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子羽最讨厌的就是听人唠唠叨叨,净说些醋味十足的话。之前他没发现张国老的图谋,所以对于张颖莉还算宠爱,自从发现了,晏子羽心里便怕他们父女俩一伙,合谋来害自己,便对皇后加以警戒,自然也疏远了她。不得宠的女人当然大都会变成怨妇,张颖莉也不例外,只是不慎敢外露罢了。
这会子,她实在忍不住,所以说:“臣妾休息了会儿,现在觉得好多了,胸口也不那么闷了。只是,臣妾来是想问问……”
“什么?”
“陛下……真的喜欢那个林婷婷吗?”
闻言,晏子羽不禁笑了笑,摇摇头,漫不经心的说:“你的耳朵真是顺风耳,眼睛也是千里眼,朕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你都看的清清楚楚。”
“那是因为臣妾的心里面只有陛下一个人。”张颖莉委屈似的说。
晏子羽听着这句话非常不顺耳,放下手中的书,道:“你在责怪朕花心吗?怪朕不应该去见别的女人,只应好好的守在你身边,就像你对朕一样忠诚,让朕同样忠诚的对你?”
“臣妾不敢!”张颖莉吓得魂飞魄丧,知道晏子羽生气了。
“那就好,不过就算你对朕有意见,也无可奈何,不是吗?”
张颖莉只好乖乖地回答了“是。”
晏子羽冷笑:“你跟雪妃还真也不谋而合之处,早知道她是那种爱抱怨的女人,朕就对她没兴趣了。”
张颖莉脸红道:“那陛下大可以废了她。”
“废了她?”晏子羽低声问。
张颖莉突然感到他话里有话,刚刚还说自己跟雪妃也不谋而合之处,若废了她,不就是指也废了自己吗?因而吓得曲膝不敢起,忙道:“既然陛下不想听,那臣妾就再也不在陛下耳边说这种话了,陛下息怒!”
晏子羽知道她会意了,便走到她面前,笑道:“还是皇后最通情达理。那明天就举行册封仪式,只是担心林婷婷的身体能不能吃得消。”
张颖莉见他有所担心,只好说:“待会儿臣妾亲自去看望婷嫔,弄清楚她的身体状况,再来跟陛下商量什么时候举行册封仪式合适。”
他笑道:“对,皇后这么说就对啦,先前朕遣你去,你不去,朕便亲自去了。这会儿你又想去,那便去吧。”
张颖莉出来后脸色立刻从殷勤的温和变成了凶神恶煞般的颜色,咕哝道:“林婷婷那个小贱人,本事倒挺大的,陛下第一次见了就封她。”无可奈何,也知得摆着一副笑眯眯的脸子去了。
当下已是晌午,灵儿正端了饭菜给蒋果果,还未及进门,张颖莉便来了,灵儿猜她便是皇后娘娘了,唬的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奴婢参见皇后娘娘!”她惶恐道。
不想张颖莉不小心绊了一跤,正撞了灵儿,灵儿一个趔趄,手里的东西全打了,可尽管是皇后的错,却还要给她赔不是,张颖莉是最刻薄尖酸的,狠狠地训斥了灵儿一顿。灵儿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求饶,张颖莉因问她是谁的丫头,灵儿只好说了是林小姐的。张颖莉这下子更恼了,暗自忖度:“还没有上门就冲着本宫了,林婷婷倒是本宫的天敌了,看来,今后是没好日子的了。”然后便愤愤然的进去了。
听见人开门,蒋果果只以为是灵儿回来了,便故意逗弄说:“死丫头上哪儿疯去了,都多久了,怎么现在才来?”
张颖莉听了,越发气恼,大步走到林婷婷面前,蒋果果见是个穿金戴银的贵妇人,忽然和几个花花绿绿的丫鬟出现在自己床前,不禁唬住了,并不知道就是皇后,便一时慌乱说不出一个字来,亦没有行礼,只是痴痴的问:“这位娘娘是?”转一想晏子羽今天刚封了雪妃,想大概是她了,便道,“原来是雪妃娘娘!娘娘吉祥!”
灵儿刚从外面混进来,听见林婷婷如此说,咬牙暗怯,跑过来道:“小姐,是皇后娘娘来了!”一听如此,蒋果果急忙欲下床来行礼,张颖莉的脸色早黑黑的了,却不敢对林婷婷怎么样,便冷冷的说:“不必了,且床上歇着吧。”
蒋果果愧道:“不知是皇后娘娘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望多包涵。”
灵儿早又跪下了,道:“皇后娘娘。”
张颖莉不禁咕哝了两句:“一来到这儿就遇着两个小煞星,破坏了本宫的好心情。”
果果惭愧:“对不起娘娘,臣妾不知道您会来了,下不为例就是了。”
既然是为了晏子羽才来的,张颖莉便不与她们计较了,喝了灵儿起来,灵儿忙搬了椅子给她坐下,然后忙着烧水沏茶。
张颖莉在椅子里坐定,早把林婷婷的模样一览无余,心中惊叹她是个我见犹怜的尤物,怪不得晏子羽行动这么快,便问:“身体可好了?”
“好多了,多谢皇后娘娘关心。”果果道。
便又问:“都说你失忆了,可是真的?”
“真的。”
“哦?那大概也不知道此行的目的是什么了吧?”
蒋果果一愣:“敢问娘娘,此话何意?”
张颖莉自是不该问那的,便笑道:“本宫的意思是,你此行是来皇宫选秀的,既然失去了记忆,那不连自己进宫来干什么的也忘了吗?”
蒋果果方醒悟过来,遂回道:“起初是记不得了,亏得灵儿还有李公公,把我从前的事细细的讲了,让臣妾感觉重活了一次似的。”
张颖莉睥睨着她,笑道:“看来恢复的不错,现在感觉如何了?如果可以自由走动了,那么即使现在就举行册封仪式,也是没问题的。”
“册封仪式。”果果不禁重复道,笑了笑说,“不必那么急,什么时候陛下或者娘娘高兴,再举行不迟。”
“你现在倒就拿起主子的架子来了!”张颖莉气急败坏的叫道,眼睛瞪的跟牛似的。
蒋果果及灵儿都吓了一跳,不知怎么就招惹了她了,果果心里知道皇后张颖莉的结局,所以并不惧怕,只稍稍安抚的笑道:“娘娘息怒,尚不知臣妾哪里错了,竟让娘娘您认为臣妾是在拿架子?”
张颖莉气的喘吁吁,果果越是心平气和的,就越让她觉得自己被小看了,遂道:“本宫真的不该来,还以为林大将军的千金多么知书达礼,温文尔雅,如今看来截然相反。”说完,便气冲冲的出去了,灵儿急忙跟在后面曲膝道:“娘娘慢走。”
见张颖莉走远,灵儿回过身来,却看见林婷婷在捂着嘴笑的脸蛋儿通红,于是大惑不解的问:“小姐,瞧她那副阎王爷般的模样,你还能笑的出来!”
“怎么不能,”蒋果果笑道,“原来皇后娘娘是这个样子的,那样嚣张跋扈,定料不到会也怎样不堪的下场吧。”
灵儿听此怔了怔,问道:“皇后娘娘,会也什么下场?小姐怎么知道?”
蒋果果方知道自己又口无遮拦,忙说:“你听错了,我哪里会知道她的结局会是什么样?不过我想,人活着就难免一死,她当然也不能够幸免于难。我要是知道她还会也别的下场,那岂不成了神仙了?”
灵儿也笑道:“也对。只是小姐,刚才我进来的时候,正好在门外遇到她,餐饭一下子打翻了,她还把我训了一顿。”
“怪不得,我说你怎么忙不迭的又跪又拜,原来是这缘故。”
“那我再去端。”说着,灵儿便出去了。
蒋果果也想让自己快点恢复,也不想让他们把自己小看,不经意瞥见床头桌子上放着一本诗经,便拿过来随意翻看。在此之前,她倒从来没有看过诗经的,今儿一看起来,竟收不住了,索性一鼓作气读下来,什么“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原来就是出自诗经。她想一定要也一定的文学修养,才好去晏子羽那里的。
这样过了几天,蒋果果的身体渐渐地好了起来,便换了新衣服,梳了新的发型,由李公公引路,灵儿奉陪着,款款去了晏子羽那里。
俗话说:人靠衣装,佛靠金装。这话还真不赖,晏子羽因见她穿的戴的完全不同于上次所见,前前后后,简直判若两人,不由得吃了一惊。“陛下,臣妾参见陛下。”蒋果果故觉他看自己看的痴迷了,心里越发吃了蜜糖、饮了甘露一般,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
晏子羽遂道:“起来吧。”他手里拿着把剑,想必刚才在一人练剑呢,见林婷婷来了,便忙收了挂在墙上。
晏子羽遂见李公公和灵儿等人退下,林婷婷现在也有了寝宫,灵儿便回去寝宫等着。林婷婷则被晏子羽领着进了御书房,走进里去,只闻一股书香扑鼻,搭眼各处一看,各种古籍摞满了大半个房间,此外还有琴棋书画等,想必都是晏子羽平时最爱的。
“凡是进来御书房的女人,都会为朕弹奏一首销魂曲儿。”晏子羽说,“如今你是来学习的,朕教你弹一首《凤舞九天》吧。”
蒋果果怔怔的重复了一遍,晏子羽注视着她,点点头道:“忘了宴国还有这样一首名曲吧?”
蒋果果挠了挠后脑勺,咯咯的笑道:“到底是忘了。不过,陛下,臣妾还记得有许多诗词歌赋。”她究竟想显摆显摆自己的才华,不想被认为一无是处。
晏子羽便信口提了她几首,那些都是她才临时抱佛脚读的,本来还蛮有信心,现在一紧张竟全然忘记了,一时哑口无言,脸红的滚烫。晏子羽拧眉笑道:“不是说想起了吗,怎么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呀?尊贵的林小姐不会不光得了失忆症,还得了吹牛皮说大话的症候吧?”
这样被冷嘲热讽,蒋果果横眉怒目,大声道:“对不起陛下,您错了,臣妾的确记得一些诗词,不信你可以去问兰姐姐,她可是听到我背了,而且还一个劲儿的夸我。之所以在陛下面前无所说,那是因为,陛下的样子让臣妾看着很难受,所以就搞成现在这样了,陛下。”
“什么,你对朕简直连最基本的一点礼貌都没有了!”晏子羽愤愤然的瞅着她。
这当儿,蒋果果终于可以昂首挺胸的观察他了,因为只有先说些随便的话,然后才可以随便起来。她发现他身体上虽然十分健壮,没有什么毛病,精神上却也不足之症,“你可知道,这样长时间的盯着朕看是大逆不道的。”晏子羽不知道她为什么拿那种挑剔的目光审视自己,便不禁有些害怕,怕是自己的路上或者头发上有什么脏东西,然而自己不好动的。
蒋果果嘻嘻的笑道:“皇上,原来您长得这么这么帅!真是奇怪,怎么我现在都没有发现!”
晏子羽尴尬,不知道所谓的“帅”是什么意思。蒋果果围着他自己审视,,又道:“只是可惜,陛下的身体上实在是生的非常完美,就是那眼睛,那鼻子,那嘴巴,冥冥中泛着一股疑惧,一种陛下自己不能够控制的情绪,都通过陛下的眼睛、鼻子、嘴巴透露了出来!”
晏子羽根本听的一塌糊涂,不知她在胡言乱语些什么,遂一本正经的道:“你什么意思!好好说,别这样转过来转过去的,朕的眼睛都被你转花了!”
蒋果果有意整治他,叫他还讽刺自己,听他义正词严的,便站在他面前,嘟着嘴道:“陛下,你真的就是一千万个少女心中的首选对象,就是您为什么会感到恐惧?所有人都是您的臣子,您是万人之上的皇上,您为什么会觉得没有安全感呢?”
晏子羽非常惊诧,她怎么会看出自己有不愿意吐露的心事?而且有些担心和畏惧?都是因为张国老的存在,怕他会在自己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发动叛变。没错,他的确有一种恐惧感,那种恐惧感一直以来不可驱逐的折磨着他的心,但他藏的很深,从来没有人可以看穿,林婷婷为什么可以!“你胡说什么,没大没小的,当心朕治你的罪!”晏子羽严厉道。
蒋果果随痴心耿耿的样子,说:“陛下要打要骂,悉听尊便。臣妾只是看出陛下有难言之隐,是不能够自己消失的忧虑,可是却不可以告诉任何人,陛下表面上那么自信威武,内心却彷徨不安。”
她竟然能够看出自己有心事,蒋果果心中得意,想这是自己的医生本事,也因为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自己的本职是一位医生,所以才可以那么细心。“你真的错了,”他不能承认,此时,他真有点担心林婷婷是个居心叵测的女子,亦或是张国老的心腹,但林寿的女儿怎么可能跟张国老勾搭上?不,那是不可能的,不过张国老诡计多端,别是对她下了什么迷魂药,来探测朕的想法的?他着实有各种惧怕,现在更得藏深一点,“朕从没有过什么解不开的忧虑。要说朕心中现在有什么疑惧,那不过是为老百姓担忧罢了。担心那些官僚会私吞官银,不把属于老百姓的福利发下去。”
蒋果果目瞪口呆,怔怔的听着,晏子羽转过身去,继续道:“朕作为一国之君,就相当于老百姓的太阳,朕要尽力的做好这个太阳,努力让老百姓过着风调雨顺的日子。只是要做的面面俱到,谈何容易?你说朕能不心有疑惧吗?怕那些官僚私吞官银,老百姓受苦挨饿,只会怪朕这个皇帝没有当好!”
蒋果果机械的眨着眼,咕哝道:“陛……陛下……”
晏子羽回过头愤愤地、惶恐的瞪着她,又道:“怎么样,这些事随时可以说出来,并不是什么秘密的心思。”
“陛下说的是!”蒋果果额角冒出了汗珠子,“臣妾只不过说陛下有忧虑而已,陛下干嘛那么紧张,臣妾并没有别的意思。”
晏子羽不禁脸红,遂道:“算了,你又不是不识字,诗词自然可以念熟背诵,也有琴谱,也有棋谱,琴棋书画,这些都可以自学的。真是的,朕瞎操什么心,你自己学就是了!”语毕,大步出了御书房,蒋果果尴尬至极,叫了几声“陛下”没有人应,她的目光回到御书房,浏览那些古籍的目录,其中还有李时珍的《本草纲目》,出于医生的心理和爱好,她自然喜欢看这种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