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天宗健2016-01-11 15:394,167

  朦胧中,似有袅袅香粉的味道香远益清地飘来,不缓不急的清香像极了那个白衣服的龙笛神君。还隐隐有说话声,看来身边很热闹啊。

  “萧公子……?”睁开眼睛的桓语又一次被惊到了。坐在自己床头的桓梓瑱一双白玉似纤瘦细长的手僵在半空,放下也不是,挪动也不是。只见他尴尬地笑两声,转头朝一旁低低道:“抱歉,家姐病了就会说胡话,公子不要介意……”

  说胡话?我才没有……,桓语撇撇嘴,“梓瑱你净瞎说,你看,这不是萧公子的衣服么?那他人呢?”伸手指了指床帐外挂着的白衣,想到了早上的事。她还有些不舒心,补充道:“今晨借了怡红楼一位姑娘的裙子,得要还回去才是。”看弟弟垂头不语却死盯着自己的眼神,一位他不开心她去青楼,便安抚道:“哎,别瞪我,下次定捎你。哦,不对,姐姐一介女流进那里总是不太好,不然请萧公子带着你吧,改日我会登门道歉,顺带和他说说。”

  看桓梓瑱的脸色黑了又黑,桓语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刚才听到过说话声,难道屋内还有其他人?可惜这王爷府的帐子质量不是一般的好,又厚又密,看不清外边。她只好小声问:“梓瑱,是不是还有人在姐姐这间房里?”见他不说话,她又道:“是的话就咳嗽一声。”

  “咳咳”这算是肯定了。不过这声音可不是从现下把小脸涨得通红的桓梓瑱口中发出的,而是帐外。

  “哦,果然有……”桓语泄气了一般把被子拉得上来一点,只听凳子移动的声响,随即有人不甚清楚地说:“桓公子,在下想和令姐单独聊一下天。”

  “好。”桓梓瑱想也不想就站起来,完完全全把自己姐姐出卖了。

  “哎哎梓瑱,你放心我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桓语忙拉住他,不晓得今天这孩子哪根筋搭错了,平日不是最不喜欢自己和男人交往了么。

  “姐姐,这是为你好。等下说几句好话得了,可别硬着来。尤其别提萧公子。梁公子他可是衣不解带地照顾了你一整天呢。”吩咐完,桓梓瑱说了句“小王爷的功课拖不得”,就这么离开了。

  “看来桓姑娘这么累,是和萧煌公子共度良宵去了?也难怪,毕竟早起第一句话就是喊人家。可惜萧兄昨日送姑娘来这里后就离开了。若是姑娘思念得紧了,我便派人把他请过来?”梁熠顶着黑眼圈坐上刚才桓梓瑱坐着的床尾,看着面前露出难以置信表情的桓语,有些气她一点没想着自己。

  “梁公子误会了。”一看到这个自己划不清界限的人用一种近乎吃醋的语调说了一堆,桓语也没了刚才和弟弟说话那种有些撒娇的态势,口气略生硬起来,“不过是不小心伤了萧公子,又承人家的恩送了回来,觉得不好意思罢了。”

  “说起报恩,其实昨日余本是来给姑娘送药的,昨夜深宫一役,姑娘也算是承了余的一些恩吧?难道姑娘不打算稍微给余个和气些的表情么?”梁熠也不甘心,心说你只不过冒犯人家萧煌一下,而且作为回报把自己内力给人家治好了伤。而我这里吃力不讨好地救了你还把身上仅剩的解毒药送了上来,不感激一下也罢了,居然很不待见似的。想着想着便难得地放任一丝不悦爬上眉梢。

  “梁公子…………?你似乎是……在生气?”桓语看他面色不善,小心翼翼地问道。

  “没有,桓姑娘多虑了。”话是这么说,梁熠却依旧黑着脸,像个姑娘似的耍起了小性子。

  “唔,抱歉,对于公子昨夜的帮助,在下还是很感激的,真的。昨夜没伤着吧?有没有及时安全离开?”她看来很听弟弟梓瑱的话,软了口气讨好道,看梁熠挑了挑眉,她反而笑得眼睛都弯成了一条线。

  “没事,偶尔路过的。”被说了几句好话就心情好了些的梁熠又抬头看了看她,“桓姑娘,你……”

  “啊,对了”桓语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梁公子你见到皇上了没有?我看你对宫内小路很熟悉的样子。你是不是和当今皇帝很熟?”

  梁熠的脸暗了暗。

  “哦,不说话就是默认了咯?蓝颜知己?太好了,桓语不才,有个不情之请,能不能择日带着我去见一次皇帝?或者进宫也好。”

  良久,沉默着反省自己没有事前好好和心上人沟通的梁熠终于暴走,一句大声的:“你现在还在想着那没见过面的皇帝?到底我算在什么位置上?真快被你急死了!”

  刚发泄完,还觉得不够想多说几句的梁熠只见桓语以袖掩口抿唇笑起来,眼睛也染上了落日余晖般的魅惑撩人,“梁公子总算露出本来面目了?真好。那么在下是不是不算外人了?”看来是那日街上不小心让他瞧见自己悲伤弱势一面的回礼。

  梁熠一瞬竟忘了生气,就这么直直盯着桓语的眼睛。从前就觉得她的眼神很漂亮很干净,比那些从小围绕在自己身边勾心斗角的后妈们强了不知多少倍,现在更是又似重新认识她一样地打量起这双让自己朝思暮想的眼睛。大约是两人距离太近,桓语吓得往后缩了一缩。不过含笑的眼倒是丝毫不受影响地散着柔和的光辉。

  难得两人也算尽释前嫌,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在屋内谈天说地评古论今。很少佩服别人的桓语越来越发现梁熠这个人的不得了。作为四大才子之一,他的满腹学识没有让他变得像那些书院里的糟老头一样整天摇头晃脑诵读四书五经。而且更加难得可贵的是,相对于应该不擅长的武学,他居然能说出个大概,而且颇有些门道。

  习武之人大多有些讨厌文人,不是因为异类相斥,而是因为文人事先不喜欢武者,觉得他们太过粗鄙而看不起,这才使那些心思粗一些的习武之人讨厌起酸儒的腔调来。

  两人从不谈论治国,不但由于这在现今刚建立的王朝是个禁忌词,另一方面是两人都在竭力避免这类词汇的出现。倒是不多见地很有默契。

  “桓姑娘,梁公子,快要用晚膳了,王爷叫奴婢来知会一声。请不要忘了。”在外面敲门的是安王爷备给桓语和桓梓瑱用的,收拾房间的丫鬟翠湘。

  “哎呀,这么晚了?都饿了呢。”梁熠含笑站起来,伸手拿过桓语挂在椅背上的衣服,“要不要本公子亲自服侍姑娘更衣?”

  “登徒子!”被她一个香囊扔了过去。

  “好好好,不急不急,我出去,我立刻出去。”眼看还有后续的东西会朝自己飞过来,梁熠慌忙跨出厢房。

  晚宴不知为何就这么办了起来,而且比平时就有些奢华的晚膳更加铺张浪费一点。

  桓语穿着平日里晒太阳用的那种灰色常服,边上梁熠则是没有花纹的黑色衣物。换做平时,这两人身上质量上乘的布料也是该供人们瞻仰一下的了,只可惜在这从小生于帝王家,现在又穿着上好的西域绸缎锦服的在座各位真的不算什么,反而有种患难夫妻的匹配感。

  看着梁熠路痴颇有深渊意味的笑容,桓语只觉得有什么阴谋。

  “对了,听说啊,前夜有人擅闯皇宫,还一路打到了御书房?”吃得差不多了,安王爷只当这是茶余饭后的消遣,谈笑道。

  “咦?王爷不是每天上朝么?那今天皇帝他怎么样了?”桓语奇道。

  “咳……好像……嗯,不,昨个和今个皇上没上朝,所以我也不清楚。”

  “不问一下没关系么?毕竟是自己弟弟么。”桓语小声低估了一句,叫梁熠听了去,露出一个看着傻子的表情,俯到她耳朵边:“如果一个皇帝被刺伤了,他会希望皇位顺位者来看自己的笑话?”

  桓语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比较好,只好深深看了他一眼,旋即又把头转了回去,继续盯着桌上的菜,像是在怪他。

  “哦,听丫鬟们说,前日晚上侍卫还是抓了两个人的,不过主谋没抓住?外头还闹腾到第二天午时呢。我想想,那主谋叫什么来着?梁雨?听说还是个姑娘。”夫人用丝帕扶着胸口,“你说好端端的个姑娘,干什么事不好?要当个刺客,真是毁了。哎,说不定本来还可以给人家当个教武术的先生挣点钱,然后嫁个好人家,安生过一辈子。”眉目间皱着,颇有不忍。

  当夫人说到“当个教武术的夫子“时,梁熠和桓语下意识地互相望了望,一切尽在不言中。

  哟,你看,不是已经当上了么?

  你敢说出去?我就把那日也看到你的事说出来。

  两人实际上是在交流着这个,可这样长时间的对视放倒了外人眼里就完全变成了深情对望了。尤其是爱当红娘的夫人,看着两人很有这样望到海枯石烂的气势,于是话锋一转:“我说桓姑娘啊,我看,梁公子挺好的。又有学识又识大体,还懂兵法,而且长相也没得挑。重要的是有颗心啊,你看,前日你出去游湖摔进了河里,虽然将你送回来的那公子也不错,可毕竟人家是马上就走的。可梁公子呢,硬是留在这里照顾了你一整天,也没休息过。大男人的,多难得?是吧?”说罢看了一眼气定神闲端酒杯的梁熠,又瞄瞄一脸疑惑外加窘迫的桓语,“我看啊,这样。你情我愿有情有义的,干脆……”

  “哎哟!梁公子你怎么喝醉了?来,我送你先去哪里躺一躺。实在对不住了夫人,梁公子他酒量小,刚才那几杯下去就不行了。”桓语在桌下踢了梁熠一脚,匆忙扶住往自己这一边倒下的他,在夫人惊异地望着自己相公问“不是吧?我记得义儿他千杯不醉的来着?”的时候逃难似地离开酒席。

  待两人拉拉扯扯回到厢房里,梁熠才开怀地笑起来。

  “轻点!被听到了就是你的错!”桓语一改刚才对着夫人的愧疚样子,威胁道。

  “谁让你说这种谎话?我和安王爷还有夫人是打小的老相识了,他们看着我长大的,怎么可能不知道我酒量在兄弟姐妹中排第一?你这谎也扯得忒没水平了。”梁熠还在自管自地笑着,这可惹地桓语的脸更红了。

  “对,你就笑好啦。我看刚才夫人马上就要叫我们私定终身了。反正我无父无母,王爷府要是一提亲,除非你是皇帝,不然谁逃得掉?还不感谢我。”

  “谁要感谢你?白得了个媳妇岂有不要的道理?是吧,梁~雨~”梁熠第一次在桓语面前笑得像个痞子,“怎么想到这个名字的?故意的呀?”

  “你……”桓语说不出话来了,自己这灵光一现,让人怎么解释……

  “既然这么想嫁给我,那刚才的算是欲拒还迎了?得,等会儿我私下和王爷说说情去。”

  “你敢!”

  “哟,还没娶进门,娘子就发威啦?为夫害怕喽~”

  “梁熠你这个只会逞口舌之快的家伙!”桓语一把抓起他的胳膊掐下去,“叫你再说!夫君夫君的,让人听了去”

  “哎哟我错了还不行么,娘子怎么这样对待你为夫……”

  “桓姑娘,这是夫人吩咐送来的醒酒汤,奴婢放在这里了……”从翠湘的角度看来,黑灯瞎火的厢房里,一男一女正压低了声音说话,而且人还粘在了一起,一口一个夫君娘子的喊。

  “呀!夫人啊快找王爷去上门提亲!成了成了!”

  “哎,等等……”桓语无语地望着捂着脸跑开的翠湘,有种积郁成疾不能说的痛苦感。

  幸好,这事后来是当做一个玩笑就这么开过去了。不过,桓语总觉得梁熠在把这件事解释成他们的玩笑时好像不是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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