醒来时基本是中午了,由于睡得太晚,流光感觉眼睛不太舒服。每天还是一样的无聊,到处乱逛,偶尔跟墨晚一起吃饭,彼此噎噎人。
带了红衣去僻静的院子瞎逛,一路上红衣极少言语,若是流光不小心皱眉红衣就跟着一阵颤抖。流光很是无奈,原来都是她怕人,现在也有人把她当洪水猛兽了。
流光抽了抽鼻子,指了下远处的凉亭,对红衣说:“红衣,你到那边坐会,我想一个人转转,有人来的话,你就过来找我。”
红衣抬眼悄悄看了流光一眼,点头过去。
这里是片浓密的竹林,清净优雅,竹叶遍地都是。自从那次无意逛到这里后,就喜欢上了,有空也会独自过来坐坐。绕到深处,踩着厚厚的竹叶,林子里偶尔传来一两声鸟儿叫声。
秦觞执从竹林上面跃来,一把抱起流光,嘴角微翘,赏心悦目的笑。
流光自然的勾住他的脖子:“你还真会挑地方,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觞执放开流光,走到一处竹林后面,原来宁容酖和秦黎而都来了,秦黎而上前抱住流光,道“夜姐姐,哥哥说你跟他一起,黎而还以为他是骗我的,嘿嘿,夜姐姐以后黎而就叫你夜嫂嫂了!”
流光温柔的推开黎而,对他们微微一笑:“看来,你们是查到什么了。”
宁容酖看着流光和秦觞执走过来,微微愣了神,随即说道:“夜儿还是这么聪明。我们查到那个密党是个组织,叫‘暗影’,专门负责官场人才培养和暗杀行动,隐藏极深而势力庞大。现在还不知道他们听谁号令,也不知道他们为何存在。”
流光听了,也是凉了一下:“既然势力庞大,墨晚怎么会放任危险的存在。难道真的是因为隐藏的太好?可也不对啊,既然你们能查出来,墨晚也不可能不知道。”
觞执看了眼流光,脚下的竹叶被压实,接道:“的确如此。所以,有两种情况,一种是‘暗影’听命的人是墨晚。另一种就是‘暗影’的后台强大,墨晚还没有能力扳倒和控制他,只能听任他的存在。”
流光点点头,继续问:“那现在看来,有哪些人可以可墨晚对抗。”
宁容酖抬了抬眉毛,终于说话了:“宰相李修,在朝堂上拥护众多,心腹各个部门都有,而且皇后是他女儿,皇后的儿子墨临又是太子,他说的话,墨晚都会慎重考虑,不过和墨晚基本没什么大的冲突,只有去年因为婧贵妃被人暗害,李锦容被废,但之后不久又查出来是被栽赃,李锦容又重新坐回皇后。大将军戚翔励,兵权在握,为人有勇有谋,军功显著。其女戚荔珺是婧贵妃,跟墨晚关系不是很融洽。还有就是止王爷墨止,声望很高,人脉宽广,帝宠无双。墨止的父亲跟墨晚的父亲,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姝贵嫔是墨止的大姐,彤妃则是墨止的妹妹,她们两姐妹前后进宫的时间相隔不远。止王爷家两代经商,可谓富甲天下,一直拥护墨晚,至少看起来忠心不二。”
墨止?流光没见过他,道:“墨止?不知道是谁。”
秦觞执迫不及待的插了句,神情得意:“夜儿你怎么没见过墨止?说来他还是我们的媒人呢!”
“啊?怎么回事?我怎么不知道?”流光不明所以,清澈的眼睛看着秦觞执。
“真是没记性,我们第一次见面,不就是因为你撞了个贵公子,我才出手相救的吗?那天你撞的那个人就是墨止。”秦觞执拂开流光的耳边的发,轻柔的印上一个吻。
“哇,哥哥你好坏啊!”秦黎而坏笑,搂着宁容酖的胳膊:“哥哥,你什么时候打算把夜姐姐娶回家啊?”
“我看啊,要师兄先比你娶回家才是!”流光对墨止完全没印象,打趣起秦黎而来。秦黎而脸上一红推开宁容酖,马上又重新抱着宁容酖的胳膊,一副你奈我何的样子:“哼,我就喜欢忆尘!怎么了!”
流光笑出声来,看到宁容酖也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道:“可以可以,你以后别欺负我师兄就成了!觞执跟我说好了,等事情结束了,我就和觞执游山玩水。”
突然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流光忍不住说出来:“有天晚上,我去了一个偏僻的院子,里面住了个叫雅妃的女人。她好像人不太正常,她那天说了几句话很奇怪,说墨晚留不了她妹妹,还说墨晚贵为皇上,也没办法给她妹妹报仇。我一直很好奇这事,你们也查查这雅妃怎么回事,最好能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事。”
秦觞执沉默了一会,问:“雅妃还说什么没?”
流光答道:“她住在一个叫‘离轩’的院子里。那天晚上她反复的念一首诗。那首诗是‘云舒惊鸿美目盼,君顾红妆倾心许。一朝入得宫墙内,万千宠爱万千妒。似水柔情琉璃心,沐如春风兰草质。自古无情帝王家,深深无奈几许泪。花落寂寞也入土,红墙女子谁有心?’,我也不知这首诗说的是她自己,还是她妹妹。”好像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秦觞执皱起了眉,半响才说:“一时也不知道说的什么,我们会尽快查出来,这样你也不用呆在这里。”
流光没说话,没人愿意呆在让人窒息的皇宫里。秦觞执他们走后,流光打发红衣先回去,自己去了离轩。
即使是白天,这里看起来也是凄凉的景象,的确是“自古无情帝王家”的最好写照。一个三十二三岁的女子穿着淡色单薄的衣裳,长发披肩,仅用发饰简单的盘在头上,她的脸消瘦而苍白,双眼失神,安静的坐在桌旁,身上是说不出的寂寞。
院子没有别的人,流光过去坐在那女子对面,试探性的叫道:“雅妃?”
女子回过神来,原本空洞的眼睛,在看到流光时迅速聚焦,惊讶,恐惧,内疚,脸色变幻不定,最后流下泪来,抓住流光的手:“妹妹,是你吗?你终于肯来看姐姐了,你终于肯原谅姐姐了。”
流光见雅妃激动,不忍再让她伤心,只得说:“姐姐,我不是你妹妹,我叫夜流光。能告诉我你妹妹叫什么吗?”
雅妃突然脸色大变,跪在地上不停的给流光磕头:“云妹妹,姐姐知道你怪姐姐没有救你。姐姐也没办法啊,我们斗不过他们啊,姐姐知道你死的冤。都是太后娘娘的注意啊!你放过姐姐吧!”
一名女子跑过来扶起雅妃,打量着流光,很久才说话:“你是谁?”
流光听到雅妃口里的事和太后有关,打了个冷战,是什么事让太后亲自出手。直到有人问话,流光才清醒过来,胡乱答道:“你叫我流光就可以了,我刚在院子里散步不知怎么迷路了,就走到这里来了。你叫什么名字啊,雅妃娘娘怎么回事。”
雅妃在女子怀里颤抖不已,不停的叫着“云妹妹”、“皇上”、“对不起”之类的词汇,眼睛一刻也没离开流光,又怕又怜。
女子叹了口气,说:“奴婢叫荷雨,是这离轩的宫女。这是我家小姐,原来的雅妃娘娘。原来,小姐也是受尽恩宠,可惜后来疯了,搬到这里住了下来。”
流光看了看雅妃,对荷雨说:“你也是尽心尽力了,一直没有背弃你家小姐,我着实佩服的。”
荷雨苦涩的笑了一下:“我家主子为人善良,对下人也是和善,对奴婢有救命之恩更是亲如姐妹,可惜小姐命不好,落到这地步。”说完,伤心的掉下几滴泪来,用衣袖擦了去。
流光安慰道:“荷雨也不要难过了,好人有好报,只是不知道你叫小姐怎么变成这样子了,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荷雨扶着雅妃进到屋里,一会又出来,跪在流光面前:“洳妃娘娘千岁,请恕奴婢刚刚无礼,我家小姐已然神智不清,请娘娘放过我家小姐吧。”
还是瞒不过的,都是这名字惹的祸。流光扶起荷雨坐下:“荷雨不要这样,叫我流光就可以了。我是真心想帮你家小姐,你能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荷雨脸色惨白的说:“小姐,既然都过去了,又何必再纠缠,也让我家小姐过两天安生日子吧。”
流光没想到她护主护的这般周到,心里对她的佩服又添了几分:“我没猜错的话,你叫小姐口口声声对不起的那个人,是原来的云妃吧,不然她口口声声的喊什么云妹妹,云妃的死,和雅妃有什么关系。”
荷雨眼里闪过一丝轻蔑,道:“若不是我家小姐护着她,她都不知死了多少次了。三年前,云妃冠宠后宫,强敌环肆,她为人懦弱,又是小小商贩的女儿,拿什么在这后宫生存。那时小姐已经有了龙种,家里也是大家。小姐和云妃倾心,互为好友。在云妃进宫后的半年里,小姐不知道为她挡了多少灾。现在,却有人说小姐害她。真不知道是什么世道。”
流光没料到她们关系这么好,看着这萧索的院子,杂草无章,面前的几间屋子也稍显破旧,突然自嘲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