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简·克里斯蒂(2)
监控室里的王曙凯手心里不觉得捏了把汗,舒安琴审讯人,从来都不是按照套路出牌的,这会她又是想怎样?
只见监控中克里斯蒂眼睛突然发光,颇有兴致地把手机放到一边,绕道舒安琴身边盯着她看,很是满意地说道:“嗯,不错,这小姑娘傲娇的性子我喜欢。”
说着,就要去摸舒安琴的脸,舒安琴忙起身,让到一边,克里斯蒂自讨了个没趣,斜着身子坐在桌上,一只腿在桌边荡着说:“不就是想套我话吗?至于派了个这么个娇艳的货色,玩色诱啊?”
舒安琴把手机开成录音,放进口袋里,扯过椅子坐在克里斯蒂的对面说:“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我也就直说,你现在有帮凶的嫌疑。”
“啧啧啧。”克里斯蒂咂咂嘴道:“你说说你,在大学里当个客座讲授不挺好嘛,非要跑到这什么刑警大队里当什么顾问。看你也不像是缺钱的人,何必淌这趟浑水呢,把自己弄得一身腥呢?”
克里斯蒂并没有对她说出“帮凶”这个词有太大的反应,反而是把话题慢慢扯远了。
如果这是一个很聪明的帮凶,那舒安琴就要让自己显得笨一点,跟着她的步伐走。
这样,习惯操控他人的克里斯蒂就会放下逆反心,在不经意间露出破绽。
即便她不是帮凶,仅仅是案件的证人,他们也能够在她身上套取到更多内幕的信息。
毕竟她和死者是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的女孩,即便是情敌,又有什么解不开的仇呢。
于是,舒安琴说:“我不管你是哪国国籍,你都应该明白一点,你血液里流的是中国人的血,这是无法更改的事实。
人的一生,国籍可以变更,唯独血统是无法更改的。无论你走到哪里,黄皮肤、黑眼睛、黑头发,中国人,这是你身上撕不掉的标签。
现在香奈儿-居里死了,她母亲是法国的贵族,这个三角关系一旦纠缠起来,中国将会被刮得血淋淋的。
我相信你和我一样,也希望祖国变得日益强大,而不是成为国际社会上的众矢之的,对吧?”
克里斯蒂虽然冷笑了一声,但是眼睛里闪不住的泪光说:“祖国?祖国就是搞大别人肚子说句‘对不起’就完了的男人集合吗?
当时如果不是当年我爸骗了我妈,她也不会年纪轻轻就怀孕,结果还哭着喊着要给他繁衍子嗣,拼死拼活不愿打胎。
我外公被逼无奈,为了我妈的名誉,和我外婆一起带着我妈远走他乡,跑到个鸟不拉屎一年也见不到几个人的怀俄明。”
舒安琴怔了下道:“那你怎么又回来了呢?你心里还是想念祖国的,因为不敢去上海,怕遇上你爸,所以跑到离上海很近的南今读得大学。”
克里斯蒂顿时有一种秘密被揭穿的感觉,不自然地抽了下嘴,用不耐烦掩饰自己的心虚道:“说吧说吧,你都想知道什么?哼,果然学心理学的没一个是好东西。”
舒安琴笑了下说:“你男朋友是和你们一届的心理系学生吧?”
克里斯蒂脸色骤变:“你……你是妖精啊?”
舒安琴得意地勾起嘴角说:“你刚才说‘学心理学的没一个是好东西’,以我对你的了解,现阶段,你最头疼的应该就是你的男友。
因为他的脚踩两只船,让你又爱又恨,所以刚才在问你和香奈儿-居里的关系时,你都跳过了舍友这一层关系不说,直接说是‘情敌’,说明你对她这种挖人墙角的行为是非常生气的。
由此可得,那个‘学心理学的坏东西’,指的就是你的男友。能让你和香奈儿-居里,两个汉语言文学系的外籍交换生,同时都看上并交往的男生,我算来算去,只有同一届遇上的可能性最大。
没说错吧?”
克里斯蒂不服输地抱胸看了她一眼说:“算是你说对了,许知远就是我们同一届的心理系中国男生。
当时香奈儿只和我说找到了一个中国男生做男朋友,给我看的照片是背影,也没在意,直到在校外遇上他们两手牵手,我才意识到被耍了。”
舒安琴问道:“因为有你父亲对你母亲的惨痛教训,所以,你就把矛头毫不犹豫地指向了许知远。”
克里斯蒂气鼓鼓地说:“那不然呐?还能是香奈儿的错不成?明明就是他脚踩两条船,我和香奈儿可都是受害者。”
这姐妹情还真是……
本以为是塑料姐妹花,没想到还是朵真花。
舒安琴问:“那你把矛头指向许知远之后,他难道没有反扑挽留你吗?”
克里斯蒂嚼着口香糖,漫不经心地低头扣着指甲道:“反扑了呀,小白脸反扑的还挺激烈哒。
几次给我写情书,看都没看就给扔了,恶心!后来又跑到我宿舍楼下又是摆玫瑰又是点蜡烛,搞的还挺像回事。可惜我都不在,错过了一场好戏。”
看着克里斯蒂无奈地耸耸肩,舒安琴走近了她身边压低声音说:“其实你找许知远,纯属就是玩玩,只有对香奈儿才是真心的,对吗?许知远杀香奈儿的时候,其实你、知、道。”
克里斯蒂放慢了咀嚼的动作,“呸”了一口,娴熟地把口香糖吐到墙角的垃圾桶里,从桌上跳下来绕着舒安琴走了几圈之后,从后面缠上了她的脖子说:“不得了,我感觉我遇上了一个极品女友,我好像爱上你了,唉,怎么办?”
舒安琴注意到克里斯蒂的手其实在微微地颤抖,说明她的内心很是慌张。
她对自己的诈供策略非常满意,刚才说了两点,其实都是她在刻意打擦边球,意图就是为了让她自乱阵脚,没想到她掩饰得这么好。
舒安琴把克里斯蒂的手从脖子上放下来,把她按到椅子上说:“人类天生就有好奇心,也都有窥探欲,所以秘密是用来交换的。只要你满足了我的好奇心,我保证会给你报仇的。”
监控室里,旁边一实习警抓着笔捣了捣王曙凯说:“王老师,他们在说什么?我怎么都听不懂。”
王曙凯的内心其实是:我也没听懂(┬_┬),但表情上还是苦笑了下说:“先往下看。”
下面的内容,他们就能看懂了。
舒安琴:“最后一次见到许知远是什么时候?”
克里斯蒂:“昨天下午五点,我正好打车去拿衣服,他刚下出租车,和……和另一个女人下车。”
舒安琴:“最后一次见到香奈儿又是什么时候?”
克里斯蒂皱了眉说:“我昨天下午明明看见了她和许知远在一起,但你们非说她已经死了。”
舒安琴:“你怎么知道那个从车里出来的女人是香奈儿?”
克里斯蒂:“错不了,那个女人浑身上下的东西都是我给香奈儿买的,全都是限量版,我记得。”
舒安琴点点道:“那你在9月10号,就是上周五,见过香奈儿穿过那一套衣服吗?”
克里斯蒂想了想,然后摇头道:“没有,那一天是教师节,系里要求着正装,早上穿衣服的时候她和我说天气那么热,居然还要穿正装,太不人道了,然后说下周活动的时候会不会也像今天这么热。
我记得她早上走得时候是上身正装,下身裙子。昨天遇上的那个香奈儿是一身晚礼服,那套礼服是我托人从巴黎订的手工制作礼服。
昨晚许知远穿的也是晚礼服,香奈儿挽着他的手,像是要出席什么宴会,酒店门口一排保镖。”
舒安琴的眉头已经慢慢皱起来了:“那你上周五除了早上见到她,还在什么时候和她见过面?”
克里斯蒂薄唇的笑意伴随那诡异而妖娆的弧度,轻轻挑起,她一句话都没说,舒安琴点点头说:“明白了,还有个问题,她有没有和你说过,她受到过校园欺凌?”
克里斯蒂抓了抓乱糟糟的发型道:“这我还真不知道,她一向是报喜不报忧的好孩子,不像我,唯恐天下不乱。
同样都是没爸妈的孩子,和别人家的孩子差距就是很明显啊。你还不知道吧?
她妈是法国贵族,给人骗到了芬兰,除了怀孕的时候稳稳当当,她刚生下来没多久,她妈就给她那个酒鬼爸爸打死了。
后来他爸又因为酗酒自己栽到了河里,死了。爷爷奶奶早亡,法国贵族也全当没这个外孙女,所以她一直是在叔叔家寄人篱下。
她叔叔家里也没钱,所以才参加了芬兰对中国留学生的项目,这样大学学费就不用愁,因为是他们芬兰政府出钱。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