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柔蔓一脸的不可置信,你在说什么?
孙玉绣看着冯柔蔓。
自你嫁给乔万金之后,他时常会把自己关在书房里。
一关便是一天一夜。
刚开始我不知道他那是为何,直到后来。
他一次不在书房,我端着汤蛊走进去。
就看到了那满墙的画作。
孙玉绣记忆回到那天下午。
她担心冯藤一直不吃饭身体吃不消,便自作主张端了鸡汤过去。
书房敲门没有人应,她便推门走了进去。
孙玉绣看着冯柔蔓,“一屋子的画作,无一例外,全都只有九跟手指。”
而那些画作之上,还有一个更奇怪的事情。
——那就是全都没有脸。
她心下纳罕,不知道冯藤日日将自己关起来,琢磨这些画作是为了什么。
正自打量着。
却忽然听到身后一个声音响起,
“谁让你进来的?”
她蔚自吓了一跳,转过头来就看到一袭白衣的冯藤冷冷看着她。
新婚不过几日,她又如何见过冯藤这般模样。
就好像,要杀人的眼神。
孙玉绣没有猜错,冯藤那时候确实动了杀心,但那个时候条件,不允许他那样做罢了。
孙玉绣看着冯柔蔓。
“原来我不知道是为什么,
为什么画作上的人会少一根小指,为何又会没有脸。”
冯柔蔓面色白了一白,她嘴唇动动,却是没有说话。
却听冯柔蔓声音继续响起,
“直到我看到你,看到冯藤看你的眼神。”
“我才终于明白了。”
“没有画脸,那是不能画。”
“后来那些画作没了下落,我只当是冯藤将它们收起来了。”
“今日听林姑娘说,方才知道那些画作不过是让他换了一个地方。”
冯柔蔓面上已经是血色俱无。
她看着孙玉绣,“那他为何,为何……”
冯柔蔓已经说不出口。
直到现在,她已经明白了。
对于冯藤这样一个人,即便他心中再喜欢,也不会说出口。
只因为,他更爱的,是权势。
那“竹竿县令”看着林之沐。
“我现在更是糊涂了,那到底是谁杀了冯藤?”
林之沐面色带了几分凝重,她转身看着吴兢。
从腰间掏出一个东西来。
然后将那包好的东西打开,赫然是一团沾过水的宣纸。
宣纸沾水不透气,捂住人的口鼻,自会让人活活憋闷而死。
这就是为什么冯藤嘴唇发紫,面色泛青,被检查窒息而死。
林之沐看着吴兢,“还记得这个东西吗?”
吴兢面色变了变,“这是什么,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林之沐叹了一口气,“不知道吗?我以为你会对决定他死因的纸印象深刻呢。”
吴兢背脊猛然绷直。
他眼睛重新看向林之沐手里的纸,原来这就是致他于死地的那张纸。
林之沐看着吴兢,“至于他的死法,不是你授意的吗?”
吴兢眼睛看向了林之沐,“你的意思是我杀了冯藤?要知道冯藤死的时候,我们一块都在娲皇山。”
林之沐笑了,“你们这些做生意的人啊,脑子都是太会转了。”
出事的时候,的确我和季全非就是你最好的不在现场的证人。
林之沐看向门外,“传证人。”
官差手中宽板点在地上,“威武~”
吴兢眼神一凛,就向县衙门口看去。
一个年轻人走了进来。
赫然是林之沐那日见过的那个送粮人。
林之沐在吴兢耳边说道,“他已经全都承认了,说所有事情都是他一力所为,和吴兢先生没有任何关系。”
林之沐看着吴兢,“对此,你没有什么话说么?”
那刚被推进来的年轻男子看着台上的“竹竿”县令。
“一切事情都是我一人所为,你们要抓就抓,要打就打。我没有任何怨言。”
县衙口,有很多人前来看热闹。
还有不少人是那些茅草屋留下的鳏寡老人。
林之沐看着吴兢,“看来,他便是凶手了。”
吴兢看着前面那将一切罪过扛到自己身上的年轻人。
吴兢深吸一口气,“别说了,是我指使他做的。”
吴兢一席话,所有人齐齐看向他。
看上去没心没肺的吴兢,竟然做出这样的事。
吴兢看着众人。
然后将目光落到孙玉绣身上。
“他对付孙家的事情我是知道的,甚至有的地方我也参与进去。”
“孙家一朝倾覆,我是有分的。”
孙玉绣脸色白了白,却是没有说话。
那时候,他还没有认识孙玉绣。
他为冯家服务,和孙家没有什么关系,所以,冯藤让他做的事情,他也便去做了。
那段时间,冯藤在纸上详细计划着。
怎样可以快速瓦解孙家势力,还不让孙家老爷子发现。
他亲眼见证着,孙家如何从家大业大,一下子成了一个空壳子。
冯藤的脸在烛光下显得异常吓人,他心中是志在必得。
那样的志在必得,早就违背了道德的底线。
那时,他便萌生了去意。
但他又不能当下离开。
冯藤召集青壮年男子去寻找矿石原料,只声明一个月五两银子。
却不曾说那寻找矿石之路到底有多艰难。
冯藤眼神黑了下去。
二十多个青壮年男子就死在泥石流里。
他们举着手,在那泥汤里打滚。
有是亲戚的,拼命去救,结果全部将性命葬送于此。
二十几个人死的七七八八。
他带着剩下的人回去,竟遭到了一场杀戮。
他带人拼死抵抗,方才捡了一条命去。
他心里亮如明镜,那场杀戮,自然又是冯藤在幕后操纵。
那样心狠手辣一个人。
这样一来,更加萌生了他的去意。
冯藤知道我对他心生不满,告诉我说。
我要走,他也不能强求。
只是希望在我走之前,好好做东,也算成全这段时间的合作之情。
吴兢眼中带着冷然,“他与他又有什么合作之情呢?”
但一顿饭,总还是可以吃的。
吴兢眼睛看向了孙玉绣,“就在离开以前,我见到了孙玉绣。”
去的时候我带着好奇。
冯藤的老婆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傻女人,自己的家被自己的丈夫一手摧毁。
还乐呵呵做着这样男人的枕边人。
吴兢看着孙玉绣。
“第一眼见到她,她正系着围裙,端了一碗糖醋排骨出来。”
糖醋排骨冒着热乎乎的香气,在她身边氤氲开来,连她的人都带了香气。
不过是一眼,他就再也移不开眼。
她就坐在他和冯藤中间。
说话不急不缓,他忽然有些明白冯藤为何对付了孙家,却没有对她这个老婆动手。
这样的女子,任谁都无法动手的吧。
他看着这个女子,忽然从心底泛起一种怜意。
他忽然就很想去保护她。
不管她愿不愿意。
于是,他便待在了冯家,一待就是很久。
吴兢看着刚刚进来的那人,“你既然杀了人,为何要将那宣纸扔到冯家。”
“不是徒给人留把柄吗?”
那人转过头来,眼睛里带着茫然,“什么宣纸,什么扔到冯家。”
“吴先生,您在说什么?”
吴兢转头看向林之沐,他眼中带了疑问。
林之沐站起身来,将那张纸扔了出去。”
她叹了一口气,“这张纸不是我捡的,这是昨天晚上我特意沾过水,然后带过来的。”
“那件事之后,你并没有和这个小伙计多见面。”
林之沐看着他,“或许即便再见面,你也不会去过问那宣纸的下落。”
“既然如此,我便想到了这一招。”
吴兢看着林之沐,过了很久,然后叹了一口气。
“果然是林之沐。”
不过是一张纸,就把真相诈了出来。
林之沐看着吴兢,“所有的案件做下了,就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
“而这些蛛丝马迹,就是破案的关键。”
“竹竿”县令看着林之沐,“所以,杀冯藤的人,就是吴兢?”
林之沐点点头,然后再摇摇头。
“除了吴兢,还有她。”
林之沐手指的方向是孙玉绣。
冯藤即便睡得再死,也不会在睡梦中就这样被人夺了性命。
而他完全没有任何反应,就这样被人以这样的方式杀死,就是因为孙玉绣提前做了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