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雨下了十天。
在这样潮湿的空气里,背更是不舒服地厉害,阿C扶着腰去关露台门防止雨打进,房门这时敲响。
有节奏又礼貌的叩门声一听就知道是谁,她说进来,小鸽就拿着药膏推门而进。
他将东西放在桌上就准备走,她则坐到床沿让他等会儿。
小鸽回头看,她将长发都顺到肩的一边,解着衣扣背对他:“门关上,过来。”
小鸽双眼一眨,噔噔噔地走过来,阿C将衣服褪到腰部,拍了拍肩:“帮我按几下。”
“你的背还在疼?”
“恩。”
“不可能,我养父的药很厉害,你应该要好了才对。”
阿C听着,低眉无声响,过了会儿,她说:“你先帮我按。”
小鸽会很多东西,疗伤按摩也学过,小小的手腕力道却足,一下下按在她的背部,筋骨才略微地舒服。
按了不知有多久,她都快要睡着,忽地背部感到不同于小鸽的力道,大一倍的掌心在她肌肤上摩挲不停,她猛反应地扯过被单回身看!
是Evan。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看着自己的掌心,又看她,满眼占了便宜的得意光芒,啧啧叹:“好滑。”
小鸽早就被他拦在床尾,她将Evan再要伸过来的手狠狠拍掉:“滚呐。”
可没想到Evan反抓她手,一个收力将她从腰抱紧,缠住她后颈闻着说:“我好喜欢你这个味道。”
“不要在我这边发神经!”她一手要顾遮在胸口的被单,一手推他,反被他扣得紧。
再次被抱紧怀里后,他贴着她脸低喃:“你也知道我想要你很久了……”
说着就从她腰后开始扯被单,她赏了他一巴掌,他不在意,甚至更来兴趣,紧紧相缠并开始亲她脖颈:“你都给D了,再给我也无妨,反正组里的男人女人轮来轮去就那么几个!”
“你不可以这样!”小鸽过来说,却被Evan踢了一脚!阿C这时候才察觉他来真的,抓他手,用力一反!
Evan疼得倒吸气,这会儿门口传来动静,白毛狐狸从虚掩的门口窜进来,阿C皱眉一松手,同时爱蜜莉走了进来。
爱蜜莉本随着狐狸而来,却没想到在房间内看到甩手痛吸气的Evan与裹床单的阿C,这一场好戏让她歪下脑袋,冷色着哼笑点头:“我打扰了,恩?!”
“把你的疯子带走。”阿C推了Evan一把,这却更加激怒了爱蜜莉,她直接踢碎沙发脚旁的一瓶酒,捏起碎片向阿C快步走。
Evan最爱这等场面,闪身就把场地空给她们俩,阿C烦得彻底,在爱蜜莉猛将碎玻璃片划来时没耐心地别头躲过,再划来还是后退,不想跟她打。
“小贱人给我过来!”爱蜜莉大喊
她完全不理会,可转身要走时却被爱蜜莉拽住后背床单,这一记猛力戳到她痛处,身体一软手臂前撑住床头柜,长发零落垂下,一口气喘出来。
嘶拉一声!是床单被玻璃片划破的声音,爱蜜莉摆明要她难堪,Evan大大吹了声口哨,一眼不眨地盯向她微凉的后背。
而不差一秒,胸口一紧,原本松散快落下的床单被人从后提住,接着整个人自腰部被揽进熟悉怀中,这样一来挡了后背的空落,也实实稳稳地被保护。
爱蜜莉再要向前时被D的枪口抵在额心,她怒气未消,胸口起伏着猛瞪他,而他就这么来了,并且就这么帮着C了,两方气焰明显,他提枪指她的时候顺便上了膛,低言:“出去。”
Evan这时识相,过来搭住爱蜜莉肩膀拍掌调和:“别玩真的啊……”
……
叮叮叮叮——就在此刻,古堡别墅内警铃大作。
刺耳铃声旋绕,阿C一敛神,爱蜜莉被Evan拉着缓步后退,阿D则闻声静默。
这警铃,极少听到,是训练厅铁门大开放出所有门徒的讯号。
2
长廊内她披衣走得极快,碎雨打上高大玻璃,强烈的塔灯光束辗转过她周身,一路到主厅的路上无人敢拦,伴着别墅外隐约可听的门徒互相叨骂之声,她哗一记推开书房大门。
浅铜色灯光柔和安详,暖气里溢着淡淡书香,A独坐于最高位上,换了毛织衣,戴着金边老花镜,单手握着书,翻一页,行行细看,B叔在旁沏茶。
“为什么放门徒?”
A抬目眯她一眼,又注意回书中:“一个小比赛。”
“什么比赛。”她始终不进书房,背后塔灯从倾盆大雨间转过。
“L进岛了,”B叔沏完茶后,将双手背于腰后,“谁先处死L,谁得L位。”
这个字母让阿C放于袋中的双手缓缓拿出:“不是说她有用吗?”
“就是这个用处。”
她转身正要走,A力度适中地讲一句:“比赛是门徒的,做大佬的就别去凑热闹。”
回过头时他仍低目看书,阿C眸中有光,轻落一句:“我等她很久了。”
随后果断地走,立刻身边就有阻挡的训官,她双手同用将人放倒,麻利到不带任何犹豫!
夜雨潮湿。
岛内旧枪支储藏库,女人抚肩口伤处走得跌跌撞撞,脸上妆容凄淡,发丝也乱得如同几日未打理,一步一个跌宕,时不时回看周身细听动静。
砰一声,用肘撞开旧日仓库门,从抽屉中翻倒好久终于找到一把枪跟若干子弹,刚起身,却听见了慢悠走来的脚步声,一步一步伴着雨声那么笃定,她疲累喘息,抖着手迅速换进弹夹,而刚出门,就跟廊中的人双目相对。
似乎命定,第一个找到她的人总会是阿C,阿C抬目看她时满眼的冰冷无情,手上血牙套佩戴完毕,舒展,握紧拳,发出压抑已久的咯噔怒响。
“不公平,”L边后退边喘说,“A禁了我一个月,你现在杀我,是趁人之危!”
“你杀她的时候她还躺在病床上输氧!”阿C疾步向她走,L立刻举枪,但砰砰两击都被阿C侧身撇过,那向自己走来的脚步越快越不止,L想要发出第三颗子弹时被她猛一记掰住枪口,朝上猛一发响,随后枪被甩到一旁!
嘶!血牙在脸上划出四条血痕,L捂脸扶住栏杆,折腰躲过阿C又一攻击,腰抵栏杆,抬脚以靴挡住阿C血牙,嘶一下!血牙又将她靴皮划破!
层层赶尽杀绝!两方峙力之间,L闪身使阿C撞到栏杆,背部受到的力让阿C轻皱眉。
“你的背……”L立刻察觉,咻一记操棍之时猛向她的背划去!
棍子被阿C单手挡住,她后扶住栏杆直接以脚力应战,L被她猛踢到地上,欲起时又被她从脖颈处压制,后脑砰地撞到地上,干咳间已被她快速地用血牙尖对准!
“让她致命的根本不是我!”L嘶喊。
“那也要死!”
“她的死是一场谋杀,整个组都参与了!”
“那你要第一个死!”
“你更逃不了干系!”紧紧攥住抵喉的血牙,L在生死线中瞪着她大喊,“我死了也只不过是你的替罪羔羊!!”
啪!阿C直接甩了她一掌!
这一掌将L打得嘴角出血,她哼哼冷笑:“看你那声嘶力竭的样!你又清明得到哪去,你连她的男人都抢!”
这一句使阿C怔神,而这致命的一恍惚使L迅速反击,她用膝顶在阿C背上,趁她剧痛之时又反身将她压到地上,从靴内抽出小刀:“去死吧!”
砰!
这一发回绕整个仓库的枪响,发出在侧身五米之外,L随声双目睁圆,她的刀子还举在半空,阿C看着她的发在眼前划出最后弧线,随后噗一下,这消磨了锐利的女人重重倒到她身上,弄她轻咳一声。
仓库顶端雨声震耳,铁锈味浓郁扑鼻,死寂死寂的空气里,右手缠石膏,左手用枪的官绿静静站立,手腕因初杀人的紧张而微抖,心口呼吸起伏,额上汗湿紧粘刘海,阿C疲累地撑身向她看,而她在对上阿C视线后,慢慢放下枪,深呼吸一口。
再睁眼之时,瞳色渐渐……灰黑有力。
3
一年半前
二楼廊口铁网边,穿军式大衣的女生坐在复古沙发上,双脚搁于桌沿,撑下巴,一眼不眨地看楼下的训练场,细细碎碎的光落在细白的额上,唇角微抿,睫毛一叠一叠,浸透青柠之味。
“看什么?”她走过去,拉椅屈膝坐下。
关青柠不说话,阿C就顺她视线看去,繁杂训练场内,男生的背影好看得厉害,他在弄枪,偶尔一侧头跟训官说话,那俊挺的五官与漫不经心的帅气调子让人难以自拔。
“他是D,叫林以祖。”青柠对她说。
一个代号,一个名字,从关青柠的嘴里念出来却透了酸酸的甜意,没有多说什么,心思已看得彻底。
楼下他放枪擦手向一边走,关青柠便起身朝二楼阶梯奔去,她也慢慢跟在后面,一直到阶梯转口,青柠扶住铁网止步,她也停在身后的细碎光影中。
林以祖正走上来,一步一步低头摘着手套,身板越近越耐看,经过青柠,经过她,手臂与她不经意地轻轻摩擦。
她吊儿郎当地回头,他也居高地向她看一眼,擦肩而过的脚步未停,视线短暂交集后他继续向上走,她环臂靠住铁网。
“他跟我姐姐一样,名字里有个祖,所以我喜欢他。”
下面,青柠的嗓音带着跳跃的音符掠过耳边。阿C点了点头:“我注意过他,他是个很厉害的人。”
“我也注意过他,他不会去看比他弱的人,我站在他面前三次了,他从来不注意我,”青柠背手而说,在阶梯上走着,军式大衣摆来摆去,黑色军靴在地上磨了一磨,停住,笑,“他好有原则哦。”
晚上的训练厅很安静,灯光闷亮,阿C一直等到一个小时过去,林以祖才慢悠悠过来。
灯光落在他一路走来的肩上,口中嚼着糖,下巴闲趣地一动一动,那脸年轻又干净。
她从主席台上几步走下,他则柱枪而站,睨眼打量她。
“我听说你的枪法很厉害,”她拍抚着掌心,说,“我想跟你比一比。”
他笑了下:“你再说一遍,我没有听清楚。”
“我想跟你比一比,”阿C缓步绕他走,只重复后半句,并补充说,“我的师傅叫关青柠,你要是输了,你就是她的千分之一,你要是赢了,你可以找她说法,我就随你处置。”
就那么,那么停顿了两三秒的时光,他点头说:“怎么比?”
训练厅直通的大门外几百米隐约见两个靶子,她指着那儿:“海风,八百米的靶子,发三颗子弹,中靶者赢。”
起发点在室内,靶子却在室外,夜里海风很强,对已经无法掌握风动的狙击手来说更是难上加难,但他只侧头眯看了一眼,比赛就这么定下。
三分钟的准备,半分钟的瞄准,两人并排而站,以眼力观测,耳听风动,枪口稳对前方。
寂静。
寂静。
……
……
……
砰!砰!砰!
两方枪响几乎在同一时刻发出,阿C摆下枪后看他一眼,那眼里已有确凿胜券,他还没有声响,只歪了下脑袋叫她跟去看靶子。
海风凉,两个靶心都被穿空,虽都有稍许的偏,但他的最后一发比她偏得要厉害一些,她指着,说:“我尚且都赢你这地步了,我师傅更厉害,你只是她的一个小指头。”
他的黑发被海风吹得有些凌,带着还剩余的兴意敲了敲靶子:“我以为由A那边亲自受训的你多厉害,你瞄靶的时候是最弱的时候。”
她听着这话,留心地再看靶,看得很细很细,直到站于靶前,才终于发现,当时所穿过靶心的……不止三颗子弹。
“你连我发了四颗子弹都没听出来。”他把话在她耳边说完,压着隐隐的傲气,让她看他时的脸色顿时暗下来。
靶心确实是四颗子弹穿过的痕迹,而他所偏的也是第四颗子弹,前三颗皆是精确到没有丝毫误差。
“你输了,你也没有什么师傅,关青柠是你的朋友,你的目的无非想让我见她,别以为我对你一无所知。”这些话皆是他到她耳旁一字一字以居高者的姿态甩出来,她的视线还紧紧放在靶子上,却突被捏住脸。
随着一句“但我比较喜欢你”,被迫转向他后就被他亲,那么莫名其妙,心口整个一悬后痒得要命,她条件反射地要推他,可是嘴巴离不开,整个后脑都被扣住了,他侵入得很快,紧紧捏着她脸,那样征服性的吻在两人之间就像一场命搏,她打他的手被压下去,她推他的力气被反制住,她咬他却被他反咬,痛了之后再亲,再吻,直到力气都用光,直到心理都降服,直到舌头都酸麻,她从闹到静,再从静到顺,最后从顺到乖,到自觉地与他续吻,到主动地揽上他的脖子,海风吹发,醉入人心。
那一个吻很长很长,是她的第一次,这个吻之后所做的一切事,也全是她的第一次。
心口从没有那样痒到极致的感觉,这感觉在她的房间延续了一个晚上,整块意识都快酥进去了,以至于到了关青柠照例喊她起床的时间,她都没有发觉。
关青柠有她房门的钥匙,就算是锁了门对她也毫无阻碍,那天早上她咯噔一声开门而进,正要说话,却将一切都噎在喉口。
那时候,林以祖还没走,他还靠在她床头,从后抱着她,一手用被子掩着她的上身,一手抬着她的下巴亲她,她早已半睡半醒,颈上肩上及胸口都是旖旎了一晚留下的痕迹,
青柠的关门才吵醒她,顺着地上遗落的房门钥匙猛意识过来时,心口彻凉。
中午,阿C在岸口找到她。
她坐在海水漫过的大石块上,没穿鞋,双脚冻得通红,阿C到她身边坐下来,海风吹得两个人的长发都很迷凌。
青柠没有怎么样,她只是眼睛有点红了而已,然后看着阿C,一哽一笑着说:“好巧噢,我最喜欢的两个人在一起了。”
“他对我没有感情的。”
“那你要让他对你有感情,”青柠看着海面,继续涩笑说,“你们两个在一起的样子,我觉得好美。”
阿C看她:“我不理他了好不好?”
青柠摇头。
“那你不要这样了好不好?”她的难受终于从哽音里溢出来,“是我错了你就骂我打我啊。”
“我真的没有怪你!”青柠这时又哭又笑,拍她手,“我高兴都来不及好不好!”
凉凉的海风拂脸,她不断地说,她连高兴都来不及。
4
一年半后
L被枪杀的第二个晚上,官绿的上位仪式在别墅大厅内举行。
主训练厅气氛肃静,两边道上代号者集合,或站或坐的等候中,阴冷难消。
灯光打下,A坐于主席位上,而阿C坐在他右侧的副席位上,她叠腿,斜撑着肘,指上一圈一圈地晃着用铁丝穿起的子弹,看也不看下面一眼。
官绿由B叔带进,她瞳色幽黑,步步走来时安静地向二楼仰望了一眼。
铁网内端,D的侧身略隐略现。
他总是充耳不闻组内的喧嚣,只自顾一遍一遍地在圆桌上排列枪组件,脚边有猎豹走动,是的,是猎豹,他的宠物,虽被铁索系着,但隔着铁网向官绿如炬一瞥时,那兽息俊傲如他般令人生畏。
官绿低头颔首,只是被石膏打起的右手实在显眼,代号者们深询的目光渐渐眯向阿C,却在半路被A的伟岸身影打住,瑟瑟缩了回去。
A是向着阿C的,至少现在,除了D,没人能撼动她第二把交椅的地位。
B叔端来茶,示意官绿送上去。
岛上从没有过上位的门徒与大佬同存组内的情况,这奉茶谢师的步骤是首创,官绿左手端过,走上阶梯。
先是俯身将茶给了A,再慢步移向阿C,阿C原本侧看着别处,直到身前被官绿身影覆盖,才慢悠转头看她,撑着肘,那眼神略带深意,接过茶,浅喝一口后敷衍地交回到官绿手中。
交接过程中茶杯与碟相碰,官绿左手差点拿不住,发出叮当脆响。
阿C接着起身,将指上一直绕着的铁丝收起,向官绿勾了勾手。
官绿看她,她说:“小礼物。”
接着,不等反应,便将串着子弹头的铁丝挂到官绿脖子上:“这是你杀的第一个人。”
这句话力量十足,贴在胸口肌肤的子弹头一下子冰凉彻底,仿佛还弥散着血腥的味道,猛镇压住她,让她差点喘不过气。
接着阿C笑了,似野似顽劣,转头向A示意了下后就折身走过官绿,擦肩之余犹存老大的气场。
仪式在那之后怎样阿C没管,沿岸的风很冷,海水漫过靴底,她到了那儿后就一直独身站着,任黑发长扬,默声看着海平面,不说话,不动作。
……
——“她的死是一场谋杀,整个组都参与了!”
……
——“你更逃不了干系!我死了也只不过是你的替罪羔羊!!”
……
——“看你那声嘶力竭的样!你又清明得到哪去,你连她的男人都抢!”
……
——“你连她的男人都抢!!”
……
话语刺裂到她眉头微蹙,这时身侧隐约有一道绿色幽光紧盯,她循这道冷光看去,看到了黑苍。
Evan的狼。
如每次见她那样,黑灰的毛发竖起,眸光阴冷,前爪紧紧钉在沙地上,整个身姿蠢蠢欲动。
应该是被Evan放出来的,脖子上也没栓铁链,她与它相视的过程里,谁也不移目,她神色渐冷,它也按兵不动。
“畜牲。”她淡讥。
它好像听得懂,身姿压出一副欲战的准备,阿C就干脆转向它,从靴间抽出小刀,嘶一记在手心划出口子。
血味漏进海风,以极快的秒速刺激到数十米之外的黑苍,它匍匐龇牙,她腰后握刀,朝它低念:“过来啊畜牲。”
黑苍猛就向她冲,眼眸间早已是抑制不住的嗜血之意!而她静静站立原处,随着它越来越近的凶喘毫无退步——
噗!
反击发生在黑苍离她还剩半米的时候,不是她自己,而是D,他来得很准,直接挡到她面前用臂甩开了跃到半空的狼,黑苍直被击得摔滚到侧五米的沙岸上,随着一声豹吼,D脚边的猎豹徘徊盯看,两兽对战,镇得黑苍霎时不敢前进。
紧接着他的气焰转到阿C身上:“你在干嘛。”
她要收手却被他握住手腕,她心情不爽,到后来直接甩了手:“喂狼啊,看不懂啊?”
他眯看着她转身时的脸色:“你发什么脾气。”
她没回答,把他丢到后面,握紧流血的手心一声不吭地朝大别墅的方向走去。
5
回去的廊间,她在拐弯口碰到小鸽,小鸽正要拿改置好的糖盒给她,她没有接,拍着小鸽的脑袋说:“放我房间去。”
随后继续不受干扰地向前走。
一路到老鸽工作室,推门而进,老鸽正埋头于实验器材中制药,听到阿C进门的声音才抬目瞅一眼。
她后脚将门踢上,自己拿纱布缠上手心伤处,弄好后到老鸽办公桌旁撑身坐上,继而摆着单腿,静静与他对视。
仿佛在比耐心,她不说话,老鸽也不问,只相看三秒,就继续埋头于制药进程中。
“小鸽在我房间。”她开口。
话语清淡不着任何重点,短短六个字,却让老鸽重新放下手中试管盯向她。
她从桌上的点心碟里拿块松饼咬一口,继续说:“做交易就要讲究诚信,我都保了小鸽一生,你怎么可以小气?”
“怎么回事?”
咬了一口的松饼因为味道不佳而丢回碟内,阿C拍拍掌心:“我的背。”
“你的背会好的。”
“事实是我的背远比一开始的情况严重了。”
老鸽静不改色:“会好的。”
阿C也面无改色地看他,直到唇角抿起一丝淡薄的笑,下桌临走时说:“小鸽今晚留宿我那儿吧。”
“阿C。”
老鸽喊住她,她将双手放进衣袋,慢悠地回过身。
他粗糙干燥的手指在桌上一点一点,迟疑地看看她,又看看药,最后,抽开手边的抽屉拿出一盒药膏。
“如果你觉得确实没有改善的话,试试这个。”
阿C走上去接过,老鸽的嘴巴抿得很紧,摆明了不想透露任何事情,她也没追根问什么,只笑:“既然小鸽比较恋床,那就下次吧。”
晚饭时间,别墅灯火通明。
L的空位上终于坐了人。
官绿虽显得有点拘谨,但那份冷静保持地很自然,尤其是A提问的时候,她对答如流,沉稳间颇有阿C的味道。
“果然是你的门徒。”爱蜜莉细语中带讽,古铜灯柔和,刀叉轻碰。
阿C的手心缠着纱布,扶额用餐理都不理她,但是Evan又多话,手肘搭着椅背,乐哉地向官绿提:“知道你的前任是怎么被赶出去的吗?”
“在门徒期间,我们不谈论C姐。”官绿低头回答。
看来是对Evan还存在芥蒂,表面倒没显露。
“她是在我们做合作任务时,被你C姐阴了一枪,那发子弹,噗!”Evan用手作枪指住自己左肩,“直接打穿了她这儿!”
阿C始终不理人,爱蜜莉低低笑:“你们C姐就是爱这么没事找事,真可爱。”
“这里边最可爱的可不是我。”这时她才回话,这话头虽没任何杀伤词,但配着语调,让爱蜜莉的神色暗了暗。
Evan笑得来劲,代号者们椅脚擦动,D这时候才到,他从餐厅门进来,一路经过长桌,走过官绿背后,没听到之前的话题,Evan正要说,被他一句清淡的“没兴趣”给打了回去。
Evan啧啧摇头:“看来今天菜式很丰富。”
“没错,”爱蜜莉冷笑一声,“假如你知道是谁揍了黑苍后这顿饭就更丰富了。”
Evan这时的嬉皮神色收起,几乎不假思索就后仰椅子盯向阿C:“你今天又把黑苍揍了?!”
D慢悠吹了声口哨,Evan被引得向他看去,低咒一声“Shit”后拍桌起身,而就在同一时刻,转玩已久的叉子从阿C手中咻地飞向爱蜜莉,那是一种镖的速度,直击碎爱蜜莉手边的碟子后终于也惹恼了她,她砰地擦椅起身,阿C继续在手中转着餐刀,暗眼相看之间,爱蜜莉终究败下阵,而Evan的动作也突被官绿的一句提问打断。
“什么是合作任务?”虽问得不动声色,但那么恰好掐在了一触即发的交火点上。
代号者中无人回答,A从刚才就一直对火爆局面视而不见,官绿静坐好久才听到从主席位那儿传来的回答,看过去,是B叔。
“合作任务是由前辈带经验不足的新人或门徒共同完成的任务,”B叔站于A的椅后,为他斟酒,字字稳妥,“它既是休闲活动,也是考核。”
“你由D带。”A突冒话,这句话令官绿心上一跳,也让阿C轻慢抬目。
席上宁静,Evan憋气地坐下,D一开始没应和,他撑肘于扶手,看向阿C,可她十秒钟都没反应。
“可以。”他这才字字颇深地回。
当一声,话音落时,A将刀叉放下,边用白巾擦手边起身,顺带对阿C说:“餐后来书房见我。”
6
餐后,书房宁静。
阿C的糖盒在手心转,她坐在A书桌前的转椅上,摇来晃去,一直等,等A说话。
书房内无人,A从一开始就在看书,看完一本,又拿起另一本牛皮封面的书,戴上老花镜,翻页,开口:“你今天,又试图去杀黑苍了。”
她撑肘笑:“又被你知道了。”
“除非Evan不要它,你才能随意处置它。”A这句话是对她的行为下了禁令,她不应和,指尖慢悠地敲击膝头。
“它毕竟是只畜牲,不要跟一只畜牲计较。”
“我已经不跟人计较了,为什么一只畜牲你也要护着。”
A看她一眼,她不回避,颇有深意地相视。
“背怎么样?”忽地,他转问。
“老样子,”她将手搭到桌沿,“总会好的。”
A点了点头继续看书,随后书房渐入安宁,她就一直坐着,指尖点着膝盖,相互沉默的气场中话题慢慢酝酿。
“如果我的背好了,”终于是她先开口,糖盒在手心转了一下,“我要官绿。”
“你的背好了的话,是你的终究是你的。”
“说定了。”她起身离座。
***
官绿的手伤在半个月后好得差不多了,老鸽受A的吩咐替她悉心料理,猛药加上精湛医术使她恢复得很稳。
而她的处女任务也定在一星期后的西班牙富豪酒会上,她的目标是一名从岛上越狱的在逃囚犯,与她一起接下此任务的还有F门与E门的两名顶尖门徒,她由D带,另两名门徒分别由Evan与爱蜜莉监场,谁先得手,谁赢。
富豪酒会余兴节目中的舞娘之一是囚犯的情妇,任务当天囚犯会现身酒会,官绿要做的就是选择最佳埋伏地,认出囚犯,第一时间击毙囚犯,然后迅速撤离。
合作任务不止她一份,另几个组组成的合作团体也紧锣密鼓上架,连IT与老鸽都分别有学徒要领,算算时间也是离上位PK赛越来越近的缘故,新一轮厮杀的来临不远了……
砰!稍游离的心思被手枪丢到桌上的响声打扰,官绿侧头看到走来的D,今天是训练第一天,二楼铁网叠出的细碎光影覆过他的肩头与俊默下巴,他没看她,却出乎她意料地揭穿了一句:“出神?”
官绿心跳加快,还没想好怎么回答,他就用手指噔噔点了下桌上的酒会结构图:“看过没有?”
就好像那句揭穿只是顺口说而已,官绿立刻答:“背出来了。”
“不错。”他几乎不拖泥带水,随即走到铁网边,向官绿招手示意其过去,从裤兜中拿出一块硬币来。
楼下厅中是众多正散训的门徒,人头杂乱,官绿不解地看他,他将手枪丢到官绿手上,两指夹硬币说:“打它。”
话音一落就将硬币抛出了铁网口,官绿一惊,迅速瞄准扣板之时又忽意识过来而极快地止住自己,硬币掉到了一个门徒的脖子上,那门徒警惕地抬头望一眼,恰好看到官绿拿枪口对准自己,猛一慌措,立即后退了两步不敢置信地盯她。
官绿立刻收枪,惊魂未定地呼吸一口。
“你没听清我的命令。”阿D淡淡说。
“它的速度快了一点,会误打到人。”
“你的速度比它更快就不会。”
官绿听此,只好深呼吸一口:“再来一次!”
又是话音落的同时D丢了硬币,甚至都没看清他是怎么出手的,官绿迅速盯准那硬币,速度争逐中却还是败北,子弹不忍出膛。
“你那时的环境会比现在严峻地多。”D的口吻始终很淡,官绿咬唇,手上握枪,手心出汗,全身筋骨极度紧张,却忽地擦碰到他的肩膀。
她一怔,听到他说:“别浮躁。”
然后他丢了第三颗硬币,这让她毫无准备,可是随着砰一声,耳边有子弹擦过的燥热感,硬币在半空被击穿,楼下大厅的门徒猛一惊栗,而官绿迅速回身,看到单手持枪嚼糖的阿C。
“这声枪响告诉你,”她轻笑着看官绿,“只顾前面的鹿,迟早被后面的狮子咬到屁股。”
“别乱认师傅。”D头也不回的一句却将阿C的强势都打了回去,他好像根本不想搭理她,官绿瞳色渐静,阿C晃枪呵笑一声,坐到桌旁的复古沙发上。
桌上有酒会的资料,D继续要官绿练习,而阿C拿资料来翻看。
咔地一声——两三张照片从资料页内掉到地上,一张是囚犯,另几张则是需要特别注意的干扰性人物,意料之外地翻到关祖蓝那张,她看了看,随后将照片放回资料页。
看来只要跟AZ有关的蛛丝马迹都能看到关祖蓝的踪影,她笑着拍膝起身,确凿地说一句:“我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