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天宸一至边境,便下达铁血命令
“全力整装,对阵突厥。”
但是君天宸的命令既下,就好像石子落到了汪洋大海,再也没有任何涟漪。
常年的消极对战,突厥之强悍,就像打了烙印一样,深深烙在所有将士心里。
卓清涟快步而入,脚步带风,
她声音带着急,带着气恼,“那些士兵一个个横七竖八躺在城楼前,还没上战场就一副死尸样。”
这要如何对战突厥,干脆认输算了。
君天宸嘴角勾起一抹嘲讽,这早在意料之内。
突厥之远,皇帝鞭长莫及,将士消极怠惰。
抵抗,必输无疑。
不抵抗说不定还能保存一条性命。
君天宸看着铁楼兰,“把这驻边将军给我请出来。”
铁楼兰领命而去。
君天宸手里摩挲着一个修长白玉,那白玉颇为精致,在君天宸手里微微泛光。
仔细一看,那修长白玉竟是一个小人,那小人眉眼分明。
面孔木然,眼睛发呆,竟是林之沐的模样。
叶廷贤在一旁开口,这驻边将军本是兵部侍郎之子林远山。
林远山一心对战突厥,只一味进攻,求胜心切。
林远山在对阵突厥之时,与突厥互有胜负。突厥也不敢太过放肆。
谁知林远山胜欲过强,竟在战马上生生吐血而亡。
林远山既亡,长安再无大将愿意亲自前往边境。
而这如今的驻边大将娄房空,便是原本的副将。
将军既死,他便暂代将军之职。
娄房空进来时,君天宸将视线放在他身上,摩挲白玉小人的手忽然顿了一下。
这娄房空个头不高,铠甲穿在他身上,就好像把他装了一般。
他的脸白白净净,毕恭毕敬给君天宸请安。
那娄房空看着君天宸,声音带了丝丝急切,
“齐王殿下,不能对战突厥啊。”
君天宸抬头看向他,掩去嘴角的讽意,“何解?”
“突厥之兵既强,突厥可汗挥军而下,我大元危矣!”
娄房空一副痛心疾首。
似乎君天宸一道命令,便能摧毁了大元百年基业。
君天宸声音带了冰冷,“如果本王一定要对战突厥呢?”
“这~”
“还请齐王殿下三思。”
君天宸一挥手,那娄房空走了下去。
赵吴钩看着离开的娄房空,“让他做副将,不但房子要空,地皮都要没了呢。”
诸葛师等人哈哈大笑。
走在城门口,那娄房空尚不解气,恨恨地踢了门口躺在地下的士兵一脚。
他声音带着软糯,“齐王下令对战突厥,还不爬起来去送死。”
娄房空走后,一个人影从拐角走了出来。
赫然就是刚刚在屋内的赵吴钩。
他看着娄房空离开的方向,嘴角泛起冷笑,跟他一块离去了。
一个时辰后,赵吴钩向君天宸复命。
君天宸坐在主位上,并不曾抬头,“如何?”
“果然如齐王所料,他向突厥方向传出书信一封。”
赵吴钩看着君天宸,
要不是诸葛师提前叮嘱,要他不要轻举妄动,那娄房空早就活不到明日了。
卓清涟看着君天宸,“现在士气疲软,完全没有对敌之心。我们该如何处理。”
君天宸嘴角带了冷笑,他看一眼诸葛师。
在彼此眼里都看到一抹狠厉。
他看着卓清涟,薄唇吐出四个字来,“杀鸡儆猴。”
大历二年四月十七。
大元第一次对突厥展开宣战。
突厥主力军尚不在此,然而君天宸却率领云家堡诸将,一个不少,全部出战。
娄房空骑马在君天宸右手一侧。
身后士兵颇为不情不愿。
突厥军听说君天宸亲自到来,看他身后,已经是扶不上墙的一堆烂泥。
本来的惧怕也稍稍放到了肚子里。
君天宸看着众人,声音扬声而起。
“众军听令,对战突厥,有谁胆敢后退一步者,格杀勿论。”
那士兵们本各个心生退后之心,此时眼中都带了几分犹豫。
娄房空看着面前局势,右手拉起缰绳,他听不到君天宸在说什么,他心里只有一个目的,
——一定要趁乱离开。
君天宸坐于战马之上,墨发俊颜,就像拯天救世的一代天神。
突厥军迎头而上,大元军向上攻去。
娄房空见机会到来,牵动缰绳,准备离开。
铁楼兰和赵吴钩早在诸葛师示意下,就盯着此人动静。
看他这般动作,二人彼此冷笑一声。
眸中杀意嗜血闪过,只不过眨眼间。
手起,刀落~
那娄房空早已身首异处。
铁楼兰的声音带着粗哑,在空中扬声而起。
带着塞外的风,带着他特有的粗哑,
“娄房空勾结突厥,动摇军心,现当即处斩。”
“有谁胆敢心向突厥,消极作战,他就是你们的下场。”
铁楼兰声音既出,所有人都生生打了个激灵。
终于再没有士兵胆敢后退。
所有人都全力以赴。
既然后退当斩,那为何不全力对敌。
将突厥军赶出领土之外,本就是他们心里所希冀的不是么。
这边正自酣战,从长安来的长安军,向后包抄。
前有大元江山浴血奋战,后有长安军攻其不备。
首尾相兼。
这三支临时组起来的突厥军竟是全军覆没。
消息传到突厥可汗耳里,突厥可汗猛地直起身子。
“你说什么?”
那士兵重新回报一遍,“我方三支军队,全军覆没。”
突厥可汗四十多岁,头发散乱地披在肩上,一只铁血飞鹰挂在额头上。
不过几日间,突厥派在大元的暗卫被全部拔出,副将娄房空被斩于马下。
三只突厥军全军覆没。
突厥可汗捏着自己嘴唇上方的胡须,“领兵者是谁?”
那士兵抱拳低下头来,“君天宸。”
一战既成,君天宸有意犒劳诸将。
篝火一堆堆点起,众将士痛快饮酒。
他们好久没有这样扬眉吐气过了,以往走在街上,没有人正眼看他们一眼。
都知道这边的士兵,都是混吃等死的。
现在知道他们是士兵,尤其是打败突厥的士兵,所有人都是肃然起敬。
诸葛师手拿酒坛,走到君天宸面前。
“在云家堡之时,两位家主虽雄才大略,但俱无争霸天下的野心。”
“现而今,在齐王带领下,我等酣畅淋漓。”
真是相见恨晚。
“诸葛师竟齐王一坛。”
诸葛师拿着一个酒坛,豪爽地递到君天宸面前。
君天宸黑眸看他一眼,将他手中酒坛接过,仰脖一饮而尽。
君天宸身着银色锦袍,外罩蝉翼纱衣,黑色头发披在肩上。
仰脖饮酒,说不出的潇洒肆意。
“爽快!”
诸葛师眼睛带了几分欣赏与恭敬,乖顺地退下,和众兄弟喝酒庆祝。
回到卧房,君天宸收到了来自五台山的传信。
他一字字看着,最后,看到丫头写的一句话,冷颜上绽出笑容来。
上面写着:姑娘已阅,亲放信鸽。
他食指摩挲着手中的白玉小人,走到窗前,看向了遥远的北方。
一轮圆月在天边悬挂,他的声音浅浅响起,
“再不忍心让你受丝毫委屈。”
五台山上。
萧婉兮看着林之沐。
她上上下下打量着林之沐,从头看到脚,再从脚看到头。
好像要把林之沐整个人都看透。
林之沐不太习惯别人的注视,尤其这个人盯着你看了快要半个时辰。
林之沐站在屋子中间,手脚都不知道该如何去摆。
终于,萧婉兮声音响起,“坐”
林之沐如释重负。
坐到了萧婉兮对面的蒲团之上。
丫鬟将茶端到林之沐面前,林之沐鼻头动动,那是上好的铁观音。
萧婉兮面前放了一个棋盘,棋盘上黑白二字泛着微光。
萧婉兮所用物件,无一处不精致,无一处不细腻。
可见萧相对这个女儿的珍惜。
“可要来一局?”
萧婉兮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抬头看着林之沐。
林之沐坐在萧婉兮面前,她的棋艺并不好。
仅有的棋艺是李暮寒教的,后来和君天宸对弈几次,她的水平,也就能看出谁胜谁负。
然而,这一局,下的时间却很久。
萧婉兮没有丝毫咄咄逼人的气势,她身上带着淡淡的疏离,疏离的却又那般理所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