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猜测,可能是那边人不信慕北还活着,更不信慕北被人劫持了,所以抽烟男人才会如此气急败坏。
苏晚看着慕北,光线打在他的轮廓上,她看见他嘴唇翕动,对着手机那头说道:“我是慕北。”
说完,抽烟男人拿回手机,冷笑道:“现在相信了?慕北现在就在我们手上,如果不拿赎金的话,我保证这世界上再也没有慕北这个人!”
啪的一声挂断电话,抽烟男人缓慢的掏出了一根烟草点燃。
白色的烟雾从抽烟男人的鼻孔里吐出,吸了两口,抽烟男人这才对胡须男人道:“那边还是有些不信慕北在我们手上。”
胡须男人吸了一口气,搓了搓手,“很简单,拍张照片发过去,对了,最好弄点伤什么的。”
说完,胡须男人转身出去,砰的一声,关上了仓库的铁门,剩下苏晚慕北和抽烟男人在这里。
仓库里,气氛安静的异常诡异。
另一边,别墅里。
晓念把上衣往上捋了捋,露出了雪白的肚皮。
平坦的肚子上,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这里面正孕育一个小生命。
小生命呀, 晓念几乎可以想到他那软软的小手,肉肉的脸颊,泛着粉红色的脚掌,还有长长的睫毛。
可是他为什么不经过她的同意,就依附在她的肚子里成长,真是让人恼火,呵--人高的镜子里,自己皮肤好的不像话,瓷色的皮肤下面,就连细小的毛细血管都能看清,还有那长长卷卷的睫毛,黑亮柔顺的头发听话的帖在耳边,眼眶里的瞳仁就像一颗黑色的玛瑙镶钳在上,薄色的唇泛着淡淡的粉色光泽,随着阳光的反射,如同露珠沾染过的蜜桃表面,有种粉粉的、嫩嫩的,扎人心口的酥痒。
妖媚?
诱人?
偏偏,就是在这样她最美的时候,她最不喜欢。
指甲狠狠的陷入了肚子上的皮肤里,掐出一道道深紫的印子,她有种想撕破皮肤的冲动,把那个赖在她肚子里活着的东西给挖出来,然后质问那东西,到底为什么偏要选择她的肚子。
啪!
晓念拿着手边的机子对着镜子砸了过去,只见镜子碎成了一块一块儿,碎片摔在她的脚底,她低下头,看见碎掉的镜子里,有无数张她的脸。
恶心啊--
她笑了笑,转身下楼,张妈正好迎了过来,“凌小姐,我刚才听见楼上有动静……”
“没事,是我不小心砸坏了镜子,你去收拾一下。”晓念说。
“哦。”张妈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刚要上楼,走两步却又转过头来在笑道:“刚才许先生打电话回来说,中午要回来吃饭。”
张妈是前几天才进别墅的,因为晓念怀孕不方便,所以是许景东特地找来照顾晓念的。
两人自从前几天对外界宣布订婚承认晓念怀孕了以后,许景东就搬到了这里,这几天张妈寸步不离的照顾晓念,对这个唯一的继承人脾气有些吃不透,时好时坏,甚至东西若是不对胃口,就把碗筷一通儿摔。张妈知道怀了孕的女人脾气都不太好,所以也就没有多说什么,倒是许景东知道以后,把晓念叫到房间,不知道和晓念说了一些什么,出来的时候张妈只见许景东的脸上多了一些牙印,想来是晓念咬的,张妈只是叹了一口气,打心底认为许景东是个好男人,是个会疼老婆的人。
张妈说完上楼去收拾摔碎的镜子去了,晓念站在原地,用牙齿咬着大拇指,目光滞涩。
许景东回到别墅的时候,张妈正好把饭全部端上了桌,晓念把头发盘了起来,上身穿着紧身的羊衫,下身黑色短裙,突出姣好的身材。
“许先生回来了?”张妈走过去接过许景东脱下的外套。
听到张妈的声音,晓念的睫毛动了一下,却并没有抬起头来,直到听到许景东拉过椅子在她对面坐下的声音,她才缓缓动了一下,目光平视而去。
客厅里,有一大块的落地窗,阳光穿透进来,把每一根毛孔都照的鲜亮润泽,皮肤就那样毫无保留的暴露出来,不给人留一丝一毫的余地。
晓念正对着落地窗,黑色的眼睫上面浮氤着斑驳的光影,阳光并不刺眼,照到皮肤上暖融融的,可是却让人有些恶心想呕,她从来不知道孕妇还会对阳光产生妊娠反应,然而就是这样的光景,让记忆深处那些污秽不堪,好像如同煮沸的水往上翻腾着。
“张妈,把窗帘拉上。”晓念忽然开口。
正准备进厨房的张妈停下脚步,狐疑的看了一眼晓念,然后转身向着落地窗走去。
正要动手拉窗帘,张妈却听许景东也开了口,“就这样不是很好么,怀孕的人多晒晒阳光,对身体也好些。”
张妈哦了一声,再次猜疑的看了一眼晓念,没有动作。
晓念没有再说话,目光底下,他轮廓逆光,她暗恋他不知道多少年,而现在终于等到他和自己订婚,她只觉的手足冰凉。
冷呢。
谁知道他和她订婚,是不是可怜她。
对面许景东已经拿起了筷子,夹起了一块鱼片到她面前的碗在里,温声道:“多吃点。”
够了!!
真是够了!!
一掀桌布,桌上所有的东西被都掉落在地,发出砰砰的声音。
张妈急呼一声,“许先生。”
汤汁溅到他的西装裤上,他低头,只道:“你先出去。”
犹豫两下,张妈脸色凝重的看了看晓念,这才出去。
“晓念。”
“别叫我的名字!”她瞳孔放的极大,唇上没有一丝血色,情绪有些失控。
“我……”
“许景东,我求你放过我好不好,你不是喜欢那个女人么,你去找她好了,我现在什么都不求了,你想找谁订婚就找谁订婚,但是请你不要找我,我怕,我真的很怕!”她声音隐约掺着哽咽,寂凉狰狞。
“你想多了,现在和我订婚的只有你一个。”他温声缓慢,似在安慰。
“我知道我自己有多脏,所以求你别可怜我,我凌晓念配不上你,真的!”浮青的眼底,还有眼角边缘的血丝,证明了她有多久没有好好睡上一觉,每当闭上眼睛,那晚的景象就会重重袭来,就仿佛有人在拿着细绳勒住她的脖子,逼的她胸口窒痛。
“我没有可怜你。”许景东说,“我的确是想和你结婚,想做你肚子里孩子的父亲。”
“父亲?”晓念像是听到了多么好笑的笑话一样,用手戳了戳自己的肚子,“它么?”
“我连它从哪来的都不知道,你又为什么要口口声声说做它的父亲?它有多脏你知道么?!我有多讨厌它你不知道么?!它是别人的野种你不知道么?!”
晓念说着说着,忽然笑了,抱着双膝蹲了下去,眼前憧影重重的闪现出那晚的画面,如同梦魇一样挥之不去。
她那晚在酒吧打电话给许景东,有事想和他说,可是他没给她机会让她来找他,于是她喝的烂醉如泥。
后面的事情很简单,就是她不知不觉跟了人上了床,最后怀了这个孩子,还被人拍下照片留做威胁。
她想过打掉这个孩子,就在那天去医院的时候,那人找上了她,拿着照片威胁她说,如果她敢打掉那个孩子,就让她身败名裂。
身败名裂不可怕,可怕的是她父亲留下的凌氏集团会因为她就此葬送。
父亲啊。
那个老头子如果在地下知道她毁了凌氏集团,会从地下蹦出来揍她的吧。
她怀孕的事情,在某一天,终于被许景东知道。
她惊慌至此,闭口不言,最后还是说了,因为她需要一个男人替她摆平这件事,这个孩子来的不能不明不白。
再后来,那人被逼急,不知怎么抛出她的照片,还说晓念已经怀了他的孩子,并将那天晓念去医院偷偷拍的照片,全都抛了出来,这件事不仅让整个C市哗然,更让凌氏集团一时间成了C市的焦点,作为凌氏唯一的继承人,底下的人有权利怀疑一个私生活糜乱的人来领导他们,会不会出什么问题,况且晓念还太年轻。
于是,许景东不得不站出来,宣布和晓念订婚,对外宣布晓念怀的是他的孩子,并且给出了证明,许景东在无数媒体的面前说那天他和晓念在一块儿,照片上的时间,俨然与事实不符,所以那些照片全是伪造。
媒体虽是半信半疑,但现在无数双眼睛盯着,晓念不可能再动打胎的念头,如今哪怕起一点动静,都能掀起千层风浪,而最坏的后果,就是晓念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现在凌氏已经由许景东接管了,理由是晓念要养胎,晓念和许景东已经订婚,转手把公司交给自己的丈夫,虽然不能让人信服,但事实是,现在公司最大的股份,都握在许景东的手上,让人不得不信服。
值得思考的是,许景东做了执行总裁之后,手腕果敢狠辣,甚至在盛世和席氏两大集团口中,一举拿下中东区这个项目。
盛世总裁慕北出车祸坠海,而席氏之前愈要收购顾海业的公司,不想,后来顾海业住了院,收购的计划也就搁置在了一旁,当时明眼人都清楚,顾海业那时去找过慕北,无非不是不想把自己一手打下来的公司拱手让人,而在事隔半个月之后,顾海业居然亲自找上门,和席氏签下了收购协议。
这中间过程无人清楚,也许只有顾海业的儿子知道,那天,慕北和一个女人来找过他的父亲,继而没过几天,顾海业就同意了收购计划。
这个节骨眼上,虽然盛世总裁出了车祸坠海,盛世乱成一片,但要想踩着盛世和席氏跻身并列,并且一举拿下中东区项目何其的难,凌氏底下议论一片,却再也没人敢对这个新上任的执行总裁说个不字。
温暖的大掌覆在她的后背上,晓念只听许景东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不要这样。”
从发现她怀孕最初,许景东的语气就比起从前还要柔和许多,而她更愿他打她骂她,也不要他这般温柔的对待。
她承受不起。
“滚!”
“晓念。”
“我说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