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着一层月华的亭盖上,一个白衣如雪随意一坐,恣意十足,一个粉衣临风而立,衣袂飘扬。
这一动一静,一坐一立的,在如此月色下,我们两人竟然有一种如诗如画一般感觉……
“阿夭……”
微微喝下一口酒久,叶子青清冷的声音伴随着夜的波痕荡漾了过来,然后她微微侧过脸,拍了拍旁边位置,示意我坐下。
其实我一开始是这么想的,等叶子青喝完这口酒,我便先奔过去将和她干一架先。
可是眼下一听到叶子青这么醉醺醺暖融融的喊我一声,我原本就沉郁的心便一阵的暖烘烘起来,像是受到什么安慰一般,脚步也由不得大脑的思维便直接挪到叶子青旁边,随后也一屁股坐下。
“喏,喝口酒吧,喝醉了就什么不开心的都没有了……”叶子青依旧一副四十五度仰角的模样,头不动,抬手就送过酒壶过来,邀请我与她一同喝酒。
其实我对酒这东西还是有些的犹豫。
因为这酒这东西,虽然我为妖怪不拘小节惯了,可是还真没有喝过酒,虽然我们桃树一族最擅长的是天下闻名的桃花酿,但是从小阿爹就教导我,酒虽然是很好的,但是作为女孩子最好是不要喝,因为很容易乱性,这乱性不仅是乱了自己,也会乱了别人。
可是作为出品桃花酿的少东家,不会喝酒一定会成为江湖的笑话,乃至整个四海八荒的笑柄,所以阿爹又说了,等我此次江湖回来,就让我学会如何制作桃花酿,当然,桃花酿的第一个条件就是,会喝酒,然后品酒,最后酿酒……
可是,如今我已经答应了阿爹,在外是一定不能喝酒的,因为我怕乱性……
所以当叶子青将酒递过来的时候,我犹豫地拒绝了,我说:“子青姐姐我不会喝酒……”
见我拒绝了,叶子青眯着眼睛将脸直接转了过来,趁着月色,我看见她面若桃花,两团红晕晕在两颊上甚是好看,一双漂亮的眼睛似醉微醉的看着我,很是勾人的说。
就这么看着我好一会,叶子青散着酒香懒散散的对我的说:“谁说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来着?这些都是屁话,阿夭我告诉你,酒就是雨露琼丹,就是人间美味,一口下去,三千烦恼全部消除,两口下去,万载情丝丝丝去!来来来,喝一口……”
“在怎么雨露琼丹,都不及我家的桃花酿,我还是不喝了……”我再次摇头。
“桃花酿?”叶子青突然哈哈笑起来来,索然索性倾过身子眯着眼睛说道:“这天底下我也就只喝桃花酿,这酒便是我从你家那桃花林里挖出来的,你阿爹说是藏了一百多年的,你阿爹不让你喝是怕你被外人欺负了,现在我又不是外人,再者这酒也是你家的,反正你迟早要喝,还不如现在就喝,来吧!”
说完还将手里的酒壶晃了晃,很是诱人的样子。
我打小见过桃叶偷偷从桃林里把酒挖出来然后都在后山一个山洞里喝的样子,的确很是沉迷一番。
并且桃叶确实也是说过,这酒便是人间美味,一醉解千愁,但它却也是一种毒品,越是伤悲越是想沉醉。
桃叶说这话的时候正是在南音第一次拒绝他的时候,那个时候,我正陪着他躲在山洞里,看着他一坛一坛的喝着,直到醉死过去,然后在七天七夜之后又醒来。
少年不知道愁滋味,把酒入肠浇得情丝没?这不过都是是自欺欺人罢了……
只是酒入愁肠,从此桃叶便越来越爱上了这酒的滋味,尤其是自家的桃花酿。
可是,这桃花酿,却是不是一般的酒。
桃花酿虽然名为桃花酿,却是痴情人或者失心人的最爱,且只有这两类人喝着才觉得甘甜,其余人喝着都是苦涩。
所谓桃花酿,原本是为,不为情痴,不知情苦,若为情苦,才觉酒甜。
这桃花酿,原本便是专为这四海八荒里情场失意的人酿制的。
如今叶子青也不断的怂恿我喝这桃花酿,大概她也是觉得内心为情所困,心中有郁结难以抒怀。
她若觉得心苦,这酒便是越甘。
见她这副模样,不知是不是为陆归尘所困。
然后再看看自己这副模样,自己又是何尝不是被子言所困惑呢。
也许,我也是该时候喝上这自家的桃花酿了。
“阿夭,喝吧喝吧,何解酒中味?唯有一饮知!”叶子青又执意的将酒推了过来。
其实我还是很犹豫的,“子青姐姐,我还是不喝了……等我回家再喝也不迟……”
叶子青双眼一眯,唇角一勾,冷笑道:“你和子言的事情,我是知道的,这一路其实我都跟着,你呀,喜欢谁不好,偏偏要喜欢他?早知道他便是那慕言清君的凡胎,我就不在山上给你两加把火了……”
叶子青这一番话着实把我吓了一跳。
待我仔细一问,才知道这一路叶子青都暗中跟着,然后一不小心把我们的事情也全部都听了去。
末了,叶子青嘴巴又是一扁,声音也变得喑哑了,她说,其实我和陆归尘认识之后一直都是相处的很好的,我们在一起游历江湖,一起赏花喝酒,原本过的是很潇洒的,可是有一天,当陆归尘说喜欢我的时候,我才发现,我们之间完蛋了。
叶子青说,两个人就是这样,特别是男女之间,原本你以为你们相互的很好,真是一位存在什么红颜、蓝颜的,可是有一天其中一人讲这个关系戳破之后,你才发现,是自己想的太过于简单了。
我问:“那你喜欢他么?”
叶子青回答:“喜欢。”
“那又为什么要逃避?”
“因为,不可能……”叶子青索性将身子斜躺在亭盖上,仰着头望着月亮说:“很多事情,不是我们想怎么就能怎样,知道么?”
我点点头:“我明白,我都明白……”
“喝吧……”叶子青又将酒壶伸了过来。
“好……”
一口桃花酿灌入,果然是甘甜醇香,流入喉舌中,甜中带着微微麻麻的辣,然后又是一阵的甘甜包围……
叶子青不知道从哪里又拿出一个酒壶,一阵猛灌之后,念到:“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渡。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好诗好诗……”我到底是初次喝酒,酒入愁肠,便已经是醉意十足,一脸桃红,两眼微醺,也斜跨快的半躺在亭盖上。
叶子青又喝了几口酒,抬手胡乱的朝天空一指,然后悠悠地说到:“阿夭,今天是七夕节,你看,牛郎和织女都相会了……”
除了漫天的夜色和几颗星星外加一个明晃晃的月亮之外,我什么也没有看见,于是眯着眼睛问:“什么也没有看见。”
“唔,我也没有看见。”叶子去那个嗯哼了一声,又喝了一口,说到:“阿夭,你知道什么是七夕节么?”
我摇摇头,不知道,然后也猛灌了一口。
叶子青说:我跟你讲哈,其实今天就是七巧节,这就是人们俗称的七夕节,也有人称之为“乞巧节”或“女儿节”,这是民间传统节日中最具浪漫色彩的一个节日,也是人间姑娘们最为重视的日子。据说,在晴朗的夏秋之夜,天上繁星闪耀,一道白茫茫的银河横贯南北,争河的东西两岸,各有一颗闪亮的星星,隔河相望,遥遥相对,那就是牵牛星和织女星。
“你看到,九重天的天河在那里,喏,就是那道白蒙蒙的类似一个绸带的东西,天河两旁,男两颗闪亮的星星,就是牛郎和织女咯。”叶子青朝着天空又是一指。
我仔细一看,果然有两颗亮亮的星星呢,可是我酒劲上来,总觉得那两颗星星在慢慢地靠近,于是说到:“可是我觉得他们在移动,是不是九重天上的哪辆个神仙在打着灯笼在行走呢?”
“噗……”叶子青喷出一口酒,然后起身朝着山下一指到:“你看,山下的城里灯火辉煌,人影移动,男男女女的成双成对,他们才是打着灯笼在幽会呢。”
我也起身一看,如果是这么个样子的。不知怎么的,看到心里又是一痛的。
叶子青说,七夕坐看牵牛织女星,是民间的习俗,相传,在每年的这个夜晚,是天上织女与牛郎在鹊桥相会之时。织女是一个美丽聪明、心灵手巧的仙女,凡间的妇女便在这一天晚上向她乞求智慧和巧艺,也少不了向她求赐美满姻缘,所以七月初七也被称为乞巧节。人们传说在七夕的夜晚,抬头可以看到牛郎织女的银河相会,或在瓜果架下可偷听到两人在天上相会时的脉脉情话。
我摇头:“可是我什么也没听到……”
叶子青也说:“我也是……”
看着城内的人出双入对的,加上酒的作用,不知怎么的,竟然我让满脑子都是暮子言的影子,不知道现在他是不是也是和某个女孩子配成对的在游街,想到这我便是更加的难受,越发的猛喝起来。
叶子青似乎也嘀咕了一声:“不晓得陆归尘那死木头是不是也跟某个女的勾搭庶女上了……”
“子青,阿夭,你们……”
突然,亭子回廊上传来一身清冽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