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岸回头看了她一眼,又皱着眉头去看她的脚:“现在天还凉,把鞋穿了。”
她乖乖巧巧的点头,果然去穿了鞋。
穿上鞋,又拿了桌子上的一壶酒和两只酒杯走到东岸身边,挨着他坐了。
东岸不动声色的挪了挪身子,离她远了一些。
她只当未觉,抬头去看天上的月亮:“今天的月亮很好看。”
东岸浅浅的应了一声:“嗯。”
她倒了两杯酒,把一杯递到了东岸手里:“赏这么好的月,不喝酒实在可惜。”
东岸把酒端在手里,神情有些犹豫。
方柔深深的看他:“东岸哥想说什么?和我喝酒不合礼数吗?还是这么晚,我应该早点休息?”
东岸所有的推辞和退路都被她堵的严严密密。他把眼垂了,依旧躲避着方柔的目光:“为什么想喝酒?”
方柔浅笑:“东岸哥不觉得,过的很压抑吗?我每天都在提心吊胆。我知道爷是疼我爱我,想为我出头,所以才……可是东岸哥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我很害怕,每天都会梦到权妃鲜血淋漓的向我索命。”
话里掺杂了三分谎言,七分真情。任神佛都辨不明真假。
她的声音充满了真真切切的痛苦:“我觉得我再这样绷着,迟早有一天会崩溃的。所以我想醉一场。也许醉一场一切就都好了,什么事儿也没了。”
她拿眼神追随着东岸的目光:“东岸哥,陪我喝酒好不好?就这一次好不好?求你,只这一次。否则我会发疯的。”
东岸的心思似乎终于松动了,却依旧垂着眼不敢看她:“好。”
她微笑,拿自己的酒杯和东岸的酒杯轻轻碰了一下:“要醉便醉个彻底,不要拦我。”
话说着,已经仰头把酒喝得干净。
东岸终于抬头,趁着她喝酒的时机,轻瞟了她一眼。
马上,又收回目光,仰头,也把手里的酒喝得干净。
方柔似乎抱着必醉的决心,酒喝完,又迅速把两个人的杯子倒满,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眼神迷离:“哥,你说,如果那天你没有救我,会怎样?”
东岸声音低沉:“救我的不是你,是爷。”
方柔仰头把酒喝尽,对着东岸浅笑,笑容里已经有了几分迷离的醉意:“那好,如果当时爷没去,只有你,你会把我买了吗?”
东岸微微叹息,仰头把酒喝尽,声音坚决:“会。”
方柔笑了:“我是知道的。”
“知道什么?”
“知道你是个好人,知道你心肠很软,知道你不会忍心见我受苦。”
东岸沉默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是个好人,是不是真的心肠很软。
也许……
也许一切都是冥冥中的安排。
也许从他第一眼看到这个小孩,就觉得她很熟悉。有一种仿佛曾经相识的感觉。
若是从因果的角度去讲,这熟悉该是上辈子有因缘纠缠。
他想,也许不管他是不是个好人,是不是心肠很软,都不会忍心看她受苦。
方柔又倒了两杯酒。
酒刚刚放到嘴边,就被东岸抢了去,自己仰头喝下。
她眯着眼看东岸。片刻,摇头浅笑。起了身,又拿了两壶酒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