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楚老头离开之后，我开始沉思起来，这楚老头虽然看似每次说话有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可几乎是每件事情都应验了，那么他这一次过来随意的说两句话的意义到底是什么？我掏出手机，想要跟雪瑞拨通电话，询问一下，最后还是忍住了，叹了口气，又把手机装回去了。
之前我去找雪瑞的时候，就曾经做过承诺，如果雪瑞想要动故黄河地下的那副水晶棺，会跟我打一声招呼的，可是目前看来，貌似雪瑞是不打算遵守这样的约定了。既然已经退下来了，那这件事情于情于理我都不应该管了，年轻人有自己的天下，而且风水学界应该有年轻的血液汇入，所以雪瑞搞的一系列的事情，我虽然多少知道点，可并没有阻拦的意思。短时间的痛并不算什么，如果雪瑞能够坚持下来的话，玄学会会有很大的发展的，前提是不要做太多的恶。
对于楚老头的提点，我就当是随口开句玩笑，之后多加留意一点也就行了。一上午我的心思都没有在算命上面，来了两个人都被我给打发了，钱我也没收人家的。一直到中午的时候，才来了一个人，这人有点奇怪，大概三十来岁，一身的黑衣，就好像是家里死了人一样，满脸的哀伤，四处看了一下，最后来到我的摊位面前，一屁股坐下，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我：“几个月前是不是有个女人来你这算过命？”
“你说的是求一件护身符的事情吧？有这事，怎么样，那女人死了是吧？”我心情并不是很好，说话自然难听一点：“你是她老公吧？我曾经警告过她，死人的钱并不是那么好挣的，她就是不听，而且身为丈夫，你这个时候陪在她身边的话，应该会更好一点。”
“你知道？你什么都知道，为什么当初不救她？”那人听到我说话，有点激动，直接站起来，弓着身子薅住我的脖子：“难道在你的心里，人命已经漠视到这种地步了吗？你还算是神算吗？难道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救？怎么救？为什么救？你给我说说？”我笑了笑，也没有挣脱他的手，抬起头直勾勾的看着他：“她怎么死的你难道不知道？现在跟我说这么多难道你就不觉得有点晚了吗？俗话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只是知道的比你们早而已，你们给了钱，我就告诉你们你们的结局，不给钱就不知道，就是这么简单。”
“你就是个混蛋！”那人有些着急，直接给了我一拳，我也并没有还手，只是嘴角裂开了笑意，拍了拍狗子，制止了狗子想要冲上去的冲动，倒是那人看着我一脸的笑意，心中的怒气更胜了几分：“如果你当初选择出手的话，她就不至于死了。所以说，等于是你间接的害死了她，你心里就没有一丝愧疚吗？”
“愧疚？你对我说愧疚？”我这边从来就不缺爱看热闹的人，现在所有的人又聚集到我这边，我看这家伙打也打累了，也算是冷静下来了，心里的不痛快总算是爆发出来了：“来我这算命的，我可以拍着良心说，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当初她是来过我这边了，过来求护身符的，我给了，而且当时我已经警告过她，让她收起自己的小动作，她没管住自己的手，那个护身符坏了之后她又来了，我又给了她，还是警告她，她还是不听。”
“呵呵，有的时候害死人的并不是所谓的怪力乱神，而是人自身的贪婪，不是么？如果她第一次听我的话，就不用来第二次了，如果她第二次听了我的建议，她就不用死了，就是这么简单的事情，你还要我怎么帮她？而且我告诉过她，五十万，我可以帮她解决掉麻烦，她没有听。”我的眼神变得冰冷：“你给我记住了，她并没有听从我的建议！路是她自己走的，我只是亲眼看到她通往死亡的大门！明白吗？”
“你懂什么？她根本就不是一个贪心的人，她这么做都是为了我！一切都是我不好！”这男人一脸的衰相，在我冷冽眼神的注视下，总算是有些退却了，抱着头蹲下来：“如果不是我做生意失败了，她就不会想方设法的挣钱给我还债，让我东山再起了。”
“你们的事情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只有一句话，来我这边，算命二百，喝茶一百五，凳子十分钟内免费做，过了十分钟，每十分钟一百块钱，就这么简单。”我捧起桌子上的茶杯，开始发呆，心里还在想着雪瑞的事情。生气肯定是有的，不过更多的还是关心，从老鳏特别打招呼的形式上来看，这件事情应该是小不了的，我真怕雪瑞这一次出不来了。
“说吧，想算点什么？”我正发呆呢，忽然桌子上的一抹红光吸引了我的注意力，一千块钱，她们一家人出手都这么阔绰吗？既然有生意上门了，那就不能视而不见了，立马换上了笑脸，收起钱，倒了一杯水给他。
“她生前没享过什么福，有的时候为了这份工作，夜里三四点才回家，第二天早上五点多就出门了，她为我付出很多，我想让她走的安生一点。”那男人说的倒是可怜，眼泪巴巴的，看着我，里面多少还是有点希望的。
“少了点，再给我加三千块钱，我可保证她以后走的都会很安详的，不回来找你的麻烦的，同意的话就成交，不同意的话，钱还给你你拿走。”我不是冷血动物，可也不是那个因为一点感情就同情心泛滥的傻子，这小两口之间肯定是有点猫腻的，不过能制裁他们的只能是法律，而我之所以要管这件事情，就是想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能有这么大的能力，连我的血再加上地藏气息的狗毛都没有任何的办法！五千块钱并不算太多，如果这男人认为他的命只值五千块钱的话，那就另说了。
“行，给。”那家伙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最后还是老老实实的掏钱了，对于这家伙，我心里没有任何的一丝好感的。容易感情用事不说，最重要的是，做事情不理性，任何一个时候，作为一个成熟的人，不理性的做法，都会让人反感的。这家伙掏了钱之后，我轻点了一下，才把钱收起来，这男人貌似挺着急的：“那大师，您看看您什么时候动身？”
“着什么急？现在死因还没有查明不是么？先让她在太平间里呆几天，跟那些老熟人叙叙旧，同是归家路，结伴而行有个照应。先回去吧。”我喝了一口茶，很随意的对这家伙说道，看这家伙有点问难，心里很不爽，这是看不起我还是怎么滴：“我总得有个准备时间吧？而且死因不明，总得让人家调查一下啊，等结果出来了在给我打电话。”
我话都说得这么难听了，这男人总算是走了。周围的人并没有散去，反倒是一直围着我指指点点的，说我发死人财什么的，不过无所谓，反正这些人都是些熟客，基本上也知道我的事情了，过来算命的自然很少。只是我没有想到，老和尚戒痴竟然也出来了，高喊了一声佛号，众人给让了路，老和尚坐在我面前的椅子上：“黄居士，能否为老衲也来杯茶？”
“行啊，怎么不行？不过今天的茶叶钱你得给我免了吧？毕竟你也喝了。”我笑了笑，给老和尚倒了一杯水，一副奸商的嘴脸，给他倒了一杯茶：“老和尚，怎么这次的动静这么大？把你都给折腾过来了了？我的热闹就这么好看？”
“呵呵，老衲出来就是想要问一句，居士你的脸疼吗？或者又是心疼？”老和尚看着我，喝了一杯茶，放下来：“喝惯了自己泡的茶，再喝居士泡的茶，果然还是别具一番风味的。”
“少在这跟我打什么哑谜了，你们佛家的谐语我可不想参悟，更不想解读，做事情全凭本心，这就是我的原则。至于这茶么，你都喝了几十年了，能没喝过这样的茶？说吧，出来干什么？不会是看我这边的表演给你们吸引了不少的香客，想要给我分红的吧？我也不要多，把我的茶水钱给我免了就行了。”我指着老和尚的鼻子说道：“你这个佛子啊，一点都不真诚，骗了我多少年了，亏得我还这么信任你。”
“阿弥陀佛，心不心疼只有居士你心里知道。”老和尚见我揭了他的短，没有承认，更没有否认，只是笑着看着我，闷声说了一句，然后站起身来就离开了。这老和尚做事情却是越来越神秘了，总是让人有点摸不着头脑。我看着他离开：“老和尚，你说大家都挺熟了，你回头让两个和尚过来保护我啊，你看我天天挨打的。”
老和尚好像没有听见，继续向前走，我这一个玩笑并没有开成，看着面前空无一人的椅子。又再一次沉默下来，摸了摸狗子的脑袋。其实老和尚的话我听懂了，世间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看破不说破，不是高于世间的万事万物，而是说的太多了，却没人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脑海中预想的悲剧发生，却又无能为力。我能够看到那个入殓师来到我这边的时候，脸上那股子死亡的气息，曾经我也想要出手帮她，只要她能对于这个贪字放下，我就有理由出手了，可是她并没有。
或许当初我帮完她之后，会将五十万如数奉还，可这样的事情是绝对不能说出去的，现在回想起来，或许仅仅只是或许，大道的推演，从不以个人的意志为转移，有些东西，注定不能全都拥有的，只是世人看不明白。不要看我现在风光无限，基本上可以算得上是要什么有什么了，可是等到百年之后，物是人非，那留下的，或许只是难以捉摸的感情和回忆了。
“会声会色，你们两个小和尚过来干什么？”我正在低头沉思，想要感悟一些东西来着，忽然感觉身后站着两人，转头一看，不就是这方丈的两个小跟班会声会色么？有点不明所以，好奇问了一声，最主要的是，会声还好一点，比较灵活，会色就是一个木头疙瘩，无聊的紧。
“阿弥陀佛，黄居士，方丈让我们两个保护你。”果然，会色还是榆木疙瘩。会声明显就看出了我心情不好，给会色使了个眼色，会色这家伙愣是接下茬了，搞得我都想拖鞋打他了。开什么玩笑，我这实力还需要让别人保护？这不是摆明了说我不行么？
“会色啊，你头上好像有点泥，你小子是不是出去玩去了？有没有做功课？过来让我检查一下。”我转头看了会色一眼，有点不高兴，伸手让他过来，蹲下身子，趁他不注意，在他脑袋上用力的弹了一下，就听见会色嗷唠一声，双手捂着脑袋，这才说道：“疼不疼，看我手上的力气不小吧？就这体格我还要你来保护？再说了看你们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替我挨打还差不多，回去做你的功课去。”
“不行，方丈说了，就让我们跟着你，说您在这里太像是挂羊头卖狗肉，过来骗钱骗财的了，让我们看着你点。”会色疼的眼泪都快下来了，不过还是很硬气，一边用自己的衣袖擦着自己的眼泪鼻涕，一边哭着看着我说道，估计是心里有点委屈。
“呦呦呦，看把你委屈的，行了，我就不计较你们了，你们啊，该干嘛去干嘛去吧，别在我这站着了，我能有什么事？而且没看见我身边还有狗子保护我的吗？能出什么事情？赶紧走吧。”我都快被这两家伙弄笑了，这会色也太实在了吧？该不会是个傻子吧？会声就聪明许多，明明能够说得出理由来，可就是不说话。
不过会声有一点跟会色不太一样，我总感觉会声的身上少了一种东西，只是相比较于会色，至于是什么东西，我说不上来，只是感觉以前会声挺好玩的，不过现在比较起来，貌似会色更好玩一点，让人忍不住想要戏弄一下，看这两家伙要走，于是补充了一句：“不过你们还是留下来吧，现在忽然想起来，那你们两个给我装装门面也是好的，那个蒲团过来吧，以后你们俩就在这边做功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