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沉默对视着,这一刻的目光仿佛经过了千万年时间的长河,终于再次相遇,只一眼,便再也转不开视线。
帝君大人压抑着心头的激动与火热,目光一瞬不瞬的望着她。
“怎么不说话?”
“没有什么好说的。”
轻淡而又冷漠的声音让他不由得心头一缩,他起身下床,脚步不由自护的朝她走了过去,抬起来的手指有些微微的颤抖,冷峻的外表珍惜i啊,一颗火热的心几乎要冲破胸膛跳出来。
“丫头,我很想你……”
“是么?那可真是小妖的荣幸。”她的笑容比天边第一缕朝霞还要美好,帝君大人完全移不开眼。
可是这样美丽的笑容,却是如此的疏远,仿佛穿过他掌心的一缕清风,无论他怎么用力,也阻挡不住它的消失。
帝君大人郁结,“丫头……”
冲他展颜一笑,白玉糖几乎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尽量让自己的表情淡定,认真道,“不好意思,我还有事儿,帝君大人,您若是没有什么事情的话,那小妖就告辞了,再见……”
说完,她再也不敢去看他的眼睛,低下头飞快的与他侧身而过,脚步匆匆的离开。
告辞?
帝君大人眉头一皱,找了她一年的时间,五百多个日日夜夜,就换了她一句“告辞?”
冷峻的脸上再也掩饰不住狂暴的怒火,从初见时的惊喜到现在的愤怒,北辰焰觉得自己一颗心从云端落到了低谷。
他好不容易找到她,怎么可能让她再一次消失,之前他就在心里发誓,只要能够找到她,无论如何也再不让她离开。
她还想逃?
想到这儿,帝君大人顿时低喝一声,“站住!”
“帝君大人还有事情么?”脚步一顿,白玉糖头也不回,冷淡的态度让北辰焰彻底沉不住气,他忍无可忍,直接将面无表情不肯与他对视的小丫头往自个儿怀里一带,沉声道,“你要去哪儿?”
他多少次也是这么抱着她,熟悉的怀抱让白玉糖有一瞬间的恍惚,她多么想像以往无数次一样,扑在他的怀里,抱着他嚎啕大哭。
可是她不能,她再一次抑制住了自己的冲动,只是呆呆的站着,沉默着和他对望。
“你要去哪儿?”
他又问了一句。
白玉糖低下头,她要去哪儿呢?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只是想要躲开他。
“我去倒壶茶。”
北辰焰理所当然的在椅子上坐下来,“我正好也渴了。”
白玉糖一呆,心道他为什么还不赶快走,但是却又不好明白赶人,只好开门跟莲花要了一壶茶来,房间里有粗瓷的茶杯,倒出来的茶水倒是极好,杯中茶叶一团团绽开,发出沁人心脾的清香。北辰焰微微赞了一句,“倒是好茶。”
白玉糖莫名其妙的接口道,“我昨日发现这镇上还有这么好的茶,你以前便爱喝茶,想来也会喜欢……”
她顿住不再说下去,北辰焰却似乎没有察觉到她的尴尬,点点头道,“我的确喜欢。”
两人没再说话,白玉糖不知道与他说什么,她极不愿意与他这样含混不清的说些废话,她只想远远的躲开,可是双脚却像是长了钉子一般,迟迟不舍得离开。
她端着杯子喝了一口茶,犹豫了很久,才说,“你……你现在是紫薇大帝,很、很忙吧?”
北辰焰稍稍沉默,“还好,魔界的事基本处理完了,就是找你费了些时日。你是如何隐匿了踪迹的?”
白玉糖心中一颤,手里的茶杯没有抓稳,一时不慎掉了下去,里面滚烫的茶水尽数泼在了她的大腿上,。她却好像是一点没有察觉,只是脸色苍白的望着他,半天才喃喃道,“是师姐教我的法子……就是化神之境那个白头发的……”
他已经冲了过来,将掉在她腿上的茶杯捡起来放回桌上,沉着声音问她,“怎么样,烫着了没有?”
她想起当时她一心想要逃开他不让他找到,于是便问师姐要了个独特的法子隐匿了自己的气息。看着他一脸紧张心疼的样子,白玉糖好半天才终于慢吞吞感觉到了腿上的疼。她浑身瑟瑟发抖,不知是疼的还是怎的,北辰焰却只当她是烫的狠了,伸手便去扯她的裤子。
手背上突然落上了几点水珠,北辰焰的动作猛地僵住,他缓缓抬头,只见她满脸泪水,眼泪还不停的大颗大颗的落下来,却固执的抿紧了唇一声不吭。
北辰焰深黑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心疼的光,他叹了口气,直起身来将汹涌落泪的小丫头拥进怀里,语气是面对她的时候独一无二的温柔宠溺,“傻丫头,有我在,哭什么?”
白玉糖这一年来从不敢想他能找到自己,离开的时候她真的是决定要一辈子不再见面的,不然也不会跟师姐学了那个隐匿气息的法子,可她想不到,他竟然真的找来了,还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好像一切从没有变过。
可是明明是变了的,怎能再像以前那样,她急于告诉他自己的心意,却忘了自己的大腿已经被烫伤了,她猛地一站起来,立刻牵动了腿上受伤的地方,顿时疼的浑身一颤,冷汗涔涔的往外冒。
“赶紧坐下,让我看看伤的如何?”
见她咬着牙十分难忍的样子,北辰焰越发着急起来,烫伤原本就是十分难熬的,大腿里侧的皮肉又那般娇嫩,难怪她要疼成这个样子。
虽然彼此早已经有了肌肤之亲,但毕竟今时不同往日,白玉糖说什么也不肯让北辰焰看自己的伤口,直说要自己上药。
北辰焰又是恼怒又是无奈,半晌叹一口气,取出一粒丹药来递给她,自己转身走了出去。
白玉糖心里忽上忽下,草草用法术治疗了一下,又吞了丹药,她有些坐立难安,想着或许趁机溜走,又要走了又觉得不舍,真真是煎熬。
正进退为难,忽听外面传来说话的声音,她原以为是老顾头,可仔细一听竟然是啸天,“帝君,既然人已经找到了,什么时候回天宫?”
北辰焰的声音顿了顿,沉默了半晌才说道,“等等再说吧,她……她有些不大对劲,恐怕不会愿意回去。”
白玉糖心中一空,坐在椅子上不知想着什么,直到啸天叫了她两声,才回过神儿来,“小狐狸,你傻了?”
虽然早就知道白玉糖的身份与以前不同了,但是啸天习惯性的还是叫她小狐狸。
“啊?没有……”白玉糖收回视线,见北辰焰也正看着她,不由得又红了脸,问啸天,“刚才你说什么?”
“我说,这个地方有什么好呆的啊,跟我们赶紧回天宫去吧!”
“我……”白玉糖手一颤,再一次打翻了桌上的茶杯,不过好在这一次茶杯是空的,在桌上滚了两滚便停住了,她轻声道,“你们走吧,我不回去。”
她的声音很轻,但是却很坚定。
啸天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他茫然的看了看白玉糖,又看了看北辰焰,根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
北辰焰挥挥手,示意他先出去。
啸天点点头,走出了门去。
两个人独处,白玉糖更加不安,她虽然贪图跟他在一起的时光,可心里却一遍遍告诉自己这是不对的,眼前有浓重的阴影压下来,白玉糖心里一抖。
“为什么不愿意回去?”北辰焰的声音有些发沉,目光盯着坐在面前的小丫头。
“我……”白玉糖狠了狠心,知道总不能这样下去的,总要说明白的。
“你跟凌寒在一起了,我……”
北辰焰眉头一皱,眼中一抹光芒闪过,“凌寒死了,还是你杀的,你忘了么?”
“我没有忘,”白玉糖低着头,狠狠绞着手指,“她虽然死了,但是在她死之前,她跟了你,你不能辜负她,可我……”
“嗯,”北辰焰点头,冷沉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如果她跟了我,我不能辜负她,那么你呢?你就能辜负我了么?”
白玉糖的身子狠狠一抖,落下泪来。
北辰焰叹一口气,将她拉起来抱在怀里,一点一点心疼的去吻她的泪水,却被她扭头躲开。
他又沉默了一下,大概明白她在介怀什么,说道,“我没有碰凌寒,没有碰任何其他人。”
白玉糖不敢置信的猛地转过头来望着他,可是目光落在他眉心那亮银色的印记上,又忽而一颤,“你在骗我!你又在骗我了!”
北辰焰心中一痛,知道自己的那一次的失约给她造成了多大的伤害,让她如此决绝的离开他的身边,若不是她昨天晚上想了他,唤了他,他到现在还不知道她在哪里。
他拥着她,用无比沉痛怜惜的声音道,“没有骗你,我再也不会骗你了,糖糖,相信我,除了你,我不会碰任何女人。”
“你少胡说了,”白玉糖哑着嗓子低泣道,“炎翊单身都告诉我了,阵法传承凌寒是必不可少的,现在你都已经恢复了身份,还当我是傻瓜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