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话又说回来,朱沁的确是嫌眼前的银子少了点,数十两银子与眼前的偌大的裁缝店相比,实在是九牛一毛而已。
这并不是朱沁贪心,而是胡掌柜小器。
在朱沁曾经的那个世界里,某某公司数百万甚至上千万年薪聘请总裁或者是总经理,早已经司空见惯。这种现象从某种程度上讲不是那些企业家为了自己的企业谋求一个能够生意兴隆的金点子么?
虽然眼前的银子是少了点,但是朱沁还是很乐意与胡掌柜再谈谈,把这桩反正不会亏本的买卖做下去的。
“胡掌柜,所谓才不露白,你还是把银子收回去吧。”朱沁见胡掌柜久久没胡说话,于是以退为进地说道。
来到申国也有些时日了,也经历了一些可大可小的事情。朱沁对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经验和理论还是很有信心的。在朱沁看来,自己想出的点子,必然会使如意裁缝店的生意大红大火的,与将来如意裁缝店赚取的大笔利润相比,眼前这少少几锭银子无疑是辱没了自己的智慧。
“公子你这是为何?”胡掌柜感觉越来越看不懂朱沁了,方才还对银子爱不释手的,怎么一下子就变性了呢?唯一的解释就是,他还是在嫌银子少了。
胡掌柜为了使生意兴隆,也还是愿意加价的。不过这次他学乖了不少,没有直接把银子直接搬出来,他也故装糊涂想先探探朱沁的口气。
胡掌柜在心里告诉自己:“以前做生意实在是太宽仁了,以后千万不能这样了。”
朱沁见胡掌柜面有难色,心知要想胡掌柜花大本钱机会极小,即使侥幸成功也非得下一番苦功夫不可。还不如换个方式,钱来得轻松,胡掌柜也答应得爽快。比如说……嘿嘿……。
朱沁学着胡掌柜先前的神态说道:“胡掌柜,快把钱收起来吧,你我一见如故,为了这么点小事就谈钱不钱的,不是见外了么?”
胡掌柜以为朱沁不干了,大急道:“公子,你这是怎么了?还请高抬贵手,救救小店,救救小老儿啊。”
“胡掌柜,你还是把银子收起来吧,这银子我是万万不能收的!”朱沁笑眯眯地说道:“如果你硬要报答的话,等赚大钱了把利润分我几成怎么样?”
朱沁知道胡掌柜要拒绝,于是又接着说道:“胡掌柜,你先别急着拒绝,听我说完再拿主意好不好?以贵店的目前的情况来看,硬撑下去是亏,就是现在低价把店面和库存的布匹转让,也还是亏。既然死活离不开个亏字,你又为何不放手一搏呢?这单生意表面上看起来是你亏了,可事实上是咱们两个都赚了。上天是公平的,他给了所有人机会,只不过有的人具有眼光,他向前一步,就海阔天空了,有的人畏缩不前,就失去了机会。”
胡掌柜先前急得涨红了的脸色稍有缓和,开始细细体会朱沁刚才的话。
朱沁趁热打铁道:“当然,我也不能给你出个点子,就大占你的便宜。我说的分成,当然不是你赚多赚少我都要去占你的股份,我的意思是说,当贵店当月的利润到达某个数目时我才分成,比如说五百两啊,或者是一千两啊……。同时我保证整个操作过程不会花你一两银子,比如找人工啦、重新布置店铺啦、设计一些新颖的衣裳啦,都由我负责。总之,就是没有赚钱也绝不会让你亏本的。只要你按照我的话去说,包你一个月后扭转局势,把陈家店铺的生意抢过来,让贵店在望江县内一家独大。”
听朱沁说能让自己的店铺在望江县一家独大,胡掌柜动心了。真要到那个时候怕是日进万贯也不是什么难事,到时候把利润分他个一两成又何妨,总比现在苦苦支撑要强得多吧。
再仔细一想,刚才他说的什么设计一些新的衣裳招徕顾客,的确比自己一味地降价要高明得多。倘若用上个把月时间,即使不能把陈家店铺的生意给抢过来,也会比现在要强很多吧。
“不知道公子想的是什么好主意。”胡掌柜静静想了许久,也不立即应下朱沁话儿。他尝过朱沁的调味菜之后,又要让朱沁上主菜了。
眼下局势大有改观,朱沁也不隐瞒,把心中想法择要说了出来。因为他知道,这事听起来简单,可是操作起来却是复杂无比,非得自己亲自出马不可的,别的不说单说其中牵涉到的印刷问题,就非得倚仗自己发明的油印机不可。
胡掌柜听得有些迷糊,准确来说是不知道该如何去操作。
在没有任何凭证的情况下朱沁自然不会把自己的想法合盘托出。
朱沁看着胡掌柜猴急的样子,知道他已经成为心动,于是微笑着说道:“胡掌柜,如果想通了的话,咱们就立个字据吧。如果我的法子侥幸使贵店生意兴隆起来了,倘若贵店当月利润超过了三百两,那三百两归你,超出的部分咱们再五五分成怎么样?”
现在每个月赚三十两,都是想胡掌柜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当胡掌柜听到三百两的时候,两眼都冒绿光了。
但是朱沁却不是这么想的,他的目光要比胡掌柜长远得多。眼下如意裁缝店共三层,颇具规模,同时地理也很优越,如果能够在望江县服装市场zhan有一席之地,再加上行李之往来,自是钱途不可限量,每个月小赚个三五百两自然是不在话下的。到时候每月分个几十两,虽然其间要经过一番拼搏,但是与现在一次性拿个几十两自然是天壤之别了。
朱沁见胡掌柜久久没有开口,只当他是默认了。
而事实上,胡掌柜也是有了答应了的意思。
朱沁也不去打扰他的发财美梦,马上让店小二把纸墨与印泥拿了过来,开始为两人之约编写字据。
胡掌柜本来还是想在价格上压压朱沁的,不过朱沁眼疾手快早已经开始动笔了。
但是胡掌柜转念一想,如果每个月真能赚到三百多两银子,多分他一些又何妨?因此也不去打扰朱沁了。
“胡掌柜,你看看这字据是否妥当,如果没问题的话,就在上面按个手印吧。”约莫盏茶功夫,朱沁挥了挥有些酸疼的手臂,宣布两份字据初稿完成。
胡掌柜接过朱沁手中的字据,连叫了几声好字,才细细看看了起来。
“公子果然是个诚信之人,愿我们合作愉快。”胡掌柜确定字据无误后,一一在上面按下了手印。
朱沁接过字据,心中窃笑不已。良久过后才在上面按下了自己的手印。然后,随手把其中一份放到胡掌柜手中,说道:“胡掌柜把字据收好了哦。”
“别掌柜掌柜的叫生分了。”胡掌柜接过字据后也是满心的欢喜。
“胡大叔!”
“朱贤侄!”
两人异口同声地称呼对方,随即相视哈哈大笑。
将彼此关系拉近后,胡掌柜马上拉起朱沁的手说道:“朱贤侄,那就劳烦你了。眼下小店生意每况愈下,小老儿心中实在是憋得慌,还请贤侄早些动手使小店摆脱困境,不知道贤侄什么时候有空?”
朱沁走到窗边看了眼天色,太阳还未及头顶,想到回到作坊也是无聊。
兴致所至,朱沁笑着说道:“胡大叔,小侄也很想看到贵店财纳八方的那一日。择日不如撞日,反正现在时候还早,不如我们现在就开始布置店面吧。“
“如此甚好!“胡掌柜喜笑颜颜开把朱沁拉到了店面内,随即又把店小二给唤了过来,交由朱沁使唤。
朱沁也不推辞,从袋中掏出一块碎银递给小二哥,说道:“劳烦你去找几个短工回来,眼下要挪要搬的东西太多了,恐怕你一个人忙不过来。”
店小二爽朗的应了一声,接过银子三步当作两步迈,飞快地朝店外走了去。想必这段时间因为生意惨淡,他没少遭受东家的脾气,因此也很想让东家的生意快点好起来,于是寄希望于朱沁,希望能够早日摆脱这种日子吧。
目送小二哥走出店外,胡掌柜朝朱沁问道:“不知贤侄打算如何布置小店?”
朱沁走到摆满布匹的木架前,看着上面凌乱不堪的布匹,边翻边说道:“首先,先得把这些货物好好整理才行,它们太乱了。如果客人来光顾,半天找不到想要的东西,他们肯定会转头就走的。”
胡掌柜想着以前那些未尝谈成的生意,头像小鸡啄米似地不住地往下点。同时心中庆幸这一宝押对了。
朱沁对胡掌柜的表情并没有感到太多的意外,转身环顾了四周一眼,又说道:“还有屋内的光线太暗,感觉有点阴沉,会影响顾客的心情,还得多开几扇窗户才行。”朱沁本来是想说把前面的墙壁全部拆除,然后换成既透明又安全的钢化玻璃,但是转念一想,这个还停留在雕版印刷的世界根本不会有这些的,于是就改口了。
经过朱沁刚才那番一针见血的议论,胡掌柜心下早已决定对其言听计从,此时,自然又是连连称是。
眼下朱沁想到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如果眼下的工作都按要求完成了,效果还行,那自然是皆大欢喜;如果让人不满意的话,那就还得完善。总之,这都是这以后的事情了。
这个时候,店小二从外面雇了四个身强力壮的汉子回来了。
朱沁见此情形便停止了和胡掌柜的交谈,开始交待他们该如何动手。
无奈如意裁缝店的存货太多,几人手脚并用忙到午饭时候才整理出一小半,而且速度也渐渐地慢了下来。
虽然胡掌柜心急如焚,但是却不好意思做出让众人不吃饭继续干活之类的不近人情的事情。他不断挽留朱沁吃午饭的同时,让那四个短工吃过饭再来。
朱沁对胡掌柜印象有所改观,又想到此处与作坊之间往来颇为麻烦,因此佯拒了几次,便跟着胡掌柜朝店面后面的住房走了去。
四名短工想必也已经饿了,见到雇主走远,便迫不及待地离开了。
店面后面是胡掌柜的住房,是一个四进的院子,别有一番天地。老远就见着了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在来回穿梭忙碌着。
胡掌柜一进院子就大喊道:“玉音,饭菜准备好了么?咱们家来贵客了。”
那姑娘停下脚步,抬起头来朝这边望了过来。
朱沁也朝她望了过去,只见她有着弯弯的睫毛,柳月般的眼睛,娇俏的鼻梁,红润的小嘴,竟然是个千里挑一的美人儿,要是放在朱沁以前的大学里面,最起码也是个系花级别的。
看着两人这股亲热劲儿,朱沁暗暗猜想,莫不是眼前这姑娘是胡掌柜的女儿?
朱沁不露声色地道:“胡大叔,你真是好福气啊!”
果然不出朱沁所料,胡掌柜得意地扬头笑道:“丫头,这位是朱公子,快来见过了。”
可能是因为家里从来没有来过陌生的年轻男子,那叫胡玉音的丫头还有些放不开,脸上红了一下,走到朱沁身前施了个万福道:“见过朱公子!”
朱沁笑着指了指身上的破洞,说道:“胡小姐见笑了,就我这寒酸样,哪里还当得起什么公子?”
胡玉音看见朱沁手臂上露出的肌肉,又听他说得有趣,忍不住掩唇一笑,脸上却是更红了。
胡掌柜见此情形连忙说道:“玉音,饭好了的话就吩咐开饭吧,如果还没好就再叫老吴再加两个菜。”
“嗯。”胡玉音点头应了一声便跑开了,不过进屋的时候却又回头笑望了两人一眼,真可谓是“回眸一笑百媚生”。
如此美人,朱沁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在望向胡玉音的时候,不经意间与她的视线相接了,交织在一起。朱沁朝她若有似无地微微一笑,她却满脸红霞,害羞地低下了头,然后飞一般地跑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