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由离霜口中,众人了解到,她竟是雪域冰城的始祖,为了让雪妖冰女们能繁衍后代,以自身精气化为碎冰潭,元神化作雪芒树——后人便是靠此来调配“怀胎水”,延续香火。
而离霜的精气神,在经过不知多少年后,终于再度化出人形,她得以从碎冰潭中诞生——可雪域冰城的居民早已代代更迭,没几个认识离霜,还以为她是另类的怪胎。
只有一个叫冰涟的女子,和她真心交好。
两人无话不谈。
可就在二十多年前,两人于一次闲聊中,似乎羡慕起那些能够阴阳交合孕育后代的生灵,这之中属人类最为通灵。
羡慕之情一发不可收拾,两人萌生尝试的念头,便就此打赌,看谁先和人间男子缔结真爱并白头偕老。
甚至,两人商议,一个嫁给官道中人,一个嫁给江湖中人。
可冰涟没有离霜的始祖血统,她在人间久居必须采阳补阴,这才有了之后的种种悲剧。
或许人与妖相恋,注定不会有善果。
经历了劳燕分飞之事,离霜便已不求再续情缘,只求自己在人间的儿子能健康幸福的生活。
可冰涟却陷入魔障之中,拔不出身了。她知道离霜能用碎冰潭和雪芒树的魔力调配增进法力的“雪芒玉汁”,便盘算着增加修为,可到人间安心的寻找陈渡。
为了这目的,冰涟甚至干出这样一桩事——她将离霜灌醉后,喂她喝下“怀胎水”,使她怀了雪葵。
怀胎十月中,离霜渐渐看出,冰涟要将雪葵作为要挟她的砝码。迫不得已,离霜在生下雪葵后,便声称不想要这孩子,离开了雪域冰城,以这种疏远的方式,保护雪葵。而冰涟又担心离霜会救走雪葵,便在眼皮底下将雪葵养大后,怂恿她去人间寻觅兄长,让离霜找不到她——由于雪葵继承了离霜的始祖之力,在人间亦可不必采阳补阴。
离霜不仅挂心儿女,也挂心雪域冰城。于是她残存在碎冰潭中的精气神,起了作用。
那次楚燃竹去救润玉,听见呼唤声并从雪芒树上得到一张写着“警惕身后”的丝帛,便是离霜的精气神在暗中助他。
“一切夙怨,竟是始于一个赌注,苦果我已尝到了,冰涟却不知回头。而今我只希望你们能阻止她,否则,她若铤而走险,恐怕将牵连整个雪域冰城俱成灰烬……”
接下来的几日都在忘忧城中度过,飞穹与雷坼都出去追查冰涟的下落,镜痕坐镇城中主持大局。
暴风骤雨来袭之前,往往是最平静的。
“镜痕大人,不好了不好了……!”
寂玖慌乱的声音穿堂而来。
随即镜痕在众人的陪同下,被寂玖引到街道上。只见人人三五成群的围成圈,冰冷的气氛久久不散。
“发生何事?”
镜痕驾临,群妖跪拜。
只见街上竟竖着七八个人,被各自冻在冰块中,神色惊恐。
离霜惊道:“这是雪域冰城的冰封咒。”
镜痕道:“夫人能否解咒?”
离霜微微点头,宁心定气,调起真气,便见冰块消融,这些人纷纷倒地了。随即便有他们的亲朋上前呼唤着。
可离霜却头脑眩晕,站不稳脚。
“娘亲……!”楚燃竹在她身边揽住她,问着:“怎会如此?”
镜痕道:“离霜夫人因为这些年的多次事故,几乎耗尽法力,身体极虚。”对离霜福了福身,“多谢夫人相助。”便又步到她的臣民旁高声鼓励:“大家不要恐慌,余定将彻查此事,力保忘忧城再也无忧。”
群妖很是敬重镜痕,纷纷拜谢。
却有一妖霍道:“他们、他们好像不太对劲!”
闻言,几人皆神色一紧,忙凑上前来查看。
这些被冰封的不幸者,仔细一看竟都没了瞳孔,鼻翼更是呼不出丝毫活人气息。
战栗爬上镜痕的心,她道:“不好,他们的元神被人吞噬了。”
雪葵吓得捂了嘴,“是谁……做出这么残忍的事……”
而兰薰的衣襟中突然发出些亮光,她诧然的取出胸口藏着的七情六欲石,是它在发光。而后就见那滩融化的冰水也泛起同样的光。
兰薰不禁怀疑起来:“难道是有人用邪石之力,将他人冰封以吸取元神……莫非是?!”
“冰涟——?!”楚燃竹道。
而寂玖也怨道:“我看就是她,贱死了,从前还要吸寂玖的元神,幸亏飞穹哥哥来得及时!”她跑到镜痕面前急切道:“我这就去把她找出来!”
正要去,被镜痕阻止:“寂玖,你留在城中帮助大家。”
“镜痕姐姐,你也嫌我没用啊!”好生失望,又满肚子不服。
辛夷便劝:“寂玖姐姐,就听镜痕姐姐的吧,她这样安排一定是有道理的。”
反正不服也没办法,寂玖只好去干忘忧城的后勤了。
镜痕沉默了须臾,又回身道:“楚少侠,兰薰姑娘,鉴于此次情况,余有一事相托。”
兰薰正要问是什么事,却听楚燃竹道:“前辈指的可是雪域冰城?!”
见他已自行意会,镜痕的语调多出几分欣然,她指指胸口,道:“心照不宣。”弄得兰薰一愣一愣,辛夷更是说:“师姐,怎么大家都开始神神秘秘的。”
楚燃竹道:“兰薰、辛夷,你们随我赴雪域冰城,雪葵留下,照顾娘亲。”
三女答应下来,几人分批行动。
却说冰涟一失踪,令负蟾白日里牵肠挂肚,黑夜里魂牵梦绕。睁眼闭眼,眼前都是那仙姿玉骨的白影。屋里没有她的存在,便冷清的待都待不住,刻骨铭心的想念随时都会割破他的胸腔。
独自走过喧闹的大街,怀恨镇人对他避让三分。只有路边的一对热恋中的情侣,没有发觉他就站在不远处。
那小伙子请路边雕刻木偶的小贩,照着他恋人的模样刻出木偶,而后小伙子亲手将木偶送给姑娘——这便是怀恨镇提亲的风俗。
那姑娘收下了木偶,幸福的笑着,而小贩连连恭贺:“祝你们永结同心,白头偕老!”
看到这里,负蟾只挂着冷漠的表情,错身离去。
……永结同心……
……白头偕老……
——镜花水月罢了!
即便心头的失落与不耐愈加膨胀,负蟾还是回家刻起木偶。他很想用巫蛊术操控镜痕等人,可他们道行颇高不会中招……霍的想到寂玖,负蟾便刻起她来。好不容易雕完,愈加心烦意乱,索性令拿了块木头。
这次是雕刻冰涟。
细致的刀尖在木头上留下情丝的痕迹,栩栩如生的人偶,美的夺人眼眸。灵光一闪,又在她手中安排了一把美人扇,上面雕镂八个字——“两腔弱水,三尺清漪”。
却道此时,冰涟正被雷坼和飞穹追着。
“冰涟小美人别走,先把手头的石头充公了——!!”
雷坼在后面喊。
茫茫荒野,冰涟全力飞着,面前却突然出现一个人,就在咫尺间的距离,向冰涟轻推掌,便产生股强大的力量,令她惨叫着跌下地来。
她忍着痛抬眼一看,霎时心脏猛顿——镜痕!
再一斜眼,身后已被飞穹和雷坼堵截了。
“冰涟姑娘,忘忧城数人的元神遭到吸食,且被封于寒冰之中,是否是你所为?”镜痕淡然的声音,如同审判的案板砸在冰涟头上,让她翻不起身。
“啥?忘忧城又死人了——?!”雷坼叫道:“喂你这冰美人真不是个东西!你就是长得漂亮也不能缺德成这样吧,靠吸别人元神增自己道行,谁不是苦苦修炼的啊!”
飞穹道:“无需赘言,交出灵石!”
冰涟仍趴在地下,狼狈无助,却不折不挠的吼道:“我不交!你们要敢逼我,我就吃了奇魄琉璃,大家同归于尽!”
三人听得出冰涟的意思,镜痕劝道:“改邪归正,我便放你一条生路;执意如此,恐怕你自己也不得善终。”
雷坼惯爱看好戏,又心生一念,喊着:“镜痕,别跟她废话啦!干脆抓她当人质去找蛤蟆精,一网打尽永绝后患!”
冰涟闻之如遭雷击,竭力央求起来:“别抓我见负蟾,求求你们,求你们了!”
“求也没用,老子可不吃这套!”
雷坼的狠心往往超出镜痕能接受的范围,若在平常她多少会斟酌否定,可今日忘忧城新增的七八条人命,都如伤口般在镜痕身上肆虐,令她亦狠心道:“就依雷坼之意!”
得了允许令,雷坼三步并作两步踏来,一把将冰涟拽起来。他那放肆的笑容,灼着冰涟五脏六腑。
“美人,老实点,否则,嘿嘿……”猛一使劲,捏得冰涟只觉得手腕要断掉,哀叫连连。
三人押着冰涟接近怀恨镇。
负蟾在屋中感受到冰涟的冷气和那三人的杀气,心下多少也判断得出情况,欣喜之余,更多的则是忧虑。
“这离怀恨镇够近了,那蛤蟆一定能察觉!”雷坼如是说。
果然没多久就见一道妖光从镇中射来,这一刻冰涟简直要软倒,一颗心狂烈的跳着,无以言喻的纠结再一次夺走她的呼吸。
可当负蟾现身时,三人反倒都跟着倒吸凉气。
——负蟾竟用双面刃挟持着寂玖而来!
他立在十几尺外的高地上,阴冷的眉梢,冻彻脚下的大地。
被他挟持的寂玖,看似已经陷入他的控制,双目无神。
雷坼气得狠狠一啐:“论卑鄙真是人外有人,他妈的老子就是心太软,早知道刚才就该杀了这冰美人,搞得什么玩意儿!!”
负蟾冷喝:“多说什么,还不放人?!”
“你……!”雷坼一怒,不着意又掐得冰涟凄声尖叫。
如此更让负蟾火上添油,倏地将双面刃横摆在寂玖脖子前。
“寂玖!”飞穹急道。
而镜痕喃喃:“寂玖被负蟾的巫蛊术迷失了心智。”当机立断,镜痕施法解了寂玖的咒术。
寂玖一怔,猛然清醒,认清了情况,然后便不要命的挣扎起来。
“臭蛤蟆放开我,你这小人,居然这么卑鄙!”
纵然她难缠的很,但负蟾也不能伤她一下,唯恐殃及冰涟。他只能费力的钳住寂玖,吼道:“你们放不放人?!”
“不放——!!”雷坼喝道。
可镜痕却平静的如同什么事都没发生般,道:“雷坼,放了冰涟姑娘。”
雷坼很不情愿,又听飞穹说:“若要交手,日后有的是机会,不可一时冲动令寂玖有所闪失。”
反正飞穹和镜痕向来站在一条战线上,雷坼也只能服软了,又道:“蛤蟆精,要放一起放,我数一二三——!”
一数完,两边同时将人质推过去。这一翠一白擦肩而过之际,寂玖那愤恨的眼神,恨不能把冰涟烧成灰。
可冰涟此刻已然神志恍惚,眼中,只有离她越来越近的负蟾。
“冰涟……”
看着她晃晃悠悠走到自己面前,负蟾突然心潮一热。
片刻的相对无言后,再也克制不住的离愁别绪就此升华。一个苦笑连连,一个泪如雨下。他们倏地奋力抱住彼此,抱得紧紧的,仿佛再没什么能将他们分离。
寂玖惊魂甫定,这刻看得目瞪口呆。
唯有镜痕淡道:“走。”
洒脱的离去,就好像大地上上演的一切,都与她无关般。
不必评论,不必唏嘘。
“筝姐姐她是怎么了,是不是又觉得寂玖没用……”喃喃着,寂玖不禁颓废。
飞穹慰道:“不干你事,我们回吧。”便也跟去。
雷坼打气般的拍了拍寂玖的背,才令她回神过来,共同离去。
“方才一事,过失在我。”
回程的途中,镜痕冷不丁冒出这话。
“是余考虑不周,令寂玖陷入险境,而冰涟之事,则更是操之过急。”
一语过后无人应答,半晌后飞穹才说:“不必妄自菲薄,回了忘忧城加强戒备,此事从长计议总可解决。”
“是啊,我等倒可解决得痛快……”
像是自嘲,像是预言,镜痕由衷的说道:“人最怕执念生而不灭,世间万事寄黄粱,最是拿起容易,放下却难。唯恐是,负蟾、冰涟他们,一生遗恨,不得善终……”
冰涟回到了怀恨镇的家,这简单的小院,此刻看来,却溶解着好多点滴。
雕刻室的桌上,堆满了作品……他还是如此珍爱旧业啊。
众多人偶中,有一个摆在高位。
冰涟看去,霎时就哽住不能言——那不是自己吗?
她抱下木偶,又见木偶手持的美人扇上,刻着八个字。
“两腔弱水,三尺清漪……”冰涟不自主念着:“两腔弱水,是‘冰’字……三尺清漪……‘涟’……”语至此处倒吸一口气,冰涟泫然欲泣。
就是这八个字,凝结着负蟾的心血和真情。冰涟自知自己早已是不洁之身,可在负蟾眼里,她却是个冰清玉洁的仙子。
眼泪流下,滚烫的滴在手上,冰涟抽泣。
这时,纤弱的肩膀被人轻抚。
“负蟾……?”冰涟侧眼看他,眨眨眼睛掩饰泪水,问着:“这个木偶是……”
“送给你的。”负蟾温声道。
冰涟绽开发自内心的笑:“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这个是……”
说到此处,负蟾变的期期艾艾,斟酌了很久用词,才敢直视冰涟,对她道:“我没什么贵重之物,若以这个来当……当聘礼,你肯收下吗?”
闻言,冰涟有一瞬间呆住,她不是怀疑自己听错,只是觉得一切宛如戏剧般弄人——负蟾竟向她求婚。
……根本不该答应的,这辈子只能做陈渡的妻子。还是说,最后会落到毒誓中的下场,死在冰水中无人收尸?
“陈渡”就是个化名为“真爱”的魔咒,将冰涟的心智俘虏其中,挣扎或是抵触,皆是无药可救。
可是,面前的人爱她,她也爱上这个人了……
眸中,不知不觉荡漾起迷惘和忧郁,冰涟低着头,聚焦着无止尽的虚无,却又在片刻之后,眼眸看向负蟾。
“好,我答应你。”
一切后果,就报应到自己身上吧。这次是真的背叛陈渡了,身心的背叛。
当晚,小院挂起喜联和红绫。
银烛装点着花草树木,仿佛白天一般明亮。
婚事简单,一斛清酒,两盏瓷杯,有天地为鉴即可。
良辰之时,饮下交杯酒,伴着花烛美景,夫妻合卺闹了洞房,春意满室。
这晚的两人,缠绵缱绻,窒息在情网之中,似都淡忘往日的不堪和束缚人心的执念。
良宵苦短,情丝却长,纵然明日梦醒仍将重拾所有黑暗,今日一夜,不悔此情……
另一方面在雪域冰城的楚燃竹,带着兰薰与辛夷,一起在城中布下结界禁咒。尤其是城心碎冰潭的周遭,楚燃竹更是将结界布置得天衣无缝。
起先两个少女都不明其意。
楚燃竹只道:“碎冰潭与雪芒树皆是娘亲的妖力之源,昨日娘亲也说,恐冰涟孤注一掷殃及雪域冰城,故加封结界防护。”
两人听懂了,辛夷更是拍着小掌道:“镜痕姐姐思考得真周到,楚哥哥也好聪明,一下就明白了。”
兰薰却笑着揶揄:“他呀,现在对他娘,那是上心的很。”
辛夷道:“有娘真好,辛夷都不知道自己的娘是谁。”
兰薰也说:“可不是么,我娘的村里人,还直接把我扔出去!”
本是哀伤的话,竟被她俩说得好似家常。
恩恩怨怨,过眼云烟,哪里又经得起时间的洗涤和沉淀。
人生本就是南柯一梦,孰真孰假,都说不清吧。
怀恨镇。
晨时,昨夜的银烛已燃烧殆尽。
芙蓉帐内,传出绵绵的呼吸声。
“夫君……”
甜甜的语气带着撒娇的成分,冰涟唤着躺在身旁的男子。
负蟾睁眼看她,只觉比天山雪莲还旖旎多娇,心生爱意,将冰涟揉在怀中,道:“睡得可好?”
“嗯……”冰涟道,又一莞尔:“夫君还欠我一段故事。”
“什么故事?”
“就是你和云娘啊,我从前的事都讲给你了,公平起见,你也要说给我听。”
一语过后,沉滞半晌,负蟾爱抚着她纤盈有度的娇躯,讲了出来。
“我从前住在临淄城,本名宫一邢,是城中雕刻大师的衣钵传人。”
那还是七十年前,这宫一邢继承师愿,开了家木刻店。
上门的客户大多是达官贵人,求购他最拿手的“送子观音”。据说十分灵验,谁家里摆了这送子观音,过不两年必然添口。
随着生意做下去,宫一邢的名气越来越大,甚至不少员外都想把自家千金许配给他。可他就知雕刻而不知考虑终身大事,员外们都是干着急。
直到有一天,宫一邢去外地采购上好木材,夜半行路,在野地里发现一个昏倒的民女,便将之救醒。
女子说,自己名为云娘,是被公婆赶出家门的,希望宫一邢能收留她。
作为一个滥好人,宫一邢满口答应,带着云娘走了全程。她那翩翩白衣,如初春之蝶,也在不知不觉中填满了他的心。而云娘声言为了报答这段日子的照顾之恩,她愿以身相许。
于是临淄城的人都知道,宫一邢这趟出门,竟带回个媳妇。
琴瑟和鸣,两人相敬如宾,日子过得倒也美满。
可似乎总有街坊邻居在背后说三道四,还说什么曾经看见云娘生吃虫子……
却道成婚后第五年,临淄城调任来一位新太守,名为何太吉。
这何太吉不是善类。他的原配夫人曾为了救他们的儿子,不幸跌落峡谷,经全力救治后不得不截掉一条胳膊。这之后,何太吉便视她为残缺之人,再不理她,却和一个红杏出墙的盐商夫人勾搭在了一起。
何夫人悲痛欲绝,日日以泪洗面,可何太吉不仅不悔过,反而变本加厉——居然明目张胆的踏进宫一邢的雕刻室,命他雕出最精致的送子观音,助那盐商夫人给他何太吉生儿育女。
宫一邢虽是滥好人,偏偏讨厌那些因有钱有权就欺负人的官场中人。结果他竟刻了一尊断臂观音,旨在提醒何太吉——家中的断臂夫人,才是他该珍惜的观音菩萨。
何太吉勃然大怒,将宫一邢抓来严刑拷打,逼他雕刻送子观音。
“休想如愿,你们这些欺男霸女的恶官!”
宫一邢就是不从命。
何太吉便将他关入牢中,日夜虐待。
这大牢里的黑勾当,自然是有钱能让狱卒照顾,可宫一邢纵使被折磨得满身是伤,却也刚正不阿。
这样生不如死的日子持续了三天三夜,倏地却因何太吉的离奇惨死而结束。
宫一邢被放出,这才听说,何太吉是中了蟾蜍毒而死。
回到家中,宫一邢迫不及待的要与爱妻团圆,谁料坐在桌边的云娘,有半边脸竟是狰狞的蟾蜍脸!
宫一邢吓得坐地,颤抖的询问。
云娘说,因为她用了大量的蟾蜍毒,体力不支,无法维持这张脸了。
——云娘是蟾蜍精!
(日更6000月底完结不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