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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阳光将整个天香城镀上了一层金色。梦少君缓步朝南山堂走去。
南山堂内的众多小厮畏惧地看着梦少君。梦少君大手扬起,示意众人离开。
小厮们连忙丢下手中的洒扫工具,悄然地离开了套院。
站在南山堂的院落里,梦少君感慨良多。
大脚缓步朝南山堂内走去。
梦少君的视线有些模糊,朦朦胧胧中,仿佛看到一个老者正坐在椅子上翻看着账册。
一个小男孩抱着一只小花狗,踉跄地跨过高高的门槛,朝老者走去。
小花狗被放在桌子上,小男孩将下巴抵在桌子上,大大的眼睛忽闪着,似乎要看明白桌子上的账册。
老者伸出大手将小男孩抱起,放在膝盖上。
“少君也要看账册吗?”老者问道。
“嗯,少君要学会看账册,少君长大了也要像爷爷一样,威风凛凛。”
“威风凛凛?”老者不解道。
“是呀,爷爷是一家之主,人人都要叫爷爷老爷子,少君也要做老爷子,要让所有人称呼少君做老爷子。”小男孩稚嫩地说道。
“成为老爷子就威风凛凛了?”
“是的。”小男孩笃定的说道。
老者将小男孩紧紧地搂抱在怀中,动情地抚摸着小男孩的头发。
“可是爷爷不希望别人叫我的少君为老爷子呢。”
“为什么呀?”
老者的眼眸中渐渐起了一层水雾。
一个饱含深情的吻落在小男孩的额头上。
“因为我的少君成为老爷子,那爷爷这个老爷子一定是离去许久许久了,爷爷还不想离开我的少君。”
“离去是什么?是要出远门的意思吗?”小男孩不解道。
站在南山堂门口的梦少君的身子微微摇晃。
泪水充盈了眼眶。
忽然,双眸瞬间变作凌寒。一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头。
“千倍万倍的亲情换不回我的红笺,每个人都该承受自己的言行所带来的痛。”
大脚跨进南山堂,梦少君犹如孤冷的野狼,搜寻着什么。
……
西府。
“让我去杀了梦少君,一定是他,一定是他,是他在搞鬼!”披头散发的文氏癫狂地大叫。赤着双脚的她犹如一个女疯子一样。
几个丫鬟拦阻着文氏。
“大奶奶,夜已深,您不要再喊了,若是被三少爷听到,就不好了。”管家张宣畏惧地说道。
文氏两只眼球突出着。
被抓在手中的剪刀指向张宣。
“被他听到就不好了?他算什么?老爷子绝不可能将家主的位置传给他。这里有鬼,有鬼!”
剪刀在乱颤。
文氏喃喃道:“我儿少蝶胭脂天赋超群,这半年又深得老爷子信任,老爷子怎么会一声不吭的就将家主的位置给了梦少君呢?”
忽然,文氏再次睁大了眼睛,赤着双脚朝房门外跑去。
“我儿少蝶被关起来,我儿少蝶被定为死罪了。我不能让我儿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去。我要救我儿子回来。”
“大奶奶,您饶了张宣吧。千万不要触怒三少爷啊。如今的三少爷已经不是过去的三少爷了。大奶奶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二少爷也是心不安啊。”管家张宣跪倒在地,哭泣起来。
“不,不,我要救我儿子。”精神有些失常的文氏抓着剪刀跨出门槛。
一个身形瘦高的男人挡住了文氏的去路。
文氏看着那人,愣愣地,身子微微摇晃,胸脯逐渐激烈地起伏。
大颗大颗的泪水顺着文氏的双眸落了下来。
那人伸出大手,轻轻将文氏的泪水擦去。
“是我无能,是我愧对你们母子,我不配做你的丈夫,我不配做少蝶的父亲。”
那人正是梦世昌。
咣当一声,抓在文氏手中的剪刀掉落在地上。
泪水涟涟的文氏看着梦世昌,难过地啜泣。
“我只要我的儿子平安归来,我只要我的儿子少蝶回到我的身边。”
委屈的文氏痛彻心扉地捂住胸口。
“少蝶他现在一定很疼,很疼。他的双手,他的双手——”
文氏捂住双眼,呜呜哭泣。
大手伸来,梦世昌将文氏搂抱在怀中。
“是我无能,我对不起你们母子!”
一个小厮跑了过来,手中提着一个箱子。
“二爷!”小厮唤道。
梦世昌转过身来,拎起箱子。
“你要去哪里?”文氏忧虑道。
“这些年我很颓废,也没有结交下什么人,也没有什么能耐让众人记着我这个人。思来想去,唯有去省城警事厅,请求省里的大员考虑,重新彻查逸仙观杀人焚尸的案子。
若是省城大法官们也执意判少蝶有罪,我就去京城寻求见天家。请求天家为梦家主持公道。”
“少蝶他爹——”文氏动情地唤道。
鬓角斑白的梦世昌愧疚道:“希望我这个废物现在觉醒还不晚,希望我这个人还能让少蝶叫我一声爹。”
说完,梦世昌转过身来,朝西府月亮拱门走去。
不等走到月亮拱门,一个身影背着双手走了进来。
“是你?”文氏和梦世昌两人同时道。
背着双手的正是刚刚在南山堂暖阁里与闻姗姗云山雾雨,颠鸾倒凤的梦少君。
“二叔这是要去哪里?”梦少君淡淡地问道。
“去省城,我要请求省城大员们重新审判少蝶的案子。”梦世昌重重说着。
“你来这里做什么?你不是说你请了最好的律师吗?你不是说你可以为少蝶成功脱罪吗?可是你让少蝶承受了什么?”文氏厉声道。
戴着玳瑁护甲的手指向梦少君。
“你已经是梦府的家主了,你已经得到了你想要的,为什么不能放过少蝶?”
梦少君挑起眉毛,一脸冰寒地说道:“二婶,不要总是质疑我的家主的位置,我这家主的位置来得光明正大。虽然少君不想做什么家主,但既然爷爷临终将这家主的位置传给我,少君就不能辜负爷爷的信任,就要担起这家主的重担。
旁人误会我少君,难道二婶也要误会我吗?
如果我少君真是居心叵测的人就不会疏通关系,花了大价钱保二哥出来。”
“你说什么?”文氏瞪大了眼睛。
“我已经找好了关系,花了大价钱,明天中午,警署就会以证据不足放了二哥,但二哥会被监视居住,不能离开天香城半步。直到警署寻到真正的杀人犯,二哥才可以取消监视居住,才可以自由出入天香城。”
梦少君捏起手帕,轻轻碰了碰鼻子。
“男人两字是做出来的,不是说出来的。我梦少君一直在努力当好这个家主,我一直在努力为二哥摆脱嫌疑,只是你们一直不信任我。”
说完,梦少君转身走出了月亮门。
梦世昌看向文氏,文氏喃喃道:“难道是我多想了?是我误会少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