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步,悠然转身,回了居处。
行走至通往船舱的船舷时,秦龙剑回望了一眼,方向大概是先前与徐旭一同出来找向柳青絮的地方。
“深情”回望了一眼,秦龙剑颇为耐人寻味的自言自语,低声说道:“旭哥,这个天大的便宜,可是被你占了,你要知道,刘鹤群可是相当自信的,今日他这一剑,实力不容小觑,在我看来,还无一人可与他追平,所以,你要小心了,而且……”
秦龙剑缓缓回头,或者说低下头,看着脚下的舷梯,省得绊倒,接着自语道:“而且总感觉他在算计着什么,你最好抓紧时机把关系订好了,咱们镇上,现在镇上的人不知道,可有多少人羡慕着你呢,甚至是羡慕嫉妒恨,你要小心了。”
慢慢走下舷梯,入了船舱。
这时,已经不似先前般灰暗。
几盏绰绰油灯点亮,灯火阑珊,豆粒般摇曳在黑夜的船舱之中,看起来颇有一丝挣扎的气息。
微弱的灯火,总是在挺立,挣扎,煎熬,仿佛是一个悬崖边上的人,在苦苦求生,死也不放最后一株救命稻草。
秦龙剑见到此灯,不禁想到人也是如此。
人嘛,口口声声说着活够了,骂这狗日的生活,笑这狗娘养的日子,却一边狗苟延残喘的极力挣扎着,硬是要将日子活出一朵狗尾巴花来。
灯下黑。灯外影子模糊,倒也可见,只是模棱两可罢了。
仿佛风中残烛的油灯,死也不灭,摇摇曳曳,飘摇游动,气若游丝。
在灯火旁,他发现了一张纸。
没写别的,只是简单的介绍了点什么,他便拿起纸张慢慢靠近如在漂泊中的灯火,借着微弱模糊的火光,一窥纸上究竟。
光线模糊,字迹朦胧,但却依稀可见。
秦龙剑拿着纸张,照着纸张上面的字迹念叨着:“灯右侧三尺地方有一木箱,箱中有灯,限每仓一盏。”
讲完,秦龙剑轻轻摇了摇头,面有愠怒之色,说道:“做这么麻烦作甚,浪费时间,直接一人一物放在木仓里不就是了,整这些东西,有意思?”
说实话,秦龙剑来到这里,许许多多的地方值得他吐槽。
首先是船舱之下,本来就狭小,而且风波起浪,大船虽巨,却不能如履平地,难免颠簸,而他又无坐船经验,一上来的晕船事件便让他着实不满,不过这也难免,要是太在意了,也就显得自己矫情了。
其他的,亦有不少,譬如狭小的木仓,小就小吧,无所谓了,又不是没睡过小房子,关键是憋得慌,而且木仓隔声的效果太差,虽然人们都知道出门在外小心翼翼,不至于大吵大闹,但是来来往往的人群,熙熙攘攘的步伐,总会来来一声声的脚步声,平常倒也无妨,但是修炼一途,最注重静心修养,若是这般拖沓吵闹,怎能静下心来,又怎能潜心修炼更上一层楼。
诸多槽点,秦龙剑数不胜数,也懒得数了。
沿着这张纸上的描述,他找到了木箱,从中拿出了一盏油灯,然后点燃,一手拿着,一手护着,生怕被时不时就发疯的大风吹灭,小心翼翼走入了自己的之中。
小木仓,空气稀薄,显得有些沉闷。
将油灯放在一个最能展现亮度的地方,秦龙剑坐了下来,深深吸入一口气,不为别的,就像比试一番,与外面的空气比试一番,试一试这空气中所蕴含的天地灵力,要差多少。
一念及此,他便脱掉鞋子,坐在床边,翻出那本剑诀,按照上面的玄妙记载,一一有所行动。
青灯黄卷,倒是有一番钻研学问的样子。
借着微弱的烛光,秦龙剑一手拿住剑诀,一手翻阅,双目游离在深邃的字里行间,如若神游物外。
渐渐地,整个人都沉溺其中。
不过很短的时间里,他又回过神来,按照所记述的内容,喃喃道:“确实,这屋里的灵力比之于广阔的海外,实在是差之甚远,不可与之相比,罢了,既然来到这里,则既来之则安之,劳伤费神得不偿失,在这里至少有个地方遮风挡雨,在外面风餐露宿、风吹雨打,影响了休息,回不过神来,也是徒劳。”
思量了一番,秦龙剑还是决定暂住在这所木仓,有憋屈就先忍着,谁的人生一帆风顺。
“罢了,最后一次修炼,循环渐进,一遍之后便休息去。”
他照着这本书,孜孜不倦、汲汲营营的钻研着,精读着,不知不觉,已经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渐渐地,忘却了时间,全神贯注于这本剑诀的修炼,整个人忘乎所以的修习着。
他口中念念有词,部分是书中记载的原句,部分是夹杂着自己的理解,部分是不知所以胡乱说出。
一段时间过去了,油灯逐步走向萧条。
“剑一已经熟稔,剑二尚在突破,现在需要做的,是不断地夯实基础,为以后的剑二剑三剑四铺垫,若是基础不行,则如盖楼之夯基,纵使楼高百尺,底子不足,根基不牢,最易坍圮。”
“剑二,是个技术活,不过总的来说也是个基础招式,只需反复熟练来回操作,就不信不会有所突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练剑千次万次,就不信没有一次得不到突破。”
“煅体,炼技,煣心,分别是第一重第二重第三重的剑意,看样子,这招式属火,现在在大海之上,水克火,不知道会不会起到什么反逆的异变,一切都应当小心行事才对。”
一连数语,他不知不觉间从口中吐出,要说没意识,却也不一定,要说尚有神识,但是现在整个人都已经陷入了修行的时间,仿佛深陷泥淖不能脱身。
渐渐地,他右手轻轻一动,缓缓合上书,放在了床边,然后闭上眼,整个人,又进入了另一种状态。
苦思冥想,绞尽脑汁,开发大脑所有的功能,都在为了这一秘诀的提升做铺垫。
他开始回思,开始回想。
先前的一切一切,所经历的种种过往,都一一浮现在脑海里,恰如走马观花,摇摆不定。
仿佛那些历历往事,如烟如雨般在他心头弥漫泼洒。
有击败对手的画面,有受到耻辱的画面,有风发意气时,有忍受痛苦时,凡此种种,皆一一闪现,挥之不去。
这时候,有一种异常奇怪的气息自他身上,尤其是头顶乌黑浓发深处,在最中心,也就是百会穴的地方,丝丝缕缕氤氤氲氲浮现出来。
“嗯?”
他轻轻蹙眉,显然是发现了这种异常,眉间的川字稍稍展现,随即定型,不散不深,双手缓缓合十,放在最中间的胸前,然后以一个约莫半径达一寸的长度,来回转圈,速度不快,但是样子却有些怪异。
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操控自己,只是凭着感觉这样做而已。
“嘶嘶嘶。”
一种细微的声音在他四周响起,那种声音,气若游丝,并不是多么有力,就像是浮游在空中的细小气劲,飘摆不定,而且这种声音,倒是有一种令人感到阴森恐怖的诡异之感,极像是灵蛇吐信,感觉冷不丁就会被咬上一口。
往事如烟,斗转星移。
秦龙剑自己都不知道回想过去多长时间了。
人不能活在过去,就像那句话说的,一个总是回头看的人注定走不远。
但是他回想往事,却不是简单的怀念某些人某些事,而是在回忆那些历历过往的战斗片段。
可以说每一次战斗,每一次与对手全力相抗,他都将这次过程竭尽所能的记在脑海里。
原因有二,一是查漏补缺,尽自己所能,明晓这一次的战斗优缺点,优的发扬光大,缺则或弥补或隐藏,其二,便是做一次档案记录,温故而知新。本质上第一个目的相似,都是为了记住每一次战斗,然后提升自己。
不知不觉已经过去很长时间。
那些画面,浮现在秦龙剑脑海里,非常的有画面感。
当然,这时候的他,有两种特殊能力,一是作为当局者,就像是再次回到了那次战斗的历史中,二是作为旁观者,这样虽然不能亲真实的体会到战斗的味道,但是却能更为宏观的把控战斗的节奏、角度、方向、程度、缺漏、得失。
山中无甲子,岁寒不知春,这一闭眼,就忘却了时间,抛弃了韶华。
缓缓睁开眼,依然是灯火阑珊光线闷沉的画面,已然与他闭眼时一模一样,除了油灯略显枯涸。
“还是老样子,不过这一番吐纳气机,吸收灵力,寻求突破,所带来的的奇妙效果,竟有吞吐天地的感觉,倍感通体舒泰、身心愉悦。”
秦龙剑将那本剑诀放在枕头边,今天的这番钻研,比起寻常时间,算得上是大有精进,一般而言是很少能够取得今天这般突飞猛进的,本来武道一途就是日日夜夜挥汗如雨,辛辛苦苦三伏三九,除非特殊情况,出来个绝世天才,别人在修炼的时候他却嗤之以鼻,依然能够无损修习,更多的情况,是一点一滴的积累,一丝一毫的收获。
想要不劳而获,除非是天纵英才,否则就是蠢蛋。
他倒在船边,今日的折腾,令他身体疲倦到了极点,若不是今天特殊情况得到了新的感悟,起到了消减疲劳的作用,否则怕是要累得半死。
今天一天发生的事,实在是太多,让他都不敢相信这是在一天里发生的。
先是早起,风尘仆仆从青涯镇来到望海镇,然后便是上船,做好各种准备,确定好身份,认识船上的种种设施和条条框框,再然后,就是更操蛋的与郑舒怀干了一仗,娘的,好不累人,要不是年轻气盛身子壮,这番不要命的折腾法,早就人死鸟朝天了。
何况,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利索,所以这一天的事,委实够他心烦意乱的。
不过所幸的是,这番折腾,终究是苦心人黄天不负,今日一天,便有了突飞猛进的进步,与郑舒怀一战,是种成长,亦是一种不可多得的历练,而船边天人感应,指发剑气,更是有所突破,再后来见到刘鹤群一剑风雷激荡入海,眼界开阔三分,算起来,有得有失,不算过分。
秦龙剑深吸一口气,一阵阵娘的苦中作乐,舟车劳顿,再加上晕船,得好好歇歇,就算少年郎,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啊。
“也罢,苦尽甘来,有谁活的容易呢?”
秦龙剑躺在床上,叹了口气,不过在不久之后,这份无奈之感一扫而光,顿时有些灵活精力涌入身体。
“话说,这么晚了,旭哥还没回来,是不是……搞事情了,啧啧。”
秦龙剑欹枕床沿和墙壁交接的位置,一只手砸吧着下巴,微微一笑,笑的十分自自然,而且自然中露出三分少有的猥琐气息,喃喃自语:“旭哥,小看你了,还挺能撩的,这么晚了都不回来,真是羡煞旁人啊。”
秦龙剑这厮居然在想着徐旭和柳青絮俩人在做什么,而且看样子倒是有些怡然自得的风采,就像是习武之时般的专注,十分少有。
不过这也不怪他,谁不会瞎想?
也不看看那女的是谁,青涯镇无数穷挫屌丝、纨绔子弟和年轻俊彦的梦中情人,今日能够奢侈一把,用一个幽会来形容,也不为过,至少在秦龙剑走之前,可没见到旁人。
“折煞世人,拉仇恨啊。”秦龙剑这时候居然有些无奈的替徐旭担忧起来。
“哒哒哒”
夹板上,总容易发出哒哒的脚步声,无论是谁,每个人出去都会发出这众声响。
脚步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是这里……”
秦龙剑心中暗暗思忖,听这种脚步,声音大小,从何传出,要下点功夫钻研一下,也不算难事,秦龙剑虽然不不是什么不世出的天纵奇才,但是现在而言,实力已经算得上是同龄人中上水平的了,要知道,这也才短短是数日啊,进步之快堪称恐怖了。
所以现在的他,发觉这种脚步声,不是什么难事。
“会是谁呢?旭哥?”
一边想着,秦龙剑开始警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