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到高中了,我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寄宿。她不想回家。林浩寒还是和我一所学校。不过他们不再是一个班了,不再是同桌和前后桌。他们的距离忽的变得很遥远。林浩寒在A班,他总是故意绕个圈子经过F班去看看雪沫,哪怕一眼也好。
谁都知道港城一中有个校花叫雪沫,她很漂亮。身材已是婀娜多姿,苗条纤细,素白的脸上有一丝绯红,像是涂上去的腮红。水汪汪的眼睛很像母亲,里面却是一潭深泉。也是一头黑发,如瀑布,像母亲的一样。连我的爸爸也说,“雪沫,你长得越来越像你妈了。”说完总是一片寂静。我不会回话。她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就是在高三那年,如云遇见了李安纯,那个时候,李安纯是模特公司里的一名摄影师。在港城的第三商业大道上,李安纯给张如云拍了第一张照片,张如云一袭白裙,那是母亲给做的;一头黑发在风里飘扬,李安纯看的都惊呆了,世间怎么会有这般女人,如此妖美却不媚俗。等按下快门键的时候,只留下了一个背影。
这是他们的初次相遇,我都不知道李安纯这个人。后来,李安纯找到了我,他希望我能够去他的那家公司当模特。我就这样认识了李安纯,并且和李安纯在一起了七年。
我跑到A班,站在门口,大声喊着林浩寒的名字。林浩寒不好意思地低着头出来了。张如云什么也没说拉着时尘的手就跑,一直跑到我的家。林浩寒没有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我拉着林浩寒进了门,走到在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面前,指着时尘说,“我怀了他的孩子。”男人的脸先是惊讶再是狰狞,然后一巴掌甩在我的脸上。
林浩寒吓到了,他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听见了一个巴掌的声音。怀孕?怎么可能?
在林浩寒还在苦思冥想是怎么回事时,男人也给了他一巴掌。然后大声吼着,“给我滚。”
我不急不慢的说,“东西我已经收拾好了。今天我是来跟你道别了,你也会顺便见见你的女婿和外孙吧。”说完,就拉起林浩寒的手走出了门口。林浩寒不敢回头看男人的表情。
“雪沫”时尘挣脱她的手停下来说,“那个男人是谁?”
我似乎早已意料到时尘会这样问,“我要搬出去了,和我宝宝的爸爸住。”林浩寒有点惊讶,“你真的怀孕了?”
“我不是刚刚说了嘛,孩子他爸是模特公司的,我以后也会当模特。安纯说我有天赋。”我笑了,一脸的幸福模样。
林浩寒有点不明白了,他不知道安纯是谁,不知道我发生了什么事。
林浩寒刚张开嘴,我就马上说,“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今天真是不好意思,要你来帮忙演这出戏。我想不到有其他人了。”
林浩寒觉得有点幸运,毕竟我想到了他,不是吗?“那你肚子里孩子的爸爸是你说的那个人??”林浩寒觉得说孩子这个词有点怪。
“他啊,我不想让张明德知道李安纯,也不想让李安纯知道张明德。我对李安纯说,我是个孤儿。”
林浩寒点了点头,随即又想摇头。但嘴里却说,“哦,这样啊!”可是随之而来的痛苦和黯淡却是无与伦比的。
我似乎就好像一只被囚禁的鸟儿突然解放了一样,大声的说,“我要去当模特了,这个孩子怕是保不住了,你这个干爹也当不成了。”因为李安纯知道我怀孕了,他的第一意见就是打掉,不然这会影响我的初次登台。
林浩寒有点惊讶了,刚刚才听到有个孩子的消息,随即有说要打掉。“为什么?你难道不想要这个孩子。”我其实一点也不想打掉这个孩子,但是过一段时间,就要到公司里走秀了,挺着个大肚子像什么事啊。
我没有回答时尘,只是说,“谢谢你这次的帮忙。”然后就头也不回的走了。林浩寒看见那个瘦小纤细的身影一点点的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心里却是波涛汹涌,他不知道此刻的心情是什么,短短的一个小时,怎么就发生了那么多事。可是,接下来有个更多的事等着时尘。
我走后,学校疯传林浩寒和校花的谣言。有人说,我和林浩寒在拍拖。有人说,林浩寒是小三,我是和另一个人在一起。有人说,雪沫怀了林浩寒的孩子,他还看见他们俩从医院里一起出来。什么样的谣言都有,逼迫时尘低微地生活。他走在学校里,觉得大家都在议论他。
林爸爸为时尘换了个学校,从此换了个新的环境。林浩寒觉得轻松了很多,但是内心还是一样堵得慌。他突然有点讨厌雪沫了,他觉得她不应该这么做,那以往在他心里圣洁的形象被彻底的颠覆。至少,她不应该离开自己的父亲。她也不应该这样对自己,不该利用自己,不该这样戏弄自己。而林浩寒却是每天都活在无边的痛苦里不能自拔。
林浩寒觉得雪沫毁了自己的生活,为什么最后要这样的插一脚?把自己好好的生活搅的一团糟。林浩寒觉得自己恨雪沫,忽的觉得这样的恨竟然有点甜蜜。或许雪沫不应该和李安纯在一起,她应该跟林浩寒在一起。他们从小就认识,李安纯算什么?可是,雪沫已经跟李安纯走了。林浩寒觉得有点痛,心痛。
我睡着了,躺在医院的床上,手里还拿着个手绢,脸上有轻微微的笑容。这个夜里,我回到了小时候。
林浩寒看见我躺在床上,一脸的无神,此时她已不是舞台上光彩夺人的摩登女郎,素颜病装,瞧一眼就心生怜惜。但是他更加明白,雪沫是不能要的女人。他所做的就是把以前雪沫带给他的通通还给她,让她知道什么叫做心碎。林浩寒想起几天前李安纯过来找他的情景。李安纯依然极为讲究穿着,头上还帮了条头巾。从辆跑车里下来,李安纯意气风发,同他一起下车的还有个年轻性感的女人。李安纯把手放在女人的腰间,还不停的上下游离。林浩寒接到李安纯的电话就在医院门口等了,看见李安纯带着个女人,林浩寒皱了皱眉,张如云怎么会跟了这么个男人。李安纯伸出了手,“你好,时医生,好久不见。”两人握了手,林浩寒看得出李安纯眼神里的戏谑。“我们办公室里谈吧。”
林浩寒在前面引路。
“好,好。”李安纯不忘回头跟那个性感女郎调情。
李安纯进了办公室还没有坐下,就从衣袋里拿出了一张支票。“这是五十万,你拿着吧,我明天要和瑶瑶去法国了。我就拜托你照顾了。”说瑶瑶两个字时他眼睛迷离的看着身旁的女人。
林浩寒有点惊讶,他原本以为李安纯是要来了解雪沫的病情的,现在怎么听着有点别扭了,拜托他照顾雪沫?
“我知道你是雪沫以前的同学。”李安纯说这句话的时候有一点不屑。
“你怎么知道的?”时辰有点想不明白了。
“这点小事,不算什么。雪沫就拜托你了。”说完,李安纯就携着那位性感女人走了。等林浩寒反应过来时,李安纯和那个瑶瑶早就走了。林浩寒有点明白了,李安纯早就调查过他时尘了,现在就把那个对他没有任何价值的女人扔给他。林浩寒开始有点愤怒,李安纯的玩世不恭有点惹恼了林浩寒;或许还夹杂对自己的憎恶,自己怎么会成了帮别人处理烂尾头的人?对啊,现在我已经确诊为乳腺癌了,她的模特生涯已经名存实亡了。作为我的合作伙伴和男友的李安纯对外界都封锁了消息。他现在急于离开我,不想被我给缠上。没错,李安纯抛弃了张如云。得出这个结论,林浩寒有点意外,但是又在点意料之中。
“雪沫,这几天觉得怎么样?”林医生走进病房说,嘴角的一抹笑是强挤出来的。
“还好。”我无精打采的,看得出眼角昨晚的泪痕。
“要经常出去走走,透透气。”林医生笑着说。
“我得了乳腺癌是吗?”我的说话的语气有点冷,
林医生的眼神一瞬间定了一下,满是震惊。“你听谁说的?”
“和你一起参与确诊的女医生,林医生。是她说的。”我的声音里都是哭腔。
林医生有些愤怒了,他不知道这愤怒是从何来,明明现在就是报复这个女人的最好时机。为什么他会如此不舍?
“ 你要知道,我才是你的主治医生, 你要听我的,我说还没确诊就没确诊。”爱和恨总是在一瞬间让人无从辨别,双眼蒙蔽,内心还是假装黑暗。
我哭了,我不知道为什么时医生要这样对她,明明就是乳腺癌,为什么还要说没有确诊。
“林医生,我没关系,我不会寻死觅活的。”她说这话的时候嘴角还挂了一丝微笑。我已经绝望了。绝望有两种,一是彻底决绝地选择死亡;二是置于死地而后生。我就是第二种。她看见李安纯携了个年轻貌美的性感女郎来了一趟医院,很快就走了。她知道自己被抛弃了,如此决绝的。连个仪式都没有。
林医生突然释然了,他不想瞒下去了。脸上是严肃的神情,一字一顿地说,“经我们确诊,你的确的了乳腺癌。”
我的脸瞬间惨白,双目无神。本以为自己可以接受这个结果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自己的主治医生这么说,我还是接受不了,心里怀有的一丝侥幸随着时医生的话早已烟消云散了。内心垒砌的城墙早已坍塌得不成样子了,她顿时嚎啕大哭。
林浩寒赶紧走上前,想递给她一条手绢的。怎料知我一把抱住自己的腰,把脸埋进自己的腰间放声大哭。林浩寒的警备松了,任由我身上的气息无孔不入地穿进自己的身体里。林浩寒还没意识自己早已缴械投降了。
我用林浩寒的白大褂擦干了自己的眼泪,然后小声细语地说,“你上次的手绢我还没还你了。要不,我明天洗干净后给你送过去。”
“不不不,你拿着吧。我家里还有。”
“你不怕你女朋友吃醋?”我笑着说。
“我还没有女朋友。”林浩寒有些不好意思了。
看着林浩寒走出病房的背影,林浩寒早已敲定了一个主意。她确实得了乳腺癌,内心的侥幸或者希望已不复存在了。她知道李安纯抛弃了自己,自己得了乳腺癌,李安纯是不会在回到自己的身边的。自从自己病后,李安纯只来了一次,电话一个都没有。而且还打不通。想必早已换了号码吧。我内心悲凉,但是我是个烈女子。我知道自己所剩的筹码不多了。如今,她只有最后一搏了。港城的夜是凉的。我坐在病床上,张目对着这漫漫长夜。
我特意换下了自己的病服,换上了一条黑色紧身连衣裙,抹胸,超短。长发随意散下,画上淡淡的妆容,遮住昨晚一夜未眠的倦怠。对着镜子练习笑容。她很久没笑了。自己都忘了笑容是怎样子的。轻轻地裂开嘴,露出八个白牙齿。她皱了一下眉毛,怎么连笑容也知道自己的病况了?最后,终于摆出了个让自己满意的笑容 ,我走出了病房,高跟鞋敲打在地上的声音一点点的远了。
走进时尘的办公室,林浩寒随手把门反锁了。门一关,林浩寒立马抬起了头,看见眼前这个妖娆的女人,神色不禁有些紧张。“你怎么、、穿成这样子?”林浩寒有些结巴。
这副妆容的我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在自己面前,林浩寒心跳加速了。我坐在时尘的对面,搔首弄姿地摆弄头发,脸上还不忘挂着今早练习的笑容。
”我是来还你手绢的。“我声音里装满了足以令男人不能自持的音色和韵律。
林浩寒脸红了,连声说,“哦哦哦。”这么容易脸红,让我想起了以前的同学林浩寒,林浩寒?竟然是一样的名字。我内心有些惊讶。但是她足以控制自己里外不一的情绪。“喏,给你。”我话里有些挑逗。
林浩寒接过手绢,什么也没说,低着头。他在内心里埋怨自己。过了这么多年,自己还是没有自信面对我。以前酝酿的所有的信心与强势在我面前都被击的粉碎,自己被打回原型,还是那个从小不敢和我讲话的小男孩。林浩寒有些气恼了。
“林医生,我是来请你帮个忙的。”我抛了个媚眼过去。内心却是悲凉一片,只有一个小小的彼岸,我连自己爬上去的几率有多大都不知道。只有一试。绝望有个好处,会激发人的潜能,从而走的更远,要不就是万丈深渊。
林浩寒有点惊讶,“什么忙。”三个字咬的那么清晰,内心却是浑浊一片。不知自心人最为可怜,那不是出于怜惜,而是一种日久蒙蔽内心的薄纱似的悲凉。
我知道林浩寒的第一句话一定是这样,充满警觉性,但不失好感。“我要一份确诊单。”张云云笑的很简单。似乎。但是谁又看的出她内心的荒芜?这样的女子往往自我保护的太好从而失去了常人的快乐。
林浩寒轻松一笑,那是长期紧张后放松的迹象。“那不叫什么帮忙,确诊单是会给你的,估计就这几天吧,你要是急的话我这就打电话找人给你送过去。”
“不不不,我不急。我要的是一份乳腺癌误诊的证明。”我一字一顿地说。字里有一种让人很难抵挡住的压迫感。
林浩寒眼睛瞪得老大,“这、、不、、就是造假?”
“是啊,我就是要你造假。”
“不不不,我不可以这么做的。”林浩寒连忙摆手。
“你怎么不可以?你是主治医生啊?”我把脸凑上去。
林浩寒的脸红了,因为我明朗的五官凑得太近了,黑色线条横抹的胸部,一眼明了。
“今晚我就去你家,我跟医院的人说了,这几天我要回家办点事。”我故意挑逗林浩寒。
林浩寒有点支支吾吾,“你去我家干嘛?”
“你觉得了?”我站起来了,媚色的笑容里都是暧昧的气息。
我走了,说的不清不白,林浩寒有点糊涂了,与其说是糊涂倒不如说是内心无比清晰。林浩寒有些盼望回家。这种盼望连自己都吓到了,因为现在的他真的很想看到这个绝望的女人能够做出什么事情来。
时尘下班的时候有点兴奋,这样的感觉竟然让他忘记了内心的浑浊。于是他沉浸在自己的莫名其妙的喜悦里。这样的急切盼望像树藤一样缠绕在林浩寒身上,平时换衣服时只花几分钟,这次竟然一分钟就搞定。然后把白大褂窝成一团随手扔进了柜子里,平时他都是整整齐齐地叠好,这次他失去了这样仔细的耐心,内心里萦绕的都是林浩寒的脸庞,他等这张脸等了好多年。时间一长他都分不清自己内心的感觉。只是他现在明白自己是盼望的,或许明天他就觉得仇恨了。男人和女人本质上没有多大的区别。
林浩寒走到自己的家门口,那不是家,从其量是自己暂时蜗居的地方。地方不大,一间卧室,一个客厅,一个厨房和卫生间。厨房自己是从来不用的,林浩寒习惯在外面吃的。这个厨房是为一个女人准备的,但是他想不到第一个使用的竟然是我。想到这里他笑了,满意的笑,仿佛我就是这个厨房原本的女主人。林浩寒看见门缝里一丝一丝的光,很温馨,点点滴滴地慢慢融进时尘的心里。这个时候,他犹豫了。不知道是敲门好,还是自己拿钥匙开。他怕敲门显得太过于怪异,这种怪异是一种奇异的熟悉,他了解这样的熟悉。但是我不知道,不知道他自己就是当年的林浩寒。他以为我会认出自己,但是她没有。他想自己的名字会不会在她的心里早已不见踪迹了。他不敢猜。如果直接拿钥匙开门,如果遇见尴尬的事情会不会不好。林浩寒会不会觉得自己冒昧不懂礼节。林浩寒内心里有些乱了。这样的犹豫总是那么常见的存在于爱人之间里,怕某个一丝一毫的举动惊伤自己的爱人,只是他还不知道。林浩寒敲门了,他最终觉得这样的熟悉应该存在他们的关系之间,尽管这样突兀的敲门多少有些怪异,毕竟张如云没有承诺与他。
“来了。”声音很清脆,门一开,一个头测探出来,我的头发散落下来,她神秘的笑了。这样的气氛让林浩寒不知所措,他不知道怎么去应付这样暧昧的场合。他很腼腆,从小就是。
“我打探到你住哪,然后好不容易才拿到你家的钥匙,公寓的老大爷很严厉哩,我好不容易才拿到。”我有一些神采奕奕,像是一个妻子一样在丈夫面前讨要赏赐。
想到这里,林浩寒暗笑了一声。他还没有想过钥匙这个问题,忽的觉得自己太傻,自己现在在干什么呢!不禁自嘲一笑。
看见林浩寒这样连连轻轻几声。我有一些不好意思了,她知道自己说多了。“今天我下厨煮饭了,不知合不合你的胃口, 你的厨房没怎么用吧。看来少个女主人啊。”
“今天不少了。”林浩寒脱口一出。忽的觉得自己说错话,但是好像更是一种故意。彼此都觉得有一些尴尬。毕竟他们只是病人和医生的关系。但不知为何,他们没有过分拘束,似乎彼此之间已有关联,或许彼此很久以前就相识。他们确实很久以前就相识了。面对面的坐下,在烛光里,我的脸有一丝绯红,似有少女般的情怀。林浩寒的心撩动了,有一些不能自持。拿起手边的红酒喝了起来。
“吃点菜。”我轻声说,还有笑容。时尘不敢抬头了。只顾吃东西。我煮的是西式菜式,一份八分熟的牛排,还有一些小点心,和蔬菜沙拉。
时尘害怕我说确诊书的事,他还没想好怎么回答。我是个聪明的女人,她不会现在提出来,现在她交给出自己最后的赌注。时尘没有想好是他自己骗自己,他心里的天平早已偏向张如云那边了。或许自己还不愿承认吧。
杯里的红酒倒了一杯又一杯,时尘有些醉了,酒醉人不如说人醉人。我撩醉了时尘,看见林浩寒微醉的样子,脸微红,眼睛格外性感迷人。我知道时间差不多了。
她开了音乐然后对时尘说,“我们跳舞吧。”
林浩寒抬起头望向她说,“我不大会跳。”
我走过来拉起时尘的手,轻声说我带你跳。林浩寒一只手握住张如云纤细的手,一只手放在她的腰间。四目一对,内心的火焰熊熊燃烧。音乐的节奏舒缓而明朗,我渐渐的靠在时尘的胸前,均匀起伏的呼吸让时尘内心的火焰越来越大。林浩寒的下巴在张如云的头上来回的摩挲,身躯随着音乐的节奏来回摆荡。两个人来回的摆动,最后,摆荡到了房间里。这样直接而明了的目的,彼此心照不宣。我顺着床边倒下,林浩寒扑在我的身体上。
这个夜晚足够漫长,张如云在自己的身旁睡去,这样的画面自己曾幻想过无数次,但今天真实的发生,却让时尘惶恐不安。他深知身旁的女人的一切,过去和未来,以及现在。他不敢想象未来那足以让人绝望的结果。然而现在却令他如此不安。他原本内心自以为强大的仇恨在现在如此不堪一击,他再次爱上了她。
我煮好早餐在等时尘,嘴角的笑意让她暂时忘记了现在的悲凉处境。她内心轻飘飘的感觉究竟是从何而来,她也不知道。或者这样令她满足。这个世界上最昂贵的莫过于满足感了。和李安纯在一起,她有不安全的感觉,但都是埋藏在自以为深深的爱意之下,现在她笃定那不是爱而是惯性动作。有很多瞬间,她都忘记了自己到底为何而来。
林浩寒起床时,还看见我在厨房忙来忙去,他觉得幸福。这样的感觉他渴望已久了。
我不自觉的在时尘家住了好多天,一开始是她没有地方可去,他强硬的挽留她,她留下来了。后来,她习惯的住下了,家里东西的摆放比时尘还熟悉,俨然家里女主人一名。这样的不自觉总是模糊不清的藏在自己无比清晰的内心之中,然后假装不自知的在一起,可是这样的在一起能持续多久。恐怕他们自己也不知道吧。张如云内心的赌注一天比一天清晰,她尽力不让自己去想。就这样,我每天买菜煮饭,时尘上班下班。公寓老大爷看见时尘赶紧招呼说,“好小子,女朋友挺漂亮的。”时尘听了,脸上一阵绯红。这是个不好的习惯,他知道,但就是改不了。时尘也不知道怎么回应,只好一笑回之。就这样,楼里都知道林浩寒医生找了个漂亮的女朋友。
我在家偶尔看看书,练练瑜伽。时间多了,还帮忙打扫。她是在打扫卧室时发现了一张纸条。她打开看见后,泪水汹涌而下。那张纸条过了胶,夹放在相簿的第一页。纸条上是这样写的,雪沫:220;林浩寒:284。如此熟悉的字迹一下子让我的内心坍塌了,一丝不剩。然后又迅速重建,垒砌所有的一切,以现在她喜欢的任何名义。果然是他,她曾怀疑过,但是为何他不来亲自相认?她就立马否认了自己的多虑。以这样的方式相遇,我觉得有些尴尬。她忽的不知道应该这么去面对时尘。
林浩寒回家后,看见我有一些颓废的坐在沙发上,走近一看,脸庞湿润。他有些急了,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了?”林浩寒低声说,一只手还抚慰着我。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我神色严厉,这样的她时尘不再陌生了,那是她练就保护自己的工具而已。
“有,我并没有想瞒你,我只是想迟一些再告诉你。”
“那你说啊,现在就说。”
时尘把那天李安纯来医院的事情都说出来了,包括那个叫瑶瑶的性感女人。
我听完绝望极致,然后眼睛一黑就晕了过去。
“雪沫,雪沫……”林浩寒大声喊着,他着急了,他了解她的病情。他抱着她狂奔出去,他不能失去她,他不能没有她。他内心焦急了,他忽的找不到方向,眼角一滴冰凉的泪掉在怀里我的脸上。
到医院时,他大声喊着,“李护士,准备急救,这里有个病人晕过去了,是乳腺癌病患。”在他心中,这三个字他总小心翼翼的回避着。现在这么正大光明的说出来,他有些不习惯。他是医生,没有慌乱,没有惶惑。他换好衣服,在急救室里,有好几次都魂不守舍的。一旁的护士提醒他好几次了。他知道现在又多严重了,他害怕了,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做了。他不想失去她,不想总是只能代表愿望而已。
还是在二号病房,他正大光明的坐在她的床边看着她紧闭双目的脸,眼里尽是温柔。他以前总是小心翼翼的来看她,害怕她看见,现在好不容易才拥有了她,不想那么快的失去她。
林浩寒心里没有底,我什么时候可以醒过来。我已经到晚期了,必须马上手术。手术一直是我所排斥的。他面对艰难的抉择,这也是林浩寒的抉择。时尘一直守护着我,医院里的谣言像疯子一样乱窜。连院长也找他谈话了,话说的比较委婉,说要不要给他休几天假,看他状态如此不佳。林浩寒沉默了。没有说什么。这算默许了吧。他的日子实在是慌乱的很,没日没夜的呆在我的病房里。工作已是荒芜,他的内心里现在就只有我,就只有她而已。他呼唤她,希望她可以醒过来。在耳边,低声浅语,手摩挲着她的手。
我的手指轻轻的动了几下,一下子惊醒了趴着床边睡着的林浩寒,林浩寒一时忘记了自己是个医生,大声喊着,医生,医生,快来人啊,她醒了,她醒了。话里难免藏有喜悦。林浩寒早已忘记了自己是个医生,在我面前他只是个普通的男人,一个需要爱需要温暖的男人。
一群护士和医生匆匆赶到,林浩寒被挤在了门口。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早已失去了医生应有的镇定和冷静。他站在门口,心里慌乱的很,他心里急切渴望我可以醒过来,甚至都向上天祈福了,他是不相信上天的,他是个无神论者。有时候,内心无比着急的渴望就会影响到自己的信仰,信仰关乎爱,关乎平等。林浩寒的信仰里多了对我的爱,他或许不知道,这已经潜移默化的影响到他自己了。
医生走了,病房里只剩下时尘和躺在病床上的我。我醒了,微弱的呼吸着,胸腔在呼吸辅助器的帮助下艰难的起伏变化。时尘握住张如云的手,内心荒芜一片,看着我苍白的脸,林浩寒觉得有些难受。那不是自我犯错后的难受,而是无法帮助心爱的人的痛恨。时尘恨自己,没有照顾好我,他怪自己不应该说出李安纯的事。痛斥,悔恨,在一时之间,在内心搅和的乱七八糟。
我微弱的张开眼睛,嘴里飘出丝丝细语。林浩寒听不清楚,他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他想知道。他急切想知道。但是我太虚弱了。最后,林浩寒把手指放在嘴上,示意我不要说了,好好休息。林浩寒在微笑,这样的微笑是痛苦的,但却是美的。我也笑了,有些僵硬。两人四目以对,深情相视。那不是看得出来的深情,那是藏在心底里的深情。彼此已心知,却在一张薄纱两边,继续彼此矜持。好多天后,我说话细细的,林浩寒觉得很好听。他觉得这就比钢琴曲还要美妙。
“林浩寒,你是叫林浩寒,对吗?”我笑着问。
“对啊,我就是林浩寒。我是会照顾好你的林浩寒。”
“你小时候喜欢画画吗?”
“喜欢啊。”
“我讲个故事给你听好吗?”
“小时候,我有一个很喜欢画画的同桌。他每天画画,画的我心里都痒痒的。后来我也想学画画。我妈妈会画,她是个美丽的女人。妈妈答应我教我画画,但是,她走了。我爸爸说她再也不会回来了。再也不会了。”我说着说着就不自觉的掉眼泪了,这样的往事在我心里已经被尘封已久,她原以为再不会被提起,她原以为自己早已释然。然而现在说出来,内心却无比悲伤,有一个洞在内心里渐渐扩散,然后越来越大,自己渐渐陷下去了。
林浩寒眼睛湿润了,紧紧的抱着我,他不知道我内心里的悲伤。他为自己的不知道感到愧疚。这样的愧疚一下子在真相的瞬间无限扩散,然后钻进时尘身体里的每个角落里。
“后来,我渐渐的放弃了画画,放弃自己所爱是一件艰难的事。我停止了啜泣。我原以为我和他的距离会越来越近,但是事实却是越来越远。”
“我不知道,我从不知道,雪沫,我、、、我以为你讨厌我,我以为当时的你是一个很坏很坏的女孩,我以为我对你的心却被你……”林浩寒慌张了,那些他突然知道的真相在自己内心里膨胀起无限的不安。
之后的几天,初夏没事就往这跑,然后林浩寒有时会去公司处理事情,有时会在家陪我,这几晚他也没有碰我,晚上就是抱着我睡觉,最多的就是吻我的嘴,其他的就没有了,‘回想起来我们好像同房过几次诶,我是说和我平时听说的,和从别人看的故事里的相比,我们同房的比较少,只有可数的几次吧,主要是因为我多部分时间都是生病的,哎话说回来,我最近受伤可真多啊,这次好后我要更加的练习拳击和防身术才好啊,再就是,我来这也有段时间了,工作也没了,舞蹈虽然有进步但是跳的还是不够好,所以等我恢复健康后,还要好好的跳舞,找个和舞蹈相关的工作吧,尽快给爸妈挣够养老的钱,这样我自己想怎样都好了,离开这里也可以吧……离开,我心里很明白我已经有些不舍了,我也清楚我已经有些喜欢林浩寒了,特别是这些天他的悉心照顾,让我心里那份柔软没有办法像以前那样变得强硬了,我也不想再总是限制自己了,喜欢就喜欢吧,只要不耽误我挣钱给我爸妈就好,其他的都无所谓,只要给爸妈挣够了钱我就可以轻松的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