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之沐和丫头对视一眼。
“您可知道,鼓瑟出事了。”
何事?
丫头看着李师傅,“鼓瑟死了,就死在您的二胡之上。”
李师傅瞬间白了面色。
怎么,会这样。
林之沐坐在一旁的小凳上,“您可否先告知阿沐,您身在宫廷,教习乐理,如何与仕女坊有这诸般关系?”
“还与鼓瑟私交甚笃。”
李师傅面色一变,他几经犹豫,还是开口。
“并非与鼓瑟私交甚笃。”
他看着林之沐,“而是仕女阁的黄参。”
林之沐面色一凝,却听李师傅继续说道。
在入宫以前,我与黄参便相识,她开办仕女阁,我自会全力相助。
所以她邀我做仕女阁的教习师傅,我便答应了。
林之沐看着李师傅,“鼓瑟就是在教习时候认识的?”
李师傅点头,“鼓瑟有着学艺天赋,而且肯用心钻研,所有女弟子里面进步最快。”
我很满意这个学生。
倒是想不到竟然一朝身死。
林之沐沉思,在教习过程中,您可有发现鼓瑟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不对劲的地方?”
李师傅想一想,好像并没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啊。
李师傅看着林之沐,“你要说不对劲的地方。”
鼓瑟最近常常只弹一支曲子,翻来覆去只有那么一句,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一弦一柱思华年~
常常弹这首曲子。
这是一首缠绵悱恻的爱情诗,难道她喜欢上了谁?
告辞李师傅出来,林之沐想到,“这便是一个突破口。”
一个不曾动过感情的人,忽然喜欢上了爱情诗。
如果说不是因为有了喜欢的人,也实在说不过去。
回到仕女阁,仕女阁灯火通明。
怪不得很多人都愿意往那里跑。
只单纯的为着这份光明,也会让人心生眷恋。
林之沐在鼓瑟的房间细细观察,看到她床上的时候,就看到了她枕边的那枚戒指。
戒指是用草编成的。
黄色的戒指,看起来玲珑精致。
不难看出里面洋溢的真心。
鼓瑟在离世前,果然喜欢过那么一个人。
但是那个人是谁呢?
丫头已经领命去查找素来与鼓瑟有关的恩客,现在还没有回复。
林之沐推开窗,向楼下看去。
夜色中,水面时波光粼粼的一片,整个仕女阁周围都是灯火通明。
夜风刮过,林之沐只觉得这夜风中带着深深的寒意。
忽然,林之沐眼神一凛,眼睛看向了门口方向。
一个黑衣人忽然从门口冒出,直越过林之沐,向窗下而去。
林之沐如何能让他逃了。
她右手变爪,直接向那黑衣人抓去,那黑衣人一招向她拍来。
林之沐躲开那一招,只听撕拉一声,那黑衣人的衣袖已经被她撕下。
借着林之沐躲开那招式的功夫,已经向二楼一跃而下。
好高的功夫。
林之沐心下诧异,却也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从二楼跃下,向后追逐而去。
那个黑影越奔越急,林之沐越追越紧。
就在一追一逃间,林之沐停下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追到了一个树林。
林间夜风鼓动,不知名的树叶沙沙作响。
黑漆漆的地方,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
那黑衣人显然是对此地非常熟悉,几乎没有任何停顿,就借着夜色遁逃而去。
林之沐慢慢向里摸索,眼睛中带了坚毅。
这个时候出现在鼓瑟房间里的,必定是此案的关键人物。
她绝不能让他跑了。
林之沐眼睛看向右侧方向,那里似乎有人影闪过。
林之沐运气就要继续追下去,然而下一瞬,她的胳膊就被人拉住了。
林之沐反手便去攻击。
却在听到那声音时,忽然僵立在原地。
踏遍万水千山,寻遍千家万户,那个声音终于在耳边响起。
那个声音说,“是我。”
是我~
林间的风飒飒,林之沐此时却什么都听不到,她只能听到那个人的声音。
是我~
林之沐慢慢转身。
就看到面前的那个人。
那一头白发,那俊逸的面。
即便是如斯夜色,也能看到那一头突兀的白发。
林之沐的嘴唇带着哆嗦,她只喊了两个字,
“全非”
季全非。
那是季全非,用鲜血让她重生的季全非。
看着季全非,林之沐嘴唇动动,忽然不知道该如何去说。
物是人非,时过境迁,沧海桑田。
她欠他的,早已经还不清了。
她从五台山下山,初衷是为寻他,却因为种种琐事相绊。
林之沐忽然就恨起了自己。
恨自己的没心没肺。
恨自己的无情无义。
季全非嘴角带着笑。
他身上的气息干净而纯粹。
记得当初第一次她见他时,他身上带着浓浓的压抑。
一眼便让人感觉,这是个有故事的人。
现而今,他竟似乎干净透明到要羽化成仙。
林之沐忽然不知道该如何去说,她该说什么。
面前这个人,让她拿命去对待,她都愿意的。
“这么长时间,你去了哪里?”
林之沐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
季全非低头看着她,满头的雪白,让林之沐不能直视。
季全非看着林之沐,说出的话,几乎让林之沐浑身发颤,
“芦花镇。”
就好像一盆冰水,直从林之沐当头浇下。
五月的风在林之沐面上划过,竟似乎在嘲讽林之沐的无知无能。
在嘲笑她的虚情假意。
她如若真心想找见他。
只要回到芦花镇,便会发现,他就在那里,等着她回去。
但她足迹踏遍了几乎整个疆域,都不曾回过芦花小镇。
林之沐僵立在原地,就好像一个小木人。
“那日在大理,你~”
季全非笑了,“你看到的就是我。”
季全非转过身去。
“听闻君天宸要前往大理,我便也到了大理。”
“那你为何不出来见我。”林之沐看着他,心下一片怆然。
季全非笑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却径自开口说道,
“不过我也发现了一件事。”
“何事。”
季全非看着林之沐,眼睛中带了深深的疼惜,“君天宸。”
“君天宸?”
林之沐诧异。
这和君天宸又有何关系。
季全非点头,“我原以为君家的人没有感情。”
“但我错了。”
季全非想到那日,君天宸在林之沐离开后,目光悠悠,捂着胸口吐了一口血出来。
他便知道,君天宸动心了,君家的人动心不易,一旦动心,就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君天宸往他藏身的地方看一眼,转身离开了后院。
就是那一眼,他便知道了,君天宸知道他藏身于此。
他没有出现,他也没有点破。
对于二人的心事,彼此却已是心知肚明。
林之沐听季全非说着,心早已乱成了一片。
她看着季全非,“你怎么会在这里?”
还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密林间。
季全非笑了,“因为我知道,这个案件你再查下去,一定会有风险。”
林之沐看向季全非,她不会怀疑季全非的话。
但此事到底会如何的风险,她到目前为止还不知道。
走在长安街道上。季全非将此事的来龙去脉说予她听。
长安地震,其他几乎都无损害,偏偏这荐福塔寺从中间一分为二。
你不觉得奇怪吗?
而且,那佛雕既然是镇寺之宝,必然经过重重看管。
却也在一夜之间失了下落,这个人需要有多大能力在众人监管中盗取宝物呢。
且不说这些,仕女阁鼓瑟一夜丧命,那黄参为何不动用官府的力量,而是一定要借你的手呢?
季全非看着林之沐,因为这一切的一切,背后都有一只看不见的手。
这只手在凭借自己的力量,推动整个事态的发展。
黄参因为知道官府涉及此事,所以才会借用林之沐的力量。
因为林之沐代表的是朝廷,而且聪明如黄参,自然也会知道,林之沐所要做的事,必然会得到君家的全力支持。
这也正是那黄参的厉害之处,也是此事的棘手之处。
(因为传错一章,搞的这几章都乱了,稍后还有一章。我把前面重复的章节删了,把这几章整体往前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