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出嫁那天,木遥的伤基本上好了,除了扭伤的地方走路还有点疼,擦伤都已经好了。
皇子的婚礼是隆重而奢华的。相府的陪嫁品也不少。生怕让女儿脸面无光,孟相也是大手笔,运送嫁妆的大车从相府门口一直排到王府门口。
自然当初王府的聘礼也相当可观,二十名仆役搬了四个时辰才搬完。所以这两人的婚礼那办得是货真价实的轰轰烈烈。
礼成送入洞房后,皇帝皇后退场,皇子公主,文武大臣抓紧时间庆贺。众人都知道这个五王爷毛病最多,不喜欢吵闹。
今天是他大喜的日子,你敢缠着他灌酒,那就是给自己今后找麻烦。所以,众人连饭都没吃饱,别说喝酒了,赶紧退场。回家继续吃。
冉奉闵很开心这些人都很知趣,连爱热闹的六弟都很早撤了。整个王府不到亥时就已经恢复了平静。他现在有足够的时间去见那个张牙舞爪的丫头。
新房的门口照例站着宫里派来的有经验的老嬷嬷,喜娘站在里面的,陪嫁丫头站在新娘子身边,挺安静。
那丫头靠在床头一动不动,难得的安静。终于想明白,开始喜欢我了。快步走过去,挥手退下一旁侍立的人。这些人出去时自然懂事的放下内帘,关上外门。
冉奉闵平息一下激动的心情,奇怪自己居然好紧张。一步步走到一身红衣的女子面前,用玉如意挑起红盖头。
那张上妆后的粉面,绝色倾城,安静的她给你一种如梦般的幻觉。那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仙。走错了地方的仙。她会不会突然想起回家的路,展翅飞走。这种感觉真的不好。
女子是睡着了,所以才如此的安静。淡淡一笑,取过准备好的酒杯,端过来,坐在她身边,将酒递到她的嘴边:“口渴了,喝点水吧。”
某人是真渴了,很久没吃东西了,感觉唇边有杯子,懒得睁眼,张嘴由着人家把东西倒进自己嘴里。
“呀!”水有这么辣么,生气的睁开眼,就差没跳起来了,正想骂小桐。
就见某新郎悠闲的放下一个空杯子,惬意的一口饮进自己手中的酒。慢悠悠扔了一个花生米进嘴里。
“娘子,交杯酒已经喝过了。我们是不是该干点别的?”
木遥让自己脑子清醒了一会,认真的说:“是,饿死了。你有吃的么?”
冉奉闵有些郁闷,没调戏成功:“桌子上有,自己吃。”
木遥扫了眼桌上的东西:“不是说不给吃么?”
冉奉闵差点笑出声:“没发现你还有这么听话的一面。来,坐吧。”
木遥试探式的问:“我可以把头上这些累死人的东西卸下来么?”现在在人家屋檐下小心点好。
“来人,给娘娘卸妆。”冉奉闵微笑,觉得木遥变乖了不少。
门外伺候的人,赶紧进来卸妆。
冉奉闵吩咐人上菜,桌上都是些糕点,他怎么能吃这些。
几十道菜传上来,木遥有些傻眼:“不用那么浪费,我四个菜就成。”
冉奉闵没好气的答:“本王要吃。”
本着节约的原则,某女提议:“那也完全没必要啊,两个人五个菜一个汤就行。晚上吃多了不利于健康。”
冉奉闵看着她,脸上是似笑非笑的表情:“被你气死,这是规矩。”
木遥吃惊:“啊,顿顿如此么?”心说那多浪费啊。
“是。”肯定句。
木遥的表情是反对:“好浪费,多少人还饿着呢。”
冉奉闵露出生气的表情,这丫头必须调教,观念太平民,总这样,会招人笑话。
“你过来。”他指指自己身边座位。
木遥听话的走过去坐下。
冉奉闵认真的看了她一会,酝酿了一下情绪,“你现在是王妃,有些规矩要懂。现在什么问题都不准问,我明天会安排个教仪嬷嬷给你。”
“不要。”这个问题回答的最迅速,谁不知道那些教礼仪的嬷嬷,有多变态。她才不要被迫害。
冉奉闵脸色一沉:“这是命令,不是跟你商量。”
木遥大睁美眸,满眼的我不高兴,我要反抗。
冉奉闵用手轻轻捏住她小巧的下颌:“把你的不满灭了,你不是摆设,一点规矩都不懂,怎么管这个家。特殊的日子还要进宫,我不希望别人笑话你和我。虽然我是无所谓的,大不了被人说太宠你。你呢,要不要被别人说成野丫头。还有我母后最重仪表举止。你不希望她讨厌你吧。”
说了一大堆,意思就是我为你好。算了,谁让自己顶着王妃的名号呢。自古婆媳都是对头,能不故意整你就不错了。你要再碍她眼,不是找难受吗。非常认真的点点头,为了舒服的过日子,先做些小牺牲。
冉奉闵看看她是听进去了。满意的放了她的小下颌,手感真不错,以后要多摸摸。“吃吧。”
木遥把手放在筷子上,没敢动,轻轻的问:“是不是你不说话,我就不能吃啊?”
“是。”那意思是还用问吗。
“那我下次单独吃,好不好?”
木遥想:跟你吃顿饭,还要看看你的脸色。哪天你不想吃,我还要陪你挨饿。咱们还是各吃各的好。
冉奉闵一记冷眼扫过来,斩钉截铁的答:“不行。”斩断她想逃脱的心,怎么可能进了他王府的门,还让你说了算呢。
木遥眨巴眨巴眼睛,肚子里生出一堆不满来:“我们有过约定的,互不干涉,你不能反悔。我可以自食其力,你也不要管我。”
“约定?”冉奉闵的脸上开始酝酿暴风雨,“凭证呢?”
“呃?”木遥听到这个话,知道他反口了,她没想到一个大男人会这般不守信用。眼下跟他斗绝对不明智,因为肯定斗不过,只会自讨苦吃。愤愤的瞪了他一眼,低下头开始填自己的肚子。
冉奉闵嘴角划过一丝得意的笑:“吃慢点,注意形象。”
木遥气,抬头看他,两眼冒火。
冉奉闵拿起筷子,夹起一根豆芽那么细的肉丝,慢慢放进嘴里,开始急死你不偿命的咀嚼工作。
木遥瞪着他,看了一会,突然“噗嗤”笑了:“很优雅,可是浪费生命。”
“嗯?”
木遥脸上含着笑意:“等你吃完这顿,就可以吃下顿了。你这也可以算打发时间的好方法。”
现在换冉奉闵怒视她:“死丫头,你说什么?”
木遥埋头继续吃饭,咽食物的空隙回道:“食不言,寝不语。”
懒得看你优雅,以风卷残云的速度,喂饱自己,“王爷,您慢用,我吃饱了。”
刚准备站起来,突听冉奉闵冷冷的说:“不准起来。”
木遥保持着要起又没起来的姿势:“为什么?”
冉奉闵并没有看她,但是整个人已经变冷,声音也是毫无感情的:“因为本王还没有吃好。”
木遥还不适应他的转变,眨着天真的大眼睛问:“你是说只有你吃好了,我才能走?”
“没错。”冷冷的丢出两个字,他仍然没有抬头。
木遥发现她无法容忍这种低人一等的生活。也就是她在这里什么都得看这个男人的脸色行事。说的难听一点,就是你想放个屁,还要问问他同不同意。这日子,她木遥是觉得不能忍受的。她可是个能自食其力的人。绝对不需要依靠谁生活。那么她凭什么仰人鼻息。
自打木遥来到这里开始,她就没打算和一个男人绑定在一起。因为木遥知道这里没有女权。所以她想一个人过自己的。但是冉奉闵突然闯进来,非要娶她。木遥没办法妥协了。但是妥协之前,她也是和冉奉闵签订过君子协定的。可是人家不认了。
木遥就希望他不要太苛刻,给自己应有的自由。她要求的不多,互不干涉就行了。然而,就目前的情形看,那是不可能的。如果要她这样的活下去。她死都不答应。
木遥坐直身子,目光直视,没有惧怕,没有胆怯,也没有怒气,而是那种淡然的,仿佛世外之人的飘渺。
“我要和你好好谈谈。”语气非常平静。
冉奉闵诧异的看着她,不是很乖顺么,怎么一转身就变了一个人,让他有点不知所措:“谈,谈什么?”
木遥坐直身子,双手放在腿上,直视冉奉闵的眼睛:“你我同为人类,生来是平等的。没有人有权利说自己高贵。所谓的贵贱是人为强行规定的。人们迫于权势,低头于当权者。这是迫不得已。男人与女人只有性别差距,你没有必要认为男人贵与女人。我和你如果不能平等的相处,你我就只能是两条平行线,永远不会交集。所以,为了你舒服,为了我开心,请休了我。我有自己的天空,没有必要在你的屋檐下委屈求全。不要对我用强,你知道我死都不怕的。如果生活让我不爽,我可以不要这样的生活。”
冉奉闵好不容易压住震惊的表情,维持自己的淡定作风。
“平等,真稀奇,女人什么时候可以和男人平等了?”
“从我来到这个世界开始。”说的铿锵有力,无比自信。
“如果我不给,就永远没有所谓的平等。”他说的何尝不是事实。
木遥沉默了,这是一个男权社会,女人根本没有做主的权利。她仔细的看了一眼男人。这个男人是有点喜欢自己,可是他不会因为那一点喜欢,给他理念以外的东西。
那么,自己的尊严就一文不值,他想给就给,不想给,可以立刻收走。自己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现在怎么办,是等着他可怜的施舍,还是求他放自己自由。似乎他并没有放过自己的念头。
今天晚上,他就可以将她揉长捏扁,把她狠狠踩在脚下。真的是奢望吗,从他毁约的那一刻起。这个男人只是贪图自己的美色吧。想要我的美,门都没有。她的眼神逐渐变冷,直到那冷,可以冰封大地。
“最后问一句,你给不给我自由?”
没必要装小羊,赚怜悯,你来硬的,我也可以宁折不弯。
冉奉闵眼中有怒火在燃烧,绷直了身子:“你是说离开我的自由?”
“是。”
“不给。”没有半点犹豫,回绝的干净利落。
木遥心中最后的一丝希望也如轻烟一样的消散了。
男人得到你之后,就会变脸,他才不会因为你不想就会罢手。她不是委屈求全的人。之前还以为他会给自己小小的空间,让她可以在自己创造的空间里飞。
没料到一切都是梦幻,如果要她像别的女人一样匍匐在男人的脚下,她做不到。今生不能拥有美好,而且还要像只卑微的蝼蚁一样的活着,那她宁愿不活。
既然死亡不让她畏惧,她何惧一死。本来就不属于这里,离开也没有什么遗憾。念及此,麻利的从袖中摸出一粒药丸,她已经为自己准备好了退路。像吃糖一样丢进嘴里,起身向卧榻走去。那是自己今生的最后归宿。
冉奉闵感觉到什么地方不对,起身追过去,抓住她的肩头:“你刚才吃的是什么?”
木遥侧头,面无表情:“吃的是解脱。”
冉奉闵皱起眉头,什么意思,显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心下大惊,运力于掌,拍在她的后心,将木遥刚刚吃下的东西打吐了出来。
药丸刚开始化,冉奉闵拧眉,“这是什么?”
木遥恼怒的瞪向他:“你干什么?这是我的自由。”
冉奉闵吼道:“自由?你的自由就是随便的处死自己?”
木遥无视他的愤怒,平静的说:“是,既然女人没有其他的自由,那么总可以终结这无价值的生命吧。女人不是你们男人的玩物。跟你说这些也是对牛弹琴,放开我。”
冉奉闵感觉自己已经七窍生烟了:“可恶的女人,你想死,没那么容易,在这里你连死的权利都没有。你给我听好了,乖乖的呆在这里,我不会对你用强,要是你再随便的就去寻死,我不保证我会采取什么特殊的措施。吐出来。”
“不是吐了吗?”
“不行,要吐干净。”
“我吐不出来。”
冉奉闵两眼冒火,“张嘴。”
用手指探喉,迫使某人呕吐。
看着某人吐的眼泪汪汪,把刚刚吃的东西全奉献了出来,无声的叹口气,“呕吐很舒服么?”
木遥吐的全身无力,懒得说话,软趴趴的倒在床上。
冉奉闵郁闷的有火无处发,让人打扫干净,坐在一边生闷气。人家洞房花烛欢天喜地,自己的洞房差点出人命。怨自己犯贱,为什么偏要娶她。
看那丫头的可怜样,又有些不忍:“起来,喝点粥。”
“不要,我要睡觉。”床上人有气无力的答。
冉奉闵忍住揍人的冲动:“我不想说第二遍,起来。”
木遥理都不理他,继续趴着想催眠自己。
冉奉闵忍无可忍,他从来还没有容忍什么人到这个地步。站起来,一步冲过去,抓住她的衣领:“起来,我已经忍你很久了。吃粥,然后给你想要的自由。”
木遥赶紧坐直身子:“真的?”
冉奉闵黑着一张俊脸:“跟你这样的女人较真,不值得。”
木遥立刻给了自己一个胜利的笑颜:“谢谢。”
冉奉闵盯着她那张转瞬就充满活力的脸:“这种伎俩只准使一次,下次再敢用死来威胁我,休怪我见死不救。”
他以为自己是以死相逼啊,呵呵,不屑的瞥他一眼,我懒得跟你解释。反正我也无所谓,这里留也罢,走也罢,总之没有我留恋的东西,也没有我不舍的人,别人的看法更是无关紧要。
冉奉闵一肚子无奈:“今晚是我们的花烛夜,你乖一点。”
木遥愕然抬头,谨慎的看他的脸,那意思你想怎样?
“放心,本王不会做那种无聊的事,强迫女人的事,本王不屑做。”冉奉闵的脸上是无奈。
木遥暗松口气。
冉奉闵接着说:“但是我必须睡在这里。”
木遥不解,脸上写的就是:你睡在这里,就睡在这里呗,我又没赶你,你解释什么?
看出她一脸无所谓,冉奉闵很奇怪:“你不想说什么?”
木遥摇摇头。
“这就一张床?”
木遥更奇怪了:“我知道,怎么了?”
冉奉闵有点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她,见她很平静,决定不说什么:“没什么。”
夜已深。木遥今天很累,一早上又是沐浴,又是穿衣,再加上梳妆,晚上又这么折腾,全身无力。
不管了,三下五除二脱了外衣,看了眼傻掉的冉奉闵:“我困了,晚安。”
掀开大红被子,旁若无人的钻了进去。
冉奉闵纠结啊,这个和自己划清界线的女人怎么可以毫无顾忌的在他面前脱衣服,而且好像并不排斥和一个男人同榻而眠。
这是什么样的女人啊。怎么就看不透呢。转念一想,既然她都无所谓,自己一个大男人还有什么顾忌的,反正早晚她也是自己的女人。
等他想明白脱衣服上床时,发现某人已经进入梦乡了。侧脸看见那张诱人的小脸,心中又是一阵纠结。身边躺着个活色生香的美女,是正常男人都架不住。
可是偏偏这颗诱人果实能看不能吃,你能受得了么?咬牙,再咬牙,女人早晚我要吃掉你。教你诱惑了我以后还那么排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