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柔怔了一下,又马上跑到厨房,把那张纸条投入了火炉里。
心脏又开始剧烈的跳动——东岸是想要带她私奔吗?
她忽然想到了他在短剑里藏的那张字条。
以前只把那字条当做一场灾难,却从没细想过其中究竟有着什么意思和奥秘。
原来……他是真的……真的想要和她私奔?
她呆呆怔怔的在心里念着那个字眼——私奔……私奔……
太陌生也太遥远的一个字眼。
在她的信念中,一直都只有一条不归路。
而私奔……私奔对她来说,无疑是条生路。绝无仅有的一条生路。
倘若说她的生命中还能有什么奇迹的话,那么无疑就是这次私奔。
她幻想着逃出皇宫以后的生活。
没有仇恨和恐惧。只有她和东岸。
阳光一定很好,月亮也一定很好。星星和花儿草儿一样美好。
想象着这些美好,忽然又掉了眼泪。
这些美好是不属于她的。
方家满门八百余口尸骨未寒,她怎么能在这种情况下苟活。
她终于抬了笔,颤巍巍的写下一行小字:“柔只求除根之药。万望哥能成全。叩首。”
信写完,整个人近乎虚脱。
她斩断了自己的唯一一条后路,同时也伤透了东岸的心。
东岸会怎么想她?一个水性杨花不知羞耻的女人?
呵……怎么想都无所谓了,终究,现实比他的想象更加残酷可耻。
***
药很快被送来了。
清风亲自煎的药。
他自然是个无比机灵的。
东岸和那个宫外的大夫换了他和明月的衣服来了落月阁,来了以后又密密切切的和主子传了私信,私信完了又送来这药……
怎么想,这事儿都不会单纯。
他似乎在某个时刻悄悄的升起过一个念头——偷偷的打开信看一看,或者偷偷的把药留下一点,找个懂医的人瞧上一瞧。
可……他不敢……当奴才的,主子好了,他能跟着沾光,主子万一有个不好……他只能陪葬。
宫里向来是非多如鸡毛,装傻卖乖,总好过自作聪明。
反正,此时此刻,他是个既忠心又愚笨的奴才。他所求,也不过如此了——一辈子都能当个愚忠的奴才。
药熬好,脸上带着一副憨厚老实的笑容,把药送到她的手上:“主子,赶紧把药喝了。主子身子弱,喝了这些药,奴才去找总管,让总管再给咱们拨些补品过来。主子现在可是万岁爷的心尖肉,奴才量谁也不敢说个不字!”
他把话朝着补品的方向去说。心里想着,兴许这还真的是剂补药。
方柔摇头浅笑,把碗端了,又眨着眼去看清风:“清风可是知道,这药有什么疗效吗?”
清风心惊了一下,心跳的已经快如敲鼓,面色却平静如常。
他学着方柔的样子,也眨了一下眼:“这药……一准是强身健体的,要不就是疗伤安神的。主子现在需要的,可不就是这个。”
话说完,心跳的更快了——他害怕方柔语出惊人,害怕被方柔当成心腹,害怕知道一些不为人知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