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天地为媒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夏至的天色，即使是黑暗，也格外柔和。晚风习习之后，竟是一种别样的惬意。
王曙凯写完了在宁芜村活动的报告检查，正在四处找舒安琴的时候，却看到她正站在办公厅的窗户前，落地窗的一角被人掀开，她站在窗前吹风。
她的发梢，被习习凉风卷起层层碧波，美得如同仙境。王曙凯忍不住陶醉，可片刻，却发现了异常，她整个人都好像在他眼里发着淡淡的微光。
夜色不浓，微光淡然。
他伸手看了眼自己的腕表，已经是十一点半，没出外勤的刑警们，多数都趴在桌上打起了呼噜。
王曙凯轻轻巧巧地走到舒安琴的身旁轻声道：“我送你回去吧。”
“忙完了？”
“嗯。”
舒安琴甩头看了眼墙上的钟表说道：“十二点了，还是别出去比较好。”
她用力握紧了自己的拳头，黏黏的汗液之余是冰凉入心的温度，下午在河畔和龙龙手下接触的事情，到底该不该和他说呢？
说了吧，怕他焦虑，不说吧，又感觉好像挺对不起他似的。
连舒安琴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已经慢慢陷入了一个漩涡，一个叫做感情的漩涡。
她曾经最不屑一顾的男女感情，现在被她看得是如此的重要，为此，她变得优柔寡断起来。
王曙凯看上很淡定地从角落中地上的一箱罐装咖啡拿出了两瓶，把其中一瓶抠开了递给她说：“我有件事情想对你说。”
舒安琴一愣，接过易拉罐喝了一口，倚在窗沿上说：“正好，我也有事情想对你说。”
王曙凯看了看她的侧颜，支支吾吾地说：“那……我先说。”
“嗯。”
其实她的心里清楚，王曙凯要说得事情，一定是和下午他的态度骤变有关的。
按照某些心理学派的观点，他就是一个高敏感完美族，对周边的环境非常敏感，对自己以及他人的要求就是完美。
果不其然，他的薄唇欲张又合道：“下午，我看到你在河畔上了，抱歉，你在我心里一直是完美的，我也一直努力做得完美。可是当我看到你那副样子的时候，顿时我就感觉，天都要塌了。
一直以来，你在我心里都是一个精神寄托的存在，如果那样子的你不在了，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后来对你的冒昧举动，我感到十分抱歉。”
舒安琴手中的咖啡在微微地颤抖，她想想，觉得她和王曙凯还没有走到那一地步，最终还是把龙龙的事情噎回去，对他笑笑道：“没关系，我和你一样。”
王曙凯正欲说话，就听到金飞采在办公厅里，和他手下的人一群狂轰乱叫，然后金飞采憋足了气喊道：“安琴，安琴你快来啊！”
舒安琴和她点头示意之后，放下咖啡步履匆匆地走了。
他看着舒安琴离去的身影，不觉得愣了神，他是不是走错了这一步？
医院里邱浩天教育他时，他虽然对邱浩天的追女友价值观并不认可，但是他从邱浩天的失败经验中总结出了一点：舒安琴并不喜欢像邱浩天这样的男人，她需要一个关心她恰到好处的男性，多一点则满，少一点又不够。
于是王曙凯调整了策略，他决定给她伸个梯子，她愿意说就说，她不说他也就作罢，一切都随她的意愿。
而不是像以前那样，他不问，舒安琴也不说，好，那他偷偷地调查，他一个公安部门的，调查她的简历还不是手到擒拿的事情。
可是……
结果就是她表态了一句：“我也和你一样。”
就走了？
简短的六个字，附上那个笑容似乎并不简单。
他的这种改变，也不知道是对是错。
王曙凯还没来得及细细思考，就听到办公室的方向传来金飞采和舒安琴的声音：“王队长。”
“大王——大王——大——王——”
王曙凯加快了脚步走进办公室去，只见除了舒安琴之外，所有刑警整装待发。
吸取了晚上突袭宁芜村带来的惨痛教训，王曙凯眉头一紧，高声喝道：“你们干什么？”
金飞采给子弹上了膛，“啪嗒”得使劲拽了一下，眉飞色舞地说道：“终于给找到强奸案的幕后黑手了，真是让我们等得好辛苦啊。今儿金爷我终于可以报一仇，喂你点枪子儿吃吃啦！”
“坐！”
一群人听到王曙凯的号令就像听到了外星人说话一样，面面相觑，眼神中是不能流露出的激动和兴奋。
“坐下！！”
众人还是有些不解，只有少数几个看到队长青筋暴起的纹路之后，带着些许怨气扯过板凳坐下。
“都坐下！！！”
王曙凯再一次提高了嗓门，金飞采这才念念不舍地把枪支塞进枪套里，磨磨蹭蹭地扣上坐下来。
舒安琴在一旁扫了这帮急切破案都没有经过大脑思考的刑警们，终于挪上了电脑前的正位。
得以看一看这条话题的真面目，刚才给一帮人挤得，她都只是耳闻，并没有好好研究一下这个因为发帖不慎被抓住的嫌疑犯。
这是一个名叫做“#做一件事情很久，但都没有失败，是种怎样的体验。”的话题，话题下有几千个答案，其中引起警方注意的是一个名叫“杀死柏拉图”的答主。
他在这个话题下是这么回答的：不知道强奸了几百个女孩子都没有被抓算不算。
下面的评论非常耐人寻味。
“几百个？大哥你好雅兴啊。”
一看就知道这是个男的，非但没有对女性表达出一种怜惜，反而是一种玩笑话的态度对待这件事情，从野蛮社会还没有进化的畜生！
“嘿，这几百个里面有多少个处？该不会是嫖了之后没给钱，才说是强的吧！”
看到这里的时候，舒安琴气得整个身体都在颤抖，将笔往桌上一砸，迅即站了起来，正想骂一通，发泄下内心的不满，但当看到很多人的目光都朝向自己的时候，在桌上胡乱拿了那杯子说：“我去倒水。”
一群人吓得差点儿傻掉，嘴角抽搐地大吃一惊，嘴巴都合不拢了。
许久，金飞采才指着大王，又指了指舒安琴出门到走廊上倒水的身影，结结巴巴地说：“你们这是好事将近的节奏？
关系都铁到用一个杯子喝水啦！知道吗？这可是间接接吻哪！我可是用了几个月，才和晓琪亲上了第一口。
你们这才认识几个小时啊，就已经开始着手准备要KISS了？呜啦啦啦啊——未成年儿童不宜啊，大家快把眼睛捂起来！”
王曙凯没好气地连续往金飞采头上拍了几巴掌，难道只有他心里清楚。
舒安琴那副样子，根本就不是无意之间拿错了杯子，而是她给气急了，她走过他身边颤抖的四肢，难道只有他一个人看得见？
这个名叫金飞采的瞎子就一点都不知道？他肯定是知道的，只不过，他的习惯就是把所有消极的东西，转换成积极的东西，再以一种废话的形式表现出来。
就像现在这样，别人只看到了他在打金飞采，却没有看到金飞采偷偷地抬起头，眼睛瞄着他，指向舒安琴的出门的方向。
王曙凯止住手，问道：“你拿什么依据去抓人？”
金飞采清了清嗓子，用爪子梳理了一下头上的毛，骄傲地说：“我们在网页上的一个话题找到他的回答，能强奸几百名女性，并且至今没有抓获的，只可能是他。”
说着，金飞采把电脑掰过来，面对着王曙凯说道：“看这就是他的回答。”
王曙凯飞快地扫视一眼之后，把鼠标往下拉，看到很多灭绝人性的评论，点点头道：“查了IP地址吗？”
金飞采点开另一个页面，上面显示了一个地址，离经常案发的拉萨中路非常近，地点显示在距离拉萨中路几百米的一个小网吧里。
“看！嫌疑人就是在拉萨中路附近的网吧里上得网！天地为媒，刑警队为衣食父母，我金爷在此发誓，我自愿带领一路兄弟，上刀山下火海，誓死将嫌疑人缉拿归案，忠贞之士，天日可鉴……”
眼见着他又要开始说废话，王曙凯瞅着这页面也没什么问题，说不准就是嫌疑人一个不小心给疏忽了，自然不能放过这一条宝贵的线索。
他也是怕了金飞采那张婆婆嘴，给他吵得头疼闹心，另一方面，还惦记着舒安琴，便摆了摆手说道：“赶紧带人走吧。”
“是！”
大家伙得了令，欢天喜地去捉拿嫌疑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