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手去摸男人的脸。
入手的触感平滑温暖。
她拿手细细的去描画他的眉眼。
他安安静静的由着她动作。
他的脸和东岸一样，和爹娘一样，和姐姐一样。都是温温热热的，是有血有肉的，属于肉体凡胎的脸。
她在一刹那间有些恍惚。
想不清明为何以前一直把他看做妖魔。
他抬手抓了方柔的手，声音难得的温柔：“好些了没？”
方柔眨着眼睛看他：“爷，小柔好多了。”
男人浅浅的应了一声：“歇着吧。”
话说完，起了身，迈着长腿要走。
方柔猛然起身，背上的伤被拉扯了一下，疼的揪心：“爷！”
男人回头，眉头微皱。
方柔在他回头的一瞬间把脸上疼痛难忍的苦相变成了楚楚可怜的娇弱模样：“爷，小柔舍不得你。”
男人没开口，只深深的看她。
片刻，终于又坐回了床头的小凳上。
方柔满足的叹息了一声。
抬手拉了男人的手：“老天爷不愿意让小柔死，还要留给小柔很长很长的时间去爱爷，心疼爷。”
男人目光低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更声响了。
男人又一次起了身。
起了身，深深的看着方柔，声音里又多了几分温柔和宠溺：“乖，好好休息。”
方柔乖乖巧巧的点头：“嗯，小柔等着爷，爷空了，就来看看小柔。”
男人点点头，终于抬了腿往门外走。
临要出门，方柔又喊了一声：“爷。”
男人回头。
方柔眼睁睁的看他：“小柔想你。”
男人轻轻点头，转身，终于迈出门槛。
男人一走，房间里几个宫人终于松了口气，长长短短的叹息了几声。
童姑姑走到方柔床头，犹犹豫豫的开口：“主子，咱可不能这么着。”
方柔睁大眼睛看她。
童姑姑皱了眉头，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奴婢也知道主子现在正是得宠呢，可这得宠大多也都是一时的事儿，担不得一辈子。何况，这宫里头人多眼杂的。主子这一得宠，可就成了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方柔眨着眼去看童姑姑，一脸的恭敬柔顺：“姑姑，有什么话，您直接说就是了，小柔都听着。”
童姑姑对方柔的回应分外满意：“那奴婢就跟主子说说。第一哪，咱称呼万岁爷，不能只喊个爷，咱可以叫万岁爷，可以叫陛下，还能叫皇上。你这只叫爷……哪能喊出咱万岁爷的威仪来。”
方柔垂了头：“可是东岸哥也这样喊……”
“东哥不一样，东哥可是跟了万岁爷十几年了，两个人打小就一起作伴……”
方柔咬了咬唇，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又硬生生的咽了下去：“知道了姑姑，小柔记得了。”
童姑姑更满意一些：“这第二，万岁爷要走，咱可不兴拦着。你让外边的人知道了，还指不定怎么编排呢。往轻了说，这是不顾万岁爷的龙体，往重了说，这可是耽误了黎明百姓，耽误了江山社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