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终于踏进了落月阁的房门。
进了门,直接走向床头。
在床头停留了片刻,把手伸向方柔。
方柔下意识的向墙角躲了一躲。
那晚酷刑般的印痕还在,疼的让人绝望。
男人强硬的把她搂进怀里,一张脸逼近。
方柔眼眸微眨,狭长的睫毛蒲扇到了男人脸上。
男人皱眉,忽而将她压到身下。
他一张脸被掩映进黑暗里,影影绰绰,看不分明:“朕要你再说一遍,你和东岸之间清白无辜。”
方柔抬眼看他,莫名就感觉心疼:“小柔说了,爷会信吗?”
男人声音低沉冷硬:“说。”
方柔垂眼,眼泪忽然变得汹涌:“小柔和东岸哥清白无辜。”
东岸的确清白无辜,可却因她而死——她罪大恶极。
男人浅浅叹息一声。手抬了一抬,似乎是想为她拭泪。
可又突兀的停留在半空。
方柔怔怔的盯着他停留在半空的手,声音缥缈:“小柔不愿意再活,求爷赐死。”
他咬唇:“倘若……朕不再追究以前发生的所有事情呢?”
方柔微微闭眼,身子蜷缩了一下:“活着好累,小柔真的不想再活了。”
他的眼眶红了,心里似乎在滴血,又潮又湿——他在尝试着下定决心好好待她,她却一意想死,不留恋这世界,也不留恋他。
他抬头去看窗外的月光,逼着自己妥协:“放下好不好?”
对方柔妥协,也对自己妥协。不止不再追究她的所有过错,还在对她低伏示弱。
方柔依旧闭眼。她在想他说的放下。
放下什么呢?仇恨?她想告诉他,她早已经放下,再不会产生不轨之心,对他造成威胁。
可,方家八百余口和东岸惨死,她哪里有苟活的勇气。
他安安静静的等着她开口。
等待许久,不见她开口说话,却拉了他的手。
她把他的手环在自己腰间。闭眼,又密密切切的去索吻。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
为了掩饰和逃避?或是继续伪装和演戏?又或者,只是想将贪恋和痴迷再拉长一日。
有一日,算一日。
他诧异而又惊喜的感受着她的热切,只当这是她给他的回复与承诺。
翻身,一夜缠绵。
天蒙蒙亮。
他抬眼去看她的睡脸,又抬了手轻轻浅浅的去抚摸。
经过昨晚一夜,时光仿佛又回到了以前。
他回想着前几天发生的事情,觉得简直像梦。又或者,像是上辈子发生。
那么……就这样过去吧。——男人,总该有男人的胸襟与担当。
他不愿意再提,也不愿意再想唯一所剩,大概只剩了善后。
他拿手无意识的滑过她的唇线,动作轻柔小心。
她在睡意里下意识的咬住了他的手指。
男人摇头苦笑,又拿手去摸她的头发。
她终于睁了眼。清醒的瞬间,又是巨大的迷茫和绝望。
她把头靠进了男人怀里。怕一个不小心,眼神里的内容就被他发现。
他只当她在撒娇,一颗心似乎软化成了一池秋水。
他忽然感受到莫大的幸福与庆幸——只差一点,他就会永远失去这一切。
他把她搂进怀里,一张脸紧紧贴着他结实滚烫的胸膛。
他想告诉她,一切都过去了。
他相信她和东岸的清白,他的心结了了。
他还想告诉她,他已经决定为方孝孺平反,恢复官职和名誉,她的心结也会了了。
可话哽到喉,却只剩了一句轻飘飘的安抚:“乖。”
或许,他真的不擅长说情话,说心事。
或许,他和她都需要一点时间去休养生息。
那么,便不说了吧。他总会雷厉风行的去办。
让她看到事实,好过他说千句万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