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两个女人的战争
舒安琴在和金飞采在办公厅门口说话的时候,正巧毛珺承拿了法医的报告从走廊尽头的法医鉴定科出来。
如果现在给她一把刀,她一定会一刀一刀地把舒安琴削成碎片。王曙凯是她的,舒安琴那么一个妖娆的女人,怪不得会后来居上,跑到她的前头。
毛珺承喜欢王曙凯,刑警队都知道;王曙凯不喜欢毛珺承,刑警队除了毛珺承也都知道。
偏偏王曙凯就是个不懂事的主,明明知道毛珺承对他有意思,可就是故意疏远她,不到双方万不得已要见面的时候,他肯定会打发其他人去和毛珺承会面。
看着舒安琴和金飞采说话时,笑靥如花般诡异妖艳,她心里头都恨出一个洞来。
她单手攥着手上的法医报告,气得身体止不住的颤抖,走到舒安琴和金飞采的身边时,她挺直了腰板像个孔雀一样,故作骄傲地走过去。
金飞采和她打招呼的时候,她也是视而不见,只是用无名指捋了捋她的发梢,见状,金飞采只得尴尬地耸耸肩对舒安琴道:“警花就是这么傲娇啊。”
“她是警花?”舒安琴抱胸,扭头看她进了王曙凯的办公室中,将信将疑地问道:“你们公安部是不是,没有和她差不多年纪的女生,或者没有像她这么会打扮的女生?”
“你怎么知道?”金飞采睁大了眼睛,“安琴,几年不见,想不到,你都快长成妖精了。”
“你想不到的事情还多着呢。你看,她拿资料的手法很娴熟,一看就知道是常年和资料打交道的,应该是你们资料保管室里的人员。
但是今天居然给人送资料加班到这个点,说明你们刑警队还真是遇上了多事之秋啊,把资料保管室的人员,都给扣下来当劳动力使了。
不过我当才看她好像挺嫉妒我的,我和她之间是有什么过节吗?”
金飞采大呼:“她那是嫉妒?我感觉分明是来自西伯利亚平原的傲娇流吧!你别告诉我,你是根据什么身体前倾、眼睛看左上方什么微表情云云给判断出来的啊。”
“当然不是。”舒安琴笑笑道:“那些所谓的微表情,虽然具有普遍性、趣味性也很强,但不适用于专业分析每一个人,而且在全面性上,也不如精神分析来得直接有效。”
金飞采不觉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指了指毛珺承在王曙凯办公室里转悠的身影说道:“可是她刚才什么话都没说啊。”
她莞尔一笑道:“没有线索,这本身就是一种线索。你们大王难道没有教过你们吗?”
某人恬不知耻地摇了摇脑袋,甚至还有些骄傲地说:“别忘了我是从居委会过来的,只有人教过我如何和大妈大婶唠嗑。”
舒安琴侧身看毛珺承没有出来,才放心地说:“她刚才的表现,表面上是傲娇,但潜意识中其实是自卑的情绪。
潜意识中的自卑经过一种自我保护机制的转化之后,变成你所看到的傲娇。
但傲娇的层面下,其实是对我或者你的一种嫉妒,这种嫉妒促使她做出捋头发这样的举动,实际上是在向她的同性敌人示威,也就是向我示威。
这种示威在不同性格的人身上,会表现出不同样式的表现形式。但是在她的身上,仅仅是通过这一种还算是压抑的手法表现出来。
说明她是一个在一定程度上喜欢自我压抑的人,但如果是在没有天敌的情况下,她其实是一个很主动的人。
只有当她认为的天敌出现之后,她为了保护自己的领土,才会做出这样一种向天敌示威的举动。
如果我猜的没错,她的领土就是王曙凯。很不巧,我最近和王曙凯走得有点近,又比她聪明美貌,理所当然,就成了她的眼中钉。”
说完,舒安琴不禁谈了口气,接着说道:“其实我和王曙凯真没什么,既然她愿意仇视我们,那就仇视吧。全当是我命苦,总是招人恨。”
金飞采一时激动,给自己的口水呛着了,不禁重重咳嗽起来道:“说真……真的,我现在一点都不同情你,遇上你这么个对……对手,我挺为毛珺承担心的。”
毛珺承?
这个名字好像有些耳熟,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哦,对,在昨天上午的案情分析会上,那个原来主持会议的人正是毛珺承,后来因为王曙凯说了句不讨喜的话,为了哄她开心,好像临时把主持人毛珺承换下来了。
天哪!
女人之间的矛盾是最难解决的,尤其是像王曙凯这样一个脑袋瓜子不开窍的,活生生地这是在给她拉仇恨啊。
不对啊,刚才不是在说人骨案的事情吗,怎么这会给扯到了毛珺承身上。
“回来回来,扯远了。”她扯了扯正在将毛珺承准备对号入座的金飞采的衣袖道:“我还没说完呢,还有一处线索让我们给忽略了。”
金飞采晃了神,哼哼唧唧了几下说:“什么?是不是那七个DNA的事情?”
舒安琴一愣,这回轮到她问道:“你怎么知道?”
金飞采摆了摆手说:“大王早就猜到你会想起来这件事情的。他说你办案子喜欢走捷径,但有时候捷径没没走到,反倒把自己带到悬崖边上去了。”
金飞采领着她一路往王曙凯的办公室里走,一面走一面老气横秋地教育她道:“昨晚他打住你不让你说得原因就是:你在走捷径,你的所有判断,直接就默认船上的七个DNA就是宁芜村的那七家妇女。
这么做虽然节约了这个审核的时间哪,但是如果不是你设想的那样,这就会浪费时间和这个精力呐!”
舒安琴一面点头说“是”,一面也在反省自己,她和王曙凯在一起,都是以她说得居多。
即便有时候她自作聪明地让王曙凯说上一两句,也都没有听过他的意见,这方面的确是舒安琴的疏忽。
走进王曙凯的办公室,只见毛珺承正在爱怜的看着他的办公桌,五指拂过办公桌就好像是能摸到他的肌肤一般,露出痴痴的笑容。
金飞采嘻皮笑脸地走进去说:“珺承小姐姐,我们要办公啦,你稍稍回避一下好吗?”
毛珺承轻蔑地扫了舒安琴一眼道:“那这非公安部门的闲杂人等,怎么不让她也出去呢?”
金飞采刚要说话,不想就让毛珺承给抢了话头对舒安琴道:“我不管你是从哪来的狐媚子,你给我记着,在我的地盘上,收起你的放荡性子,不要到处撒野!听到没有?否则,结果不是你能承担得了的!”
听了她这么侮辱自己像妹妹一样重要的人物,金飞采老大的不乐意,捋起袖子就要和她吵,却被一旁坐在沙发上,平静的舒安琴给止住了。
她目送着一个火药包出去,把办公室的门关起来,带着嬉笑的语气说道:“我这人有个习惯,我的眼睛只会盯着最刺眼的东西。
现阶段人骨案和强奸案是刑警队的重头戏,在这个时候要是起了内讧,还真是有点忙不过来。
等这两件事情完了,她要是识趣,大家就都清静,要是还在我眼前晃悠,我一定会让她精神错乱到崩溃,这一点,我相信你是知道的。”
坐在一旁的金飞采不觉得害怕地抖了抖身子道:“是啊,安琴女王有谁能敌?安琴女王威武,威——武——威——武——”
舒安琴早就不睬他,顾自地翻开王曙凯早就已经准备好的资料夹,一页页地翻过去。
DNA吻合。
DNA吻合。
DNA吻合。
……
DNA不吻合。
舒安琴放慢了阅读速度,扫了一眼上面的名字——吴金花。
DNA检测检测的结果和吴金花的尸体配对的结果是——母女关系。
这什么情况?
没听说吴金花还有个女儿啊。
果然,差一点就让这一条大鱼跑了。
她正和金飞采唏嘘感叹这DNA的结果也太戏剧化之时,电梯间传来喧嚣的声音。
金飞采拉开门跑出去大喊道:“大王回来了!大王回来了!”
王曙凯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道:“你能不能不把刑警队当成花果山?”
说着,窃下装备,推开办公室的门,舒安琴就像做贼一样,猛地站起来,手无足措地说:“我……我才发现那个……DNA有问题。”
王曙凯也同样尴尬得挠了挠脑袋说:“嗯,发现了就好。我也是下午才让人在宁芜村取样化验的。”
“嗯嗯。”
给王曙凯因为下午在河畔的那场戏那么一闹,舒安琴只觉得呆在刑警队浑身不自在,看了眼表已是八点,便说道:“那我先回去了。”
“我送你。”
“不用,我自己能回去。”
“你车还在咨询室楼下。”
要不是他提醒,舒安琴自己都快忘了,她的车还在咨询室楼下,这个点打车还是有些风险的,就准备……
这时候,毛珺承突然敲门进来,双手把报告递给王曙凯道:“另一份DNA也出来了。”
王曙凯打开,不由得愣在那里,舒安琴好奇地凑上去看,也愣在那里。
吴金花是不是私生活忒混乱的一点?那个自称吴金花儿子的人,跟她半毛钱的血缘关系都没有。
而那个吴金花的孙子身上的Y基因,居然是那个自称吴金花儿子的人,他身上另一条X基因来自于吴金花和她那个素未谋面的女儿。
也就是说:吴金花的孙子其实是她的外孙,而她的儿子其实是她的女婿,出现在案发现场的那个女人是吴金花的女儿!
还有比这更加狗血的事情吗?!
舒安琴的目光不自觉地朝着王曙凯那边转了过去,与此同时,王曙凯的眼神也朝她转了过来。
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碰撞的那一刹那,像触电一般,又把这眼神给收回去了。
舒安琴咳嗽了一声问道:“你们刚才去突袭宁芜村有什么收获没有?”
王曙凯叹了口气,脑袋一甩,指向门外,舒安琴朝门外看去,只见得外面惨叫成一团。
不知道的,大概还以为今晚,刑警队男人们在集体生孩子,惨叫声不绝于耳。
舒安琴指着外面一群正在消毒绑纱布的男人说:“这就是你们今晚的战果?被人打了?”
王曙凯痛苦地歪着头,苦楚的痉挛掠过他的嘴旁,那两道皱纹颤动着,像两丝苦涩的笑容。
“那你有没有受伤啊?伤到哪里了?伤得重不重啊?我看看。”
这话响起的时候,舒安琴才发现,送材料一直呆到现在没有走的毛珺承,像一匹饿狼扑向王曙凯,他靠在转椅上轻轻一让,毛珺承跌了个狗吃屎。
女人们是最禁不起丢脸的种群,舒安琴假装不看她,低下头拿起桌边的一个文件夹看着。
在毛玻璃落地镜里看见王曙凯蹲下身子对毛珺承说:“我说过,我已经有太太了,为了让她放心,我会拒绝和其他女性的接触。”
毛珺承错愕地看着他,大声哭喊起来:“不!你没有!你根本就没有结婚!”
她突然意识到舒安琴还在房间里,每次她一出现,准没好事发生,她扑过去卡住舒安琴的脖子,高声质问道:“说!是不是你?就是你!!他以前从来没有对我这样过的!!!我要杀了你——”
说着,就要拿起王曙凯桌面上的一把美工刀刺向舒安琴,王曙凯把她两只胳膊往后一背,从腰后拿出手铐,把疯狂的毛珺承拖出去,朝着外面大喊:“来个人,带她去医务室打一针安定。”
毛珺承反抗地更激烈了,嘴里叨叨不休地骂着舒安琴,什么难听的字眼都说出来了。
金飞采惦记着舒安琴,扒开人群挤进办公室,只见舒安琴坐在沙发上望呆。
他挥了挥手问道:“你没事吧?”
舒安琴扭动了下脖子,没好气地说道:“有事还能坐在这吗?”
“那毛珺承是什么个情况?”
舒安琴面无表情地朝着毛玻璃外的人群看了一眼,说道:“王曙凯嫌她烦,提前把她心理防线击溃了。”
“那她骂你做什么?”
舒安琴无奈地翻了个白眼道:“你们大王再一次拿我做了幌子,又给我拉了次仇恨。”
金飞采来了精神,蹲在舒安琴的面前,两眼亮亮地说:“他是不是说他已经有你,此生无憾?”
舒安琴一愣,随即问道:“这是他的口头禅?”
“不。”金飞采摇了摇头,认真地说道:“他是真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