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见了,亲爱的Siner。”妩媚的东方少女眼角含笑,挑逗似地望着席尼斯特:“或者该说,亲爱的“哥哥”?”
震惊过后,席尼斯特快步下楼来到少女身边,非常不像他的碎碎问道:“父亲怎么会答应让你来?你的身体还适应这里的气候吗?如果是要我替你找东西,写封信来就好,做什么亲自走一趟?还有……”
“哥哥,哥哥,你别激动,”少女笑了:“我很好。”她顿了顿,又道:“我很好,不再是那个体弱多病,禁不起刺激的小女孩了。”
席尼斯特伸手抚过少女的头发,口气像在缅怀什么:“你长大了,若茶。”
名为若茶的少女握住席尼斯特另一只手:“是啊,我们都长大了。”她抬眸,瞳孔中逐渐凝聚水气,但随即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但我从未忘记,那个做了恶梦而哭醒过来寻求安慰的早晨。那天,你走了,把妈妈也带走了。我被一个人留下,从此再也没有作过梦。”
席尼斯特将额抵上若茶的,声音里有些痛楚:“若茶……是我剥夺了……”“不,不是你的错,哥哥,”若茶打断席尼斯特:“如果不是你自愿停止十年的成长,我也没有机会出生。哥哥,你没有剥夺我什么,要怪,就怪族规,就怪我们所继承的血统!”
蓝提斯一直睁着漂亮的大眼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两人,对他们奇异的对话茫然不解。这两人的年龄看来如此相近,真的是兄妹吗?还是只是伪装?
席尼斯特似乎注意到蓝提斯的疑惑,瞬间收起悲伤的表情,转身对他笑道:“蓝提斯,这是我唯一的妹妹若茶。我们年纪差了十岁,可是感情却很好。”
差了十岁!蓝提斯诧异,若茶看来大约十六,七岁,和约莫十八,九岁的小紫怎么可能差了十岁!?如果真是如此,那小紫也太会保养了吧?不知道为什么,蓝提斯突然想起刚刚若茶所说的话:“如果不是你自愿停止十年的成长……”虽然疑惑,蓝提斯知道,这必定是小紫不会多说的秘密。
“若茶,你来这里一定有什么原因吧?”席尼斯特回过头询问妹妹,若茶诡谲地笑:“当然。”
“为了追捕我纵放的猎物。”
“叮铃叮铃叮铃……”
Colave的门被慌张推开,弗儿踉踉跄跄的跌进来,口中惧怕地喊着:“小紫!那些想抢走羽衣的人追来了!我……我……”她一个没站稳跌倒在地,挣扎着想起身,一抬头,正对若茶似笑非笑的眼眸。
弗儿紧盯着若茶,完全忘了要站起身来,反倒是若茶先向她伸出手,微笑问道:“你没事吧?”
蓝提斯发现若茶的笑和小紫非常相似,温柔和暖中带着一丝邪魅和难以觉察的防备。而正是这种笑容让人无法抗拒。
若茶伸出的雪白右腕此刻被弗儿牢牢抓住,留下五道鲜明的红痕,她脸上神情凄厉疯狂,尖声道:“小偷!强盗!骗子!我是那么那么地相信你……你却……偷走了我的羽衣!”
事情的瞬间转变叫蓝提斯傻了眼,席尼斯特却彷彿早料到似的露出无奈但又宠溺的神情。
“弗儿,你冷静点。”若茶仍是那平静而温柔的笑:“你仔细想想,我带走你的羽衣对我有什么好处?我拿走它,是为了你啊。”她伸出另一只手扶起弗儿:“你放心,羽衣在一个非常安全的地方,而且,我还替你找到了有关羽衣的资料。”
弗儿被安抚了,但随即又着急问道:“羽衣现在到底在哪里?不早点拿回它,我没办法安心!”
若茶笑了,瞳孔竟逐渐由深棕色加深变为紫色:“我会告诉你的。不过,在那之前,你得先睡一觉。”语落瞬间,弗儿随之昏睡过去,缓缓倒下。
“催眠?”蓝提斯轻声询问席尼斯特,后者拍拍他的头:“这和催眠有点不同,我们称为“咒术”。”“咒……术?”“紫瞳可以迷惑人,当然也能将人迷倒。人类原先因为害怕而说这是“妖术”后来学了些皮毛以为可以掌控这力量了,就改称为“催眠术”。”“但咒术实际上和催眠术是不同的。”若茶接下最后一句。
“若茶,你有什么打算?”席尼斯特询问,对这个自幼失恃的妹妹,他是亏欠多于疼宠的,因此不论若茶想要什么,他都会尽一切力量去帮助她得到。
“呵呵……”若茶笑得灿烂,扬起右腕:“我想要增加珠子的颜色啊……!”
蓝提斯这才发现,若茶的右腕上戴着一条精致的手鍊:银色细鍊交错牵系黑色与乳白琉璃珠,闪烁着眩人眼目的光芒;末端勾连的部分银鍊延伸,中间镶入三颗紫水晶,和偶尔出现的紫色瞳眸交相辉映,更衬托若茶集清丽与邪魅于一身的特质。
席尼斯特笑了笑,走入吧台内,自柜上取下一小包咖啡豆:“蓝山咖啡,对吧?”
牙买加出产的蓝山咖啡是咖啡中的极品,香浓少涩,柔和顺口。有钱也未必买得到纯正的蓝山咖啡豆。
“还是哥哥你了解我。”若茶俏皮地眨眼:“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线索可是一开始就摆在你身边了哟。”“我知道。你做的事还瞒得过我吗?是那个很久以前寄来的包裹吧?”“是啊,那里面就是弗儿的羽衣。”(参阅第八话)
若茶玩着自己的头发:“哥哥,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挑选她吗?”她没等席尼斯特回答,径自道:“她有一个很美很美的梦唷!我们虽然什么都能做,却无法拥有梦想,所以我要把她──正在作梦的人──收藏起来。”
席尼斯特完成最后一道步骤,端起咖啡。
“我们会有梦想的。”席尼斯特像在宣示什么似的说道。
若茶点点头:“我相信哥哥。”她垂下头,语气变得凝重:“我来前,爸爸对我说,他将会抽空去看你的“选择”。”
席尼斯特沉默,瞳眸失去焦距。
“Anuket”
连翊神色忧郁地看着这个被藤蔓包围的招牌,抬头扫视日式庭园和屋内欧式摆饰,叹了口气……这地方,真的能帮助他重新燃起已然熄灭的冀望吗?
自从那天他被小紫劈昏后,所有的一切骤然转变,让他有种在梦中的不真实感。
搜索队在城西荒郊找到一个不知用途的奇怪祭坛,地上还有干涸的血迹;格洛得斯克马戏团无声无息离开,使他追查到一半的线索就此消失;小紫不见踪影,只留下那个不发一语的服务生“烨”。这些让他感觉虚幻的却都是现实。
失踪案未破,他的侦探声望受到打击,这些他都可以不在乎,可是他无法忍受小紫这样不告而别。他一定得找到小紫跟他说清楚:他心情上的转变,对小紫异样的情感,未来的打算……这些都了结后,或许他就能够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重新开始,忘掉小紫,也忘掉这不应存在的感情……!
所以他希望杜妃,小紫的未婚妻,能帮他找到小紫──
“抱歉,我们已经休息了!”
连翊才推开门,一张令人感到舒服的笑脸就出现在眼前,不过下的却是逐客令。
“我是来找……杜妃小姐……”连翊顿了顿,难掩惊异,因为他看见了格洛得斯特马戏团的团长库洛克!
库洛克显然也吃了一惊,二人有些尴尬也有些敌意的对望着,而解开僵局的是杜妃:“这位先生,你找我有事吗?”
连翊这才回过神:“杜妃律师,久仰你的盛名了,我是连翊。之前那件案子你胜得实在漂亮。”
杜妃和连翊两人没见过面,不过一个是名律师,一个是出色侦探,在事业上经常间接合作,不少连翊负责调查的案子都交由杜妃来打官司。慕尼黑的失踪案延请连翊前,两人才刚联手解决了一桩国际犯罪案。(虽然杜妃先考过的是国内的司法特考,但实际上她在学时主修国际法,后来也通过国际考试)
“哪里,”杜妃微笑:“是人称神探的您将线索一一摊在阳光下,我才能如此轻易的胜诉。”
寻笑着打断他俩:“行了,你们别官腔官调的应和谦让了。连翊先生,无事不登三宝殿,你会来这里,必定是有求于妃吧?”“是的,我想请杜妃小姐带我去见她的未婚夫小紫。”
库洛克警戒地瞇起眼:“你是为了失踪案?那么我可以直截了当的告诉你,这件事和小紫一点关系也没有,完全是我一手策划!”
连翊冷笑:“你也未免太低估我了,库洛克,你以为我不知道暗中搞鬼的就是格洛得斯克马戏团?如果你们没有离开慕尼黑,我早将你们一网打尽了!……不过我不是为这件事来的。”事实上,德国方面已经撤销他对慕尼黑失踪案的职权,不过这点连翊认为没必要说。
“侦探比蛇阴险,比豺狼狡猾,比兔子更善于隐藏──这是吉普赛童谣。单凭你一句“不是”我们就必须相信?”库洛克冷冷道:“你得让我们信服才行。”
连翊摇头不愿多说,寻开口了:“连翊先生,站在我的立场也希望你能说出理由。Siner,喔,就是你说的小紫,再过不久将会变得非常忙碌,身为他的朋友,我不希望有人拿无关紧要的小事去打扰他。”话中带刺的言词令连翊变了脸色,不悦地道:“我只是想跟他厘清一些事,没有其他用意。我以为杜妃小姐的朋友也会如她一般气质卓然,没想到事实并非如此。”他说着还故意冷笑两声。
寻皮笑肉不笑的反击:“好说好说,连翊先生不愧是“神探”观察入微,字字珠玑啊!”
杜妃有趣地看着寻和连翊两人。
一般说来,脾气还算不错的寻总是扮演着和缓气氛的人物;怒骂讽刺的角色则都交由千野负责。曾几何时见到寻和人吵得脸红气喘,而原该激动的千野却坐在一旁嘶嘶啜茶,一副漠不关心样?
“连翊先生,你就跟我们一起去找Siner吧。”杜妃低笑道,而那两人仍然在状况外的互相嘲讽……
薄如蝉翼的丝绸布料滑溜异常,席尼斯特一个倾斜它就迅捷无声轻盈地落下地,彷彿自己有意识似的。但除了质料华美之外,席尼斯特实在看不出这件“羽衣”有什么特殊,从衣服上头也感受不到任何力量残留迹象。
##第二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