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我年轻的时候啊,哪怕过什么啊?什么没有经历过?那些年也吃不饱饭,没办法,只能多出点苦力,看看能不能多捞点,总是饿着肚子肯定是不行的啊,好在咱们这里靠山,还能在山上割点茅草,给人家修缮一下房子啊什么的,还有就是上城里给人家拉个车什么的,反正什么地方能挣个三毛两毛的就过去。”这事二爷爷的习惯,每一次说话的时候,总是要来一段忆苦思甜的,久而久之我们都已经习惯了,催他是万万不能的,不然挨骂是准的了。
“记得那年我刚十九岁,大冬天的,听你那个村子北边的黄玉宝老爷的怂恿,说是大黑山的南边,喝那一片茅草那个好哦,当时村子里面茅草可是稀缺的东西,都是茅草房子,谁家不想多割一点?这片地方肯定不能让别人知道啊,半夜两三点钟,我们就过去了,别说啊,山风灌得我啊衣领子都发凉,那样你也得去啊,不然怎么攒钱娶媳妇啊?”二爷爷越说越起劲了,连手里的饭凉了都没有察觉。
“大晚上的,也看不见东西,摸着黑就过去了,那片茅草还真是不错啊,大概一两个小时的时间差不多就能抵得上以前一天的量了,那个时候不像是现在,茅草满山都是,谁都想要啊,只要它还站着,就是无主的,可不能因为割了这一点就不割了,谁知道明天会不会有人看见,先拿到手里再说。我们俩歇会继续割。”我们都不明白二爷爷究竟要讲什么东西,也知道他的脾气,所以不敢打断,生怕一句话惹得他不高兴。
“约莫个也就是三四点钟的时候,那个时候是最冷的了,山上风大,呜呜两声,那风就好像刀子一样,刮得肉疼,虽然穿得单薄,可是干起活来,也不觉得什么了,就在这个时候,我忽然感觉到我的肩膀被谁拍了一下。那个时候年轻啊,也没往这方面想,还以为是黄玉宝呢,就随口说了一句‘别闹,抓紧干,一会天亮了就来人了’,之后就没之后了。”二爷爷讲得很起劲,不过这好像跟我们没有太大的关系,我们也不好再说什么。
“大概六七点钟的时候,所有的茅草算是全部割完了,估摸着得有个五六车的样子。”二爷爷有些自豪,抽着我们给的好烟。那个年代不像是现在,哪有什么农用三轮车的说法啊,都是。两个轮子的推车,装的不多,再加上茅草本来就很长,所以也算不上有多少。不过看二爷爷的表情,应该是那个年代茅草确实挺少的。
“还好是当时拉了一辆车过去,不管怎么说先走一趟,趁现在能看见路,拉一趟也就是费点功夫,割都割完了,装车就快了,三两下装好车回去,心里还挺美的,就这一下子,够几天的吃食了。不过等我们回来的时候,什么都变了,本来码好的一摞摞的茅草,全都不见了,原来放茅草的地方变成了一摞摞的黑色的头发。那个时候确实是把我们吓得够呛,哪还能顾得上茅草啊,那是拉着车撒丫子就跑啊,车轮子都没气了,我们愣是没有发现。”二爷爷说这话呢,冷汗就慢慢往下滴,很明显,想到这事情还是有点害怕的。
“那我听上一辈的人传您和玉宝爷爷的头发,是不是就是那个时候的事啊?”二爷爷有一个缺点,从来都不让人家提,就是也不知道怎么地,二十郎当岁的时候,就是一副地中海的发型,周围的头发茂密的不像话,可就是中间死活不愿意长,我都没敢问,就雪瑞多了一句嘴。
“嘿,你小子是不是又听外面的风言风语了?不过他们还真猜着了,就是那个时候的事,这不是拉回来一车子吗?送回去我们是没有那个胆量了,只能是硬着头皮用了,可是自从用了之后,这头发就一天天的往下掉,不到半年的时间,就成这样了。所以啊,都这把年纪了,什么风浪没见过?该活的也活够了,该抽烟抽烟,该喝酒喝酒,哪还管这么多啊,你说是吧?”二爷爷看的倒是挺开的,三言两语,就打发过去了。
现在不像是以前了,二爷爷也有些年纪大了,有的活干起来有些力不从心了,也就是每天拿着锄头除除草之类的,那天累了就不去了,在家里歇着,家里的地也都算是交给了我叔,只是还有点不太放心,今天我们这一问,倒是勾起了二爷爷的兴趣,一件事接着一件事,不管是听来的,还是自己经历过觉得奇怪的,只要是想说的,都是直接说出来了,别说,就这么一讲,还真让我们听到了一些有用的东西。
不过不巧的是,这事是二爷爷听别人说的,没有经历过的,说是有一年故黄河修葺河道,竟然挖出了一座水晶棺,当时轰动了好长时间,最后什么神婆,风水先生都过去了,最后结果怎么样具体的细节也没有讲得太清楚,我们只是知道了清理河道,除了水晶棺,不管多少人都抬不动,最后请了先生,说不能动,之后也不知道怎么着了。
听到这个动静,最先坐不住的就是老茅了,马上就要走,不过看到我跟雪瑞还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也是坐下来了,不是我们不想走,主要是二爷爷的脾气我们知道,不敢走啊,老老实实的听着,等到二爷爷确实没词儿了,这才起身离开,对于二爷爷所说的那些个事情,我们并不打算去掺和,天下之大,这样的事情何其之多?二爷爷的这些事情虽然离奇,不过并没有危害人命,它们存在也不算是一件坏事,就由他们去吧。
好歹算是有人知道就好办了,最起码大体的位置我们已经知道了,老茅这个时候已经是有点迫不及待了,也不知道这家伙到底在想什么宝贝呢。不过等我们来到二爷爷说的那段故黄河之后,才算是真的傻眼了,开车沿着河道走了一下,估计得有个二十里路,看着水位,应该得有个五六米深,水还特别浑浊,一看就知道是污染过没来的及治理的。
“我去,到这里线索就断了啊,就这样的水,别说里面不一定有宝贝,就算是真的有宝贝,也几乎没人敢下去看看啊,谁都脏成这样了。”三个人下了车,散了烟,我跟雪瑞边抽烟,边挠头皮,这不是要了命了么,没招了啊,就算是水再深一点也无所谓,只要干净,现在看着水,估计扔进去一条鱼,回头就剩一副骨头架子了,谁敢下去啊?
“要不你们两个现在这里等一下,我先下去探探底,反正我现在的状态,下去肯定也不会有什么事情的不是吗?”看着我们两个挠头皮,在一边跃跃欲试的老茅又说话了,三个人商量着来,免得大家到时候难看。
“不行,我可以下去,雪瑞可以下去,不过唯独你,绝对不能让你一个人下去。”我抬头认真的盯着老茅看了一眼,也不管他高不高兴:“这件事情没商量,大家都能看得出来,你对那两个孩子沉睡的地方很感兴趣,在没有确认你到底想要什么之前,我是绝对不可能让你下去的,这一点你应该清楚。”
“你这人说这话就没意思了啊,毕竟我也不是什么坏人不是吗?而且大家都这么熟了,有必要说得这么严重吗?”老茅尴尬的一笑,对着我说道:“而且,就算是你能看的住我这一会,那你能看的住我一辈子么?这点路对于你们来说是个麻烦,可是对于我来说,还不是很简单,你说是不是?”
“怎么着?想耍无赖啊?没错,我是承认我看不住你,不过我可以让你永远消失你信吗?有的话我本来不愿意多说的,何必要逼我呢?”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脸皮什么的,已经无所谓了,老茅这家伙以前还有点样,可是现在貌似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啊,是时候展现一下我对于他的威胁了。心念一动,周围的鬼气慢慢向我靠拢,我已经是做好战斗准备了,笑吟吟的看着老茅:“怎么?现在还想要下水么?”
“你这人这样就没意思了,大家关系都不错,有必要这样么?不下就不下就完了呗,再说了,我也不是光为了我自己啊,那这样的情况小花小草以后下去也是个事啊,还剩个四五十年的,这里就能干净了?”老茅确实有点害怕了,我的威胁懂行的人都是会害怕的,别看我平时嘻嘻哈哈怎么着都行,一旦我认真起来,还真就没人能够拦得住。
“师兄你确实有点过分了,从一开始就一直是藏着掖着的,有什么话不能直说啊?那俩孩子你也看到了,多可爱的两个小孩,咱们在背后查他们已经是极其不仗义了,你还想要进他们的大本营,都没让人家同意,这要是没人看着,看不知道你想要干什么呢。”雪瑞也开始说话了,毕竟是一个奶奶的,还是向着我的。
“行行行,你们都有理,行了吧?不进去就不进去呗,扯这么一大堆干什么?这天也晚了,该回去睡觉了吧?”二对一,不管是从实力上,还是从道义上,这家伙都不占优势,老茅也是有些兴致缺失,想要回去,不过我们可信不过他,看我们没动,这家伙也有点急眼了:“好好好,做兄弟做成你们这样,也是够了,我给你们立个保证书总行了吧?”
看我们点头,老茅差点气死了,哼哼两声,也不知从哪掏出一张白纸,吐口唾沫写了一会递给我,气道:“这下可以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