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奉英看了他一眼,继续劝:“你一夜未眠,该休息一下。而且今天应该是攻击寒营的最佳时机。”
“说的不错。”
“所以你休息一下,安排今天的进攻事宜。找人的事交给我们吧。”
夜空摸了摸剑把:“我去找,如果可以我倒是愿意和她一起大闹寒营。”说罢抓着一壶酒,阔步出营去了。
路青站在那里,轻轻叹出一口气,心想:你这个女人究竟想证明什么?再强又能怎样,为什么你这么聪明的人,总看不透这一点呢。
冉奉闵回到中军大帐,击鼓聚将。在人数占绝对优势的情况下,事情都好办。留一万人守营,左右翼看住神月和竺国,以防他们偷袭。冉奉闵亲帅四万人马出营,各拨一万从两侧攻击,自带两万从正面叫阵。
寒诺才丧失大部分致命武器,突见这么多人来攻,心知守不住。他不是什么英雄,也从不讲什么原则,留下士兵死守,带着亲信乘热气球逃走了。
他的那些士兵,刚开始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突然听见有人喊:“大家快看天上。陛下独自逃走了。陛下不要我们了。”
就这一句话,让所有听见的人心一下子凉透。
“陛下怎么能弃我们不顾呢?”
怨声顿起。
“陛下的命当然比我们值钱。”
“我们该怎么办?”
埋怨之后,就是茫然,紧接着是惶恐。
又听一个声音说:“听说大盛不杀俘虏。”
人心动摇了。
“那我们怎么办?”
“顽抗是死,投降得活,你说该怎么办?”聪明者这样说。
“我的孩子才一岁啊。”
悲情的人,开始考虑后事。
“我还没成婚呢,爹还等着抱孙子啊。”
“你们有我惨么,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十八岁老婆,我死了,谁养她们啊。”
“谁不是,我弟弟刚战死,家里就我一个男丁了。我再死了,就绝了我家香火了啊。”
一片哀声响起,突然一人问:“兄弟,我怎么没见过你?”
“我是陛下贴身的,你当然见不到。”
“那为什么到这里来了?”有人很快的提出疑问。
被问者长叹对天,“你可知道,陛下是不容许别人犯错的。我只是碰倒了一个凳子,他就要杀我,我没办法,乘乱躲在你们这了。说实话我还不是寒国人。”
“怪不得听口音那么陌生。你是哪国的?”
“实不相瞒,我是大盛人。我家到寒国做生意,就被陛下抓了壮丁。你说我冤不冤?”
“冤,的确是冤。”
“冤的人多了。我都六十了,就因为没白头发,硬说我故意虚报年龄,要是我不应征就杀我全家。我那小孙子就十二岁,说他个子高,长的壮,也抓来充军。我家几个媳妇也被他们带走了。你说一个妇道人家,他们抓了有什么用啊?”
没有比他更悲剧的了。
“这您就不知道了,说是兵工厂缺人,女人都抓去干活了。”
稍微知道一些内情的人爆料。
“唉!自从咱们这个陛下登基以来,没有一家能过上好日子。”
“以前,咱们好歹还能吃上三顿安稳饭,现在整天都担心能不能活到明天。”
人心动摇后,人的思想便更活动了。此时最容易策反。
“陛下,残暴不仁,涂害生灵,我们只是普通百姓,为什么要给他当枪使。当枪使还不被尊重,我们的命就不是命吗?”
“什么都不要说了,谁让我们是小民,命就是不值钱。”无奈者这样说。
“弟兄们,依我之见,咱们的命同样值钱。只是我们太不把自己当回事了。人言: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我们也有生存的权利。我是大盛的人,我带你们投降过去,那边有我兄弟,已经明确答应我,不杀一个降卒,还发遣返费。弟兄们敢不敢跟我走?”
只要有人做出承诺就有人愿意追随。
“你真的能保我们不死?”
“我说话算话。你们看,外面的攻势多猛,我们能撑多久。早晚也是个死,为什么不搏一次,尚能幸免于难。”
“说的也是,我们不如赌一把。反正陛下已经放弃我们了,在他的眼里我们已经是死人了。”
“对,本来就是不义之战,我们要回家。”
“但是不知道兄弟你怎么称呼?”
“我叫孟遥。”
“我们听你的,你说怎么办?”
“叫齐愿意跟随的弟兄,跟我来,一切都由我来安排。你们尽管放心,如果我保不住你们的命,黄泉路上我们携手共行。”
“好,大家都听你的。”
一群士兵站了起来,带队的将官看见这边的异动,打马过来,喝道:“你们找死啊,都给我原地不动,没有命令,谁也不能乱动。”
士兵们都是怕将官的,顿时开始退缩。木遥一个箭步上前,飞身上马,手握匕首抵在那人后背:“要活,就不要乱叫。我们只是不想白白送死。我们要活,如果你不想死的不明不白,就乖乖听我的,我保你不死。”
“大胆,你要干什么?”
木遥道:“不干什么,就想做为一个真正的人,活着。寒国主残暴成性,只顾自己,不管士兵的死活,包括你的。你比我们更清楚,今日所有的人都不可能突围出去。我有办法保住大家,如果你也想活命,最好。我们可以好好配合,保得性命,你还可以回家见到老婆孩子。”
“你好大胆,你要开营门投降?”
木遥晃了一下匕首,让那人感觉它的锋利,“陛下已经自己逃了,即使守住这里还有什么用。更何况根本守不住。”
“营门已经下死命令,不准开,你出不去的。”
“这个你尽管放心,我一定会让他们开门的。”
那人不再言语,一他被挟持,弄不好就会死。二,他也知道眼下的恶劣处境。听他的说不定还能活命,就算他失败了,自己也是被迫的,不会有罪。如果换一个角度看,这种情形对自己也是好事。
看见他不言语了,木遥知道他已经在心理上放弃反抗了,对其他人说:“我们走。”
看他那么轻松的就搞定了将官,一群追随的人,甚是佩服,更坚定了投降信念。
木遥带人直接来到营门口:“开门,奉陛下之命,我等带军迎战。”
守门官一见:“你是谁?我们奉命死守,不能开门。”
“命令早改了,你不知道吗?”
“本将没见令箭。”
“我这里有圣上手谕。”
说着跳下马,放了挟持中的人,那人真是配合,仍然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木遥在怀里摸了摸,似乎想拿什么东西。
守门将瞪大眼睛盯着他的手。木遥就走到了他面前。摸出一卷纸,递过去,那人伸手来接。说时迟那时快,木遥反手抓住对方的手腕,往下全力一拉。同时大喊:“弟兄们冲上去,挡我者死。”
身后的人齐涌上来,守门士兵一愣神,很快反应过来,挡在诸人面前。
被拉下马的守门将,一翻身爬起来,拔出佩剑,攻向木遥:“有人造反,来人,抓叛徒。”
就在此时,一人整个像一柄利剑,飞插过来,守门将话音才落,一柄寒光闪闪的宝剑穿过他的胸膛,将他紧紧钉在身后的巨木上。
来人随后拔出剑,落在木遥身边,“我来助你。”
高手啊,利不利害,一伸手就能看出来。
木遥看见他,紧张的心放下一半:“你怎么来了?”
“你能来,我更能来,何况这里我更熟。”
木遥的底气又回来了:“兄弟们听好,放下武器,我们尚有活路,一味顽抗,没有人能活到明天。皇帝已经弃我们而去。他要你们白白的丢掉自己的性命。谁都有妻儿老小。我们都是迫不得已来到这里。昏君视众人为草芥,想想你们的家小。如果你们死了,一无葬身之地,二更不会得到暴君的封赏。你们的妻儿谁负责?”
这话说的足够让那些本就无心作战的人,放弃对抗。
木遥接着说:“大盛主帅说,投降士卒一律发银遣返回家。弟兄们你们愿意毫无意义的埋骨他乡吗?你们愿意连一个坟头都没有吗?你们愿意死后家小无依无靠,饥饿而死吗?我在这里许诺,如果随我投降,我保大家性命无忧。听我的,随我开门出营。”
夜空不等人回答,一剑砍断营门一侧吊索,挥第二剑砍断另一侧吊索。所有士兵居然没有人想起来反抗。这些人都是强征来的,有谁真愿意战斗,如果能够保命,没有谁去争做不怕死的英雄。
木遥扯下里面白色衣摆,挑在枪头上,看见还直挺挺坐在马上的那位识趣的将官,“这个给你,你带我们投降。”
那位没有接:“不,如果我带这个头,我全家都会不保。”
“你脑子果然清楚。好,你下马,我带头。”
那位二话不说,立刻让出自己的战马。木遥爬上马背,一挥手中白旗,“想回家的,跟我来。”
举着手中白旗,出了营门。大门外围攻的大盛士兵,一见是白旗,高喊一声,围了过来。
木遥说:“我们放下武器,给你们打开营门。转告大帅,不得伤弟兄们一丝一毫。”
大盛士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降将降的这么理直气壮吗?
寒国士兵想:他这投降也显得这般有气势。真是个人才啊。不会惹火人家吧。
带兵攻营的是先锋孟凯。他仔细看了眼木遥,这不是见过几面的孟参军么?他怎么在敌营,还帅人出来投降。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只是长的相像?
“对面的小将,你姓孟吗?”
“对,我是孟遥。这里的都是我的弟兄,请将军接受我们的投诚。”
“好,孟参军,对于你的这些兄弟。我军承诺不伤分毫。”
听见他的承诺,所有投降的士卒都把心放回了肚里。大盛士兵顺利的冲进大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