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暮兰一脸急切的从暗夜里走来,暮子言随手便又将手里的信纸塞到老管家的手里,转身便和暮兰快步走到房中。
不出一会,将军府便即刻四处脚步加急。
随后,便见着蓝镶的几名副将从将军府骑马而去,直接奔向四处城门。
而皇宫大院内,太子也在最快的时间接到暮子言的急报,便也披上战袍,从皇帝的寝宫出来之后,便带着一干精将,骑着马急速朝着将军府而去。
深夜沉静,不谙世事的城民早已入眠,平日里灯火酒绿的勾栏坊间,也早早的熄灯冷静了起来,整个帝都不复平日的繁华艳色,都沉睡在深夜中。
城内,不时有哒哒地马蹄声音敲打着城内各处的青石板路上,急促的靴子踩踏地面的声响,兵器轻微的晃动声音。
暗夜深处,一场嗜血的战斗,却将在旭日东升的时候正式开战!
皇宫大院的某处宫殿里,大殿门外,两个略显得苍老的背影并排立着,一个扶手微微仰着头望着望着顶上的惨淡月色,一个拢着袖子平视着前方。
良久,老皇帝叹了一口气,转过头看着暮七老王爷说道:“七弟,已经有三十多年了吧?”
暮七仍是拢着袖子,点点头,说道:“已经三十七年了。”
老皇帝点点头,说:“直到现在,十三的心还是在这王位上,登上王位真的能傲视天下?还是他就为了争得那一口气?”
暮七的眸子一如往常的平静,只见他淡淡的直视着前方,说道:“十三弟自小便要强,早些年先帝有意将皇位传位给他,这王位之重,怕是自小便在心中看的重了些,到现在也惦记着。”
老皇帝仍是负着手,微微垂了垂眸子,苍老的声音慢慢地传来:“暮家王朝,自古胜者为王,太子虽然年幼,却是是实实在在是个帝王的料,这一场争斗,也是对他的一次考验吧。”
默了一会,复又提高了声音说道:“十三这次,该是该死心了!”
言罢,便长袖一挥,稳步朝着大殿走去。
暮七仍是拢着袖子静静地望着前方,两鬓发白的发丝在月光下更显得银白苍凉。
皇宫大殿出,高台远观中,隐隐约约可见着城外起伏青山,以及城外零星火点,在沉静的夜色中闪着幽狼一般的目光……
这些模糊不清的夜色慢慢地在暮七眼中幻化成一幕幕金戈铁马踏尘而来的场景,挥舞的兵器,染满血色的打的,奔走的厉呼痛喊声,铮铮铁蹄雷击般踏平地上惨不忍睹的厮杀画面。
自古以来,哪一场战争不是用着这些血肉之躯换来的天下太平?王位之争真是胜过百姓的一方求安心意?国家兴盛,百姓苦,国家兴亡,百姓哭。
这国与国之间,家与国之间,家与家之间,何时才能停止这所谓的战争?
这种奢念,怕是永远也不得实现罢了……
王位之争,最终谁能上位,且看天意吧。
良久,似是看累了,也想得累了,暮七收了眸子,叹了一口长长的气,也慢慢转身往大殿走去。
晨光微熙,旭日的光泽才刚刚开始铺在大地上,慢慢地照亮了整个帝都,但大地上却处处闪着冰冷铁器的寒光。
平遥王的大军却早已在城门百来米之外展开了阵势,巍巍三千铁器与将士,如一片黑压压的暮云,重重的逼迫着帝都的城门,帝都的天色。
三千兵甲围攻帝都,加上还在后头的一千后援,平遥王此番夺位看着势在必行。
城墙上,暮子言身披战甲,也与众将士一同早早的站在那里,一列列的弓箭手拉开长弓,瞄准着平遥王的队伍。
平遥王坐在马背上眯着眼睛望着城门高台上的暮子言,在心里冷哼了一声到:“毛头小子也想堵住本王,真是自不量力!”
于是撇了撇头,继续冷笑着朝着暮子言高声喊道:“子言侄儿,且快快开了城门让叔叔进去,不然须怪本王动用武力!”
一旁的蓝镶一听,顿时怒火中烧,“蹭”的一声便拔下腰上的宝刀,气哼哼低声骂道:“好你个叛王,竟然小看我们,看小爷我……”
“蓝将军!”眼见着蓝镶就要举起刀指着平遥王破口大骂起来,暮子言冷眸一扫,低声喝住他。
然后,暮子言昂了昂头,目光必得身上的铁甲还要冷,只见他慢慢的张开口,不卑不亢的气势,清冽的声音从高台出传来:“暮子言誓死守着这城门,定不容许叛军踏入半步!”
言毕,身后便响起一阵整齐响亮的喊声,震天的回应声似乎要冲破这城下的王党黑云。
“吾等愿意誓死守城,不容叛军踏入半步!吾等愿意誓死守城,不容叛军踏入半步!”
“冥顽不灵!”平遥王高高扬起宝剑,剑锋直指城门,高声吼道:
“儿郎们!给我速速攻城,大胜这一战,本王将赐你们每人美酒三坛,白银百两!”
“喝!”
一呼百应,身后三千骑兵高声呼应,前方轻骑即刻踏尘而上。
在那雄昂的吼声中,平遥王傲然坐在马背上,望着身后的将士如巨浪推前,直逼城门。
暮子言亦是依旧冷沉着眸子,见平遥王大军推来,于是抬手一挥:
“弓箭手,射!”
在战马嘶鸣,将士的吼声中,一道血河便这样静静趟开,染红了帝都的晨光,流遍了帝都的尘土。
战旗飞扬,战鼓震耳,嘶吼如雷,箭身如雨,夹着火球不断的射向平遥王的军队。
倒下的一批接着上来一批,血已成河。
这场清晨的开战,不过是平遥王的一场试战,半日不到,平遥王便带着将士回到军营。
暮子言仍是立足高台,望着眼下成堆的尸体,目光无比的沉重,心里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悲凉感来。
这帝王天下,一定要是这这样踏着血肉城池而来的么?
“王爷,太子来了!”一旁的将士突然高声喊道。
转身望去,从帝都来的方向,那身披战甲的为首一骑,夹着烈日的炫芒与长虹贯日的冲天气势从那帝都飞而来,一路飞过,半空中高举的剑身闪着凌厉的寒光平划而来。
不曾上过战场的温柔太子爷,还是举着剑踏着尘土来到了这战场上,英气逼人。
暮子言闻言激动地迎了上去。
太子登台凝望,说,若果这注定是我的天下,是这百姓的太平天下,我定然也要学会在剑芒中勇敢的守着这片安宁,哪怕真是用着血肉之林,我亦要还给百姓一个盛世。
身后呼声一片,将士振奋不已,喊声震天撼地。
这场战争,注定是他们这些满怀热血一辈的开始,这天下,也将是由他们来开辟一个新的模样。
首战刚刚结束,他们便立马回到帐营中,商议着下一部的计划。
在暮子言指挥下,由阿满和暮兰一行,将在趁着暮色潜入平遥王的阵营,与之前潜入的内应一道行动,另外,城南已经将粮库散开,且继续加重兵力防守。
一场试战下来,平遥王必然有其他的动作,如今已经是夜色入目,月隐星暗,处处隐藏着杀机。
暮子言心事重重的走上城头,静静地望着城外的黑寂辽阔的郊野。
如此晦暗的夜色中,平遥王阵营里却是灯火零星,不见任何动静,他总觉得这样的夜晚沉静的过于异常,不觉中有拧起了眉头。
不知何时也登上城头的郁离子和蓝镶来到暮子言身边,郁离子问着身旁遥视着平遥王阵营的暮子言:“子言,怎么你还不去休息?该不会是了等一下的事情担心吧?”
暮子言动了动睫毛,凝着浓眉望着对面齐整的阵营良久,才慢慢的说道:“即使心里已经有了定数,可是如今兵临城下,我如何能安寝?”
顿了一下,扭头看着郁离子说道:“郁大哥,我总觉有些的不对劲,好像,马上就要发生点什么,你立刻提前传令下去,必须提前行动……”
郁离子笑了笑:“子言你多虑了……”
话还没有说完便,听到城内南面出一声巨响,接着便是一片火光燃起。
暮子言眸子一沉,果然,平遥王还是对着城南下手了,若不是提前做足了准备,怕是……“失火啦!”
剎时,城南处便是火光一片,乱作一团,伴随而起的是各种尖叫声,夹着各种被大火烧伤、吓破胆而起的厉呼痛喊声响彻整个城南。
一片的火光,顿时照亮了大半个帝都。
蓝镶顿时失声呼到:“不好,那是存放粮库的地方!”
说完便拉过冷眼看着这一切的暮子言的手急切的说道:“子言,快救火啊!”
一旁的郁离子倒是微微一笑,早已示意身旁的阿满飞速前去。
随后,郁离子拍了拍蓝镶的肩膀说道:“蓝将军莫要要惊慌,你且先看那边!”
然后摇手便指着平遥王的阵营中。
蓝镶脸上微微一变,然后迅速的转头看着城外的平遥王军营,看到此时军营已经陆续亮起灯火“军帐失火啦!”
“快救火啊!”
“……”
然后便看见平遥王军帐处,连着的大片大片军帐燃起熊熊的火光,就这么一瞬的时间,平遥王军帐里头乱无主的啼哭声,以及那些咒天骂地声,衬着那似烧透了半边天的火光,似一锅沸腾着的乱粥!
城内一片火海,郊外更是一片火海。
城内火海很快扑灭,城外火海有增无减……
良久,只见一直冷眼沉默的暮子言冷冷的说道:“守住城南,终于该是我们开始了!”
是夜,趁着火舌的窜动,两股军队趁着夜色从郊外的两道小道急速奔去,直夹平遥王的军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