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子羽被蒋果果的一番话搅得心理乱糟糟的,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下,手指不自觉地捋着下巴,忧心忡忡。汤冰雪来了,一副喜笑颜开的样子,见晏子羽愁眉紧锁,便问是怎么了,晏子羽没有心情说话,并没有理会她。“陛下,遇到什么烦心事了,不妨说与臣妾听听,也好给陛下排忧解难。”汤冰雪温和的笑说。
张国老的事,晏子羽当然只有埋在心里,怕林婷婷是张国老的内线,便想找李公公问个清楚,遂将汤冰雪打发走了,叫了李公公进来。“陛下叫奴才有什么吩咐?”李公公躬身问。
听见李公公的声音,蒋果果悄悄地侧耳听着,只听晏子羽声音压得非常低,问道是:“林婷婷进宫的路上,是不是发生了意外?”
李公公想着别是林婷婷第一次跟皇上相处就惹事了,如今听这样问,肯定是了,因回答道:“是的,陛下,因奴才一时的疏忽,而造成林小姐滚下山坡,滚下去的一路,身体上伤了许多处。”
晏子羽抚下巴道:“那是谁把她救起的?”
蒋果果寻思:“干嘛问这些,难不成,他刚才爱上我了,现在是要惩罚那些把我摔了的小厮?也不对,李公公才是罪魁祸首,他自己也承认了,并不见晏子羽对他凶或者想惩罚他,那他问这些究竟想干什么呢?”只听李公公回说:“就是那些个抬轿子的小厮。陛下,婷嫔娘娘惹了什么事不成?您突然询问这些个无关紧要的,奴才甚郁闷。”
晏子羽道:“朕也想不通呢,林婷婷究竟是什么人,怎么跟其他人不一样?”
“不一样?”
“刚才朕说了她几句不是,她就开始说朕的不是。”
“都怪奴才对她疏于管教,得罪了陛下。”
蒋果果则想:“哼,哪里得罪他了,不过是称赞了他几句,猜了他的心思罢了,竟这样小家子气的?”
“朕不是怪你没有管教好她,而是,在你们来京城进宫的路上,有没有陌生人接近?”晏子羽迫切的问。
李公公锁眉想了想,摇头而且肯定的道:“没有的,陛下。”
“你确定?”
“奴才确定?”
“也是,张国老那天一直在宫里,不曾出去。”晏子羽喃喃自语,“再说了,世界上还不一定有什么灵丹妙药能够让人背叛自己的心吧?朕真是太多虑了,林婷婷不可能是张国老的人。那么,她怎么会看透朕!”
李公公弄不懂他在咕哝些什么,也不好问的,只得等着。蒋果果则什么也听不见了,倒是晏子羽前面问的那些话,让她觉得他在关心自己,不禁心里面暖暖的。
至晚,晏子羽没有让林婷婷离开,蒋果果看的那些医药书,让他感到好奇,遂拿起《本草纲目》问:“你喜欢看这种书?”
蒋果果道:“是的,陛下,看了一下午,觉得很有味道,像饱餐了一顿似的。”
晏子羽不屑的笑道:“切,你就这么与众不同,怪不得不会诗词鼓瑟。”
蒋果果听着有些怪怪的,遂走到他近前,斜着眼睛问:“喂,你说这话什么意思嘛!”
晏子羽惊道:“从没有你这种不把朕放在眼里的,看来不好好教训一顿,是不会改好的!”便命令蒋果果坐下,又令她伸出两只手来,打自己的嘴巴子。蒋果果不从,站起身道:“陛下,您为什么这样粗暴,亏臣妾还以为您是富有爱心的温柔仁君。”
“什么,现在倒怕了?”晏子羽冷笑。
“对,让人家自己打自己的嘴巴子,这真是虐待!”蒋果果气恼道。
晏子羽突然靠近她,两只眼睛逼视着她,蒋果果吓了一跳,不知为什么突然如此亲近自己,莫不是对自己冰清玉洁的身体动了什么歹念吧!她忙捂住胸口,戒备道:“你想干什么!”
晏子羽用手指敲了敲她的额头,疑惑道:“你这里都装了什么?”
蒋果果忙摸着自己的脑袋,“什么什么!这里当然是脑子拉!”她叫道。
“你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
蒋果果尴尬不已,想脑子里还能装什么,当然就是些黏糊糊的东西了,因此嗫嚅道:“脑子里面装的当然是脑子啦!”
晏子羽眉头皱的更紧了,暗自道:“真够笨的。”又郑重其事的问:“你今年多大?”
“十七岁!”蒋果果脱口而出,虽然自己的真实年龄是二十一。
“才十七岁而已,应该没有什么心机才对。”
“心机?”
“你好像很有心机的样子。”
“不,我没有!不过,要说有的话,也许会有那么一点点啦。”
“一点点?是什么?”
“啊?什么什么?”
“能不能多一点理解力,朕不想说话那么累。那一点点心机是什么?”
“是……”蒋果果颇为不好意思,眯眼心中,因为那一点点心机就是怎样去爱他。
晏子羽却认为那一点点心机可能是盘算着如何谋害自己,“说啊!”他没好气的道,“朕最讨厌的就是等待了。”
蒋果果终究不会说出那一点点心机,只嗫嗫嚅嚅的说:“臣妾想着,伴君如伴虎,每天能够讨的陛下开心,臣妾就心满意足了。”
“什么,你真是这么想的!没有别的打算吗?”晏子羽不信。
蒋果果咬了咬嘴唇,笑嘻嘻的发誓道:“臣妾的确是这么想的,如有蒙骗陛下之意,就让天打雷劈。”
看她说的那么坚决,好像自己侵犯了她的无辜,在黄橙橙的烛光下,她显得可怜又可爱,给人一种不自觉地想去给与关怀的感觉。“你是个孝顺的女儿吗?”
“应该是吧。”蒋果果并不知道林婷婷是不是个孝子,只好这样说。
看她那么清纯美丽,晏子羽舍不得在质问她什么,只是不能打消怀疑,遂叫她回宫去吧。蒋果果以为他会留下自己,不想竟让自己回去,在她出去之时,薛兰静却进来了。“兰姐姐。”她不禁低低的叫了声。薛兰静也对她微笑了一下,并无话说,只管进去了。
风有点冷,夏夜的风,原来也会如此凄凉,蒋果果打了个寒噤,沿长廊回至寝宫。第二天日上三竿时分,蒋果果方醒了过来,灵儿急急忙忙的推她起来,有一声没一声的叫着:“娘娘,快醒醒,快醒醒啊娘娘!皇上来了!”
蒋果果半梦半醒之间,懒懒的起不来,嘴里嗫嗫嚅嚅的:“什么皇上……来就是了,再让我睡一会儿……啊,就睡一会儿……”
灵儿拿她没有办法,晏子羽已经来到了床前,见她粉嫩嫩的嘴角流着哈喇子,眯着眼,微微仰着脸,睡得正酣,觉得非常可爱。灵儿急忙行了礼,见晏子羽只是似笑非笑的盯着林婷婷,心里会意,遂不再叫了,退至一旁。
蒋果果此时神游梦境,梦见晏子羽正步步逼向自己,脸上还挂着邪恶的笑。她吓得“哇哇”直叫,不觉冲破了梦,在现实里喊出了嗓子:“晏子羽,大色狼,不要靠近我!不要啊!”恍的感到面前有什么阻碍,猛地睁开眼睛,只见他的眼睛、鼻子,嘴巴!遂又感到惊恐,发出了一声尖叫!
晏子羽本坐在她的床沿上,想逗弄她一番,不承想,她竟大喊大叫的从梦里坐起身,脸蛋儿直碰在了自己脸上,蒋果果的尖叫声嚷的他快要聋了!关键是,她嘴里嚷的那些话,居然说自己是大色狼,还指名指姓的,还有那么多奴仆在场,这叫他情何以堪!
弄清楚状况后,蒋果果窘的无地自容,犹想那梦境别是真的,遂紧抱胸口,往后瑟缩,瞪着面红耳赤的晏子羽,道:“别过来……”
灵儿难为情的咬了咬牙,有些太监甚至忍不住笑了。晏子羽从未这般丢过人,遂站起身,气冲冲的道:“别太自以为是了!”语毕便转身而去。
灵儿忙过来,一脸的难为情,道:“好娘娘,你是怎么了,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那样对陛下说话!真的是太岂有此理了。”
蒋果果哽了下喉咙,忧虑的问:“我刚才说了什么了?”
灵儿知道她不是故意的,“您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叫陛下大色狼!”灵儿尴尬道。
蒋果果羞的脸绯红,愧疚不已,喃喃道:“我还以为……那是在梦里呢!”
“别管有意的,无意的,反正陛下被您惹恼了。”
“你才是呢,干嘛不提前叫我起来。”
“冤枉,真真的冤枉,我叫了你许久,你都不起。然后陛下就直接冲了进来,我有什么办法。”
“他来干什么的?”
“小姐,别忘了,您现在还不是名正言顺的婷嫔呢,刚刚要举行册封仪式来着。”
蒋果果惋惜道:“现在他恼了,还说什么婷嫔娘娘的,我看,我如今是没那个命了。”
见她沮丧,灵儿笑着劝道:“这个倒不用担心的,小姐,寝宫都有了,您总得在群臣面前露路面,陛下介绍介绍,今后大家也就认识您了。”
“那现在一切都被我搞砸了,会怎么样呢?”蒋果果咕哝着,颇为沮丧。
灵儿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可以让晏子羽不生气,只能尽心的安慰她。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件事很快在宫里闹得沸沸扬扬,特别是汤冰雪和张颖莉知道后,笑的不能自已。“皇上一定非常生气吧?”张颖莉笑问道。
太监小德子低声回答道:“本来决定今天上午举行册封婷嫔的仪式的,经过那件事后,皇上果断说不用了,娘娘。”
“真是太好了,”张颖莉笑道,“皇上一向最爱面子的人,如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丢尽了脸,虽然都是些奴仆听见的,但没有不通风的墙。看林婷婷还嚣张什么去,什么婷嫔,不过是个空空的头衔,说不定皇上一恼,就让她搬出宫去呢。”
小德子附和道:“皇后娘娘说的不差。”
“你再去盯着,有什么新消息赶紧汇报本宫。”张颖莉说,小德子便退下了。
汤冰雪也在幸灾乐祸,在外面听见张颖莉的话,小德子出去后,便轻移莲步笑着进来了,“我当是谁,干什么不叫人通报一声,唬了本宫。”张颖莉道。
汤冰雪笑道:“光顾着高兴呢,竟忘了。”
“哦?你高兴什么呢?”
“跟姐姐一样,听见林婷婷闹出的那些个有失体统的笑话,谁不笑的人仰马翻?”
张颖莉故意道:“原来是这样啊,本宫还以为妹妹有喜了呢。”
汤冰雪听了,不禁脸子一沉,知道张颖莉是存心取笑,便勉强笑道:“这才几天,就是有了也摸不出来的。姐姐这么在意臣妾的身子,臣妾感激不尽,等过些日子,把的出来了,自然会第一个告诉姐姐的。”
张颖莉冷笑道:“那好呀,本宫希望那一天快点到来!不过若果真有了,第一个应该告诉的,应该是皇上才对。皇上盼了那么多年……”说到这儿,忙收住了,这不是拐着弯子刁难自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