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出戏着实精彩。”
殿门口,一个男声传来,众人随之一震。
门口处,一个明黄色身影缓缓走了进来。
不是皇帝是谁?
惠妃面色大变,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皇上今日竟然会踏足她的寝宫。
要知道,皇帝只在两个月前大婚的时候踏足过,此后便再不闻不问。
现而今他出现,一出口便是这样的话。
惠妃面上带了惊惶,难道他都知道了?
惠妃认为的没错,林之沐进宫的第一时间,皇帝便知道了。
林之沐请太监问李暮寒有没有时间,她想让皇帝去瞧个热闹。
林之沐不知道她自己在李暮寒心中的位子,李玉却是知道的。
李玉将林之沐的话带到的时候,李暮寒放下了手中那叠厚厚的奏折。
“时间?自然是有的。”
他站起身来,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笑,“李玉,带路。”
李玉眉头一扬,“好嘞。”
李暮寒率先走了出去。
李玉站在后面没忍住偷偷的笑了。
对于那些不喜欢的女人,譬如惠妃,他的反映永远只有一种——敬而远之。
而对于林之沐,无论是什么时候,无论多忙,他都能立刻出现在她身边。
皇帝看着惠妃,“暗杀林之沐,嫁祸萧家。”
“朕的惠妃娘娘,你做的真是太好了。”
惠妃面色一变,看着皇帝,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接话。
皇帝看一眼惠妃,转头看向了跪在地下的王三。
“此人杀害无辜,嫁祸萧相,罪不容赦,拉下去。”
“凌迟处死。”
地下,那老妇吓得哆哆嗦嗦,她不敢抬头,毕竟,是她受别人教唆,一门心思赖给萧家的。
她脑袋伏在地上,这个人间的至尊,能不能就把她当个气给放了。
“至于你,”皇帝看着面前跪着的老妇,“失亲可怜,栽赃可恨。”
“拿着那五百两,再不许踏入长安一步。”
那老妇一下子瘫软在地上,她抬起头来,
“老妇谢皇上,谢皇上啊。皇上深明大义,一定会万万岁,万万岁。”
那老妇人腿软的被人拉了下去。
她有幸能得见天颜,是她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她拿着五百两银子离开长安,这笔银子,只要她不胡乱花费,足够她过一个很宽裕的下辈子。
皇帝看着林之沐,“你先到大殿等我,我有话与你说。”
皇帝对着林之沐,用的是我,不是朕。
所有人都听到了,所有人都默默退下,林之沐点头,先一步离开惠妃寝宫。
惠妃寝宫内,惠妃跪在地上,没有皇帝的命令她还不敢起来。
皇帝看着身后的惠妃。
“你可知道,朕为何会娶你?”
皇帝低头看着她,居高临下看着她,既没有让她起来,她只能继续跪着。
惠妃垂着脑袋,她缘何不知,她怎么不知。
“是因为父亲。”
皇帝点点头,“你有一个好父亲,他可以对天下人漠然,唯独对你。”
“是他来找朕,说只要朕封你为妃,他便答应出仕。”
惠妃抬起头来,面色煞白。
她知道自己进宫,是父亲的原因,竟不知父亲是拿这样条件换来的。
父亲在前朝深明大义,和萧左相是有名的泰山北斗。
后来前朝覆灭,父亲无意参与朝堂之事,这才前往深山隐居。
是她不顾父亲反对,一定跑了出来,父亲无奈,只能答应入仕。
惠妃低下头,可笑她是有多傻,为了一个素未谋面的男人,为了那虚无缥缈的虚名,就这样离开父亲。
父亲在做决定的时候,心中一定是很是失落吧。
李暮寒看着她,“不过你有一点是对的。”
惠妃眼睛一亮,她看向皇帝,眼中带了期许。
李暮寒薄唇轻吐,吐出的却是最无情的话,“你说的朕对她的感情。”
他看着阖上的殿门,“在朕最艰苦的时候,是她陪朕走下来。”
“是她给了我光明。”
这是李暮寒第一次在惠妃面前用我,却是因为她。
李暮寒看着惠妃,“我的心本就很小,里面只装得下一个人。”
李暮寒背过身去,他看着这金碧辉煌的宫殿,那样的金碧辉煌,却也是那般的冰冷。
“我太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我给不了她想要的,所以放她自由。”
惠妃眼睛如胶一般凝在这个男人身上,他是这天下之主,他年轻,他英俊,他所有的条件,都是惠妃最理想的那人。
所以,她爱他,只见的第一面就爱他。
只是他爱的不是她。
李暮寒看着惠妃,眼睛里带着可怜,她想要成为帝妃,他可以满足她。
但是他却给不了她想要的,比如帝王之爱。
“只要我活在世上一天,就会用一天来守护她。”
李暮寒看着惠妃的眼睛带了些许的冰冷,“但是,朕可以用生命守护的人,你却派人去杀她。”
惠妃的心就好像有鼓重重捶了一下。
李暮寒的声音就好像寒冬腊月兜头而下的一盆冰水,他说,
“她若有个三长两短,朕即便做一个昏君,也一定会让你右丞王家,死无葬身之地。”
李暮寒转身离开了,他最后的那句话,不断的在惠妃脑中回旋。
她若有个三长两短,朕即便做一个昏君,也要让你右丞王家,死无葬身之地。
哈哈哈~
惠妃挣扎着站起来,她快要站起来的时候却像是被人重重推了一把,又直直地坐在了地上。
她不是输给了林之沐,她不是输给了萧家,更不是输给了皇后。
她是输给了这大元皇帝。
无论林之沐做什么,他的心都始终偏向她。
即便萧家犯下了大错,他都愿意偏向萧家,因为她。
皇帝怜悯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走出宫殿。
宫殿之门重重阖上。
门外,皇上说了四个字,“惠妃疯了。”
哈哈哈~宫殿内,惠妃眼睛笑出泪来。
这个宫殿,他一共来过两次,一次来是帝妃大婚,他掀起了她的盖头,从此再没有踏足这里半步。
第二次,他亲自宣布,惠妃疯了。
惠妃疯了,从此再不能出这个宫殿半步。
她想要做妃子,他给。
却是再不肯多给她哪怕半分,哪怕她“疯了”,都不曾摘掉她惠妃的头衔。
第二天,皇帝亲自在朝堂宣布:
萧相纵仆伤人乃被人嫁祸,而今误会已除。
王右丞知道惠妃疯癫,恳请将惠妃带回家中,帝不允。
萧家身上被泼的脏水,只剩了萧正钦一案。
林之沐趴在君家软塌上,身上瘫软的像是面条。
君天宸看着她,冰冷的唇瓣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铁打的林之沐还有累的时候,难得。”
林之沐趴在桌上,眼睛不离站在窗前的君天宸。
真的是赏心悦目啊,怎么会生的这么好看。
“什么铁打的,不是说女人皆是水做的吗?区区在下不巧也是女人的一枚。”
君天宸笑了,就好像腊月梅花忽然盛开,绽放了满世的芬芳。
林之沐看着君天宸,颇有些被美色所迷。
还好她还有残存的理智,“还好你找到了王三。不然萧家被嫁祸的罪名,总不会那么容易洗清。”
王三是君家人送到林之沐面前的,那王三伤人性命,继而嫁祸给萧家,原本是一件亏心事,他却引以为豪,时常在下人好友中说起。
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了,却想不到王家的仆人里,安插着君家的眼线。
所以,萧家事发的时候,那王三很快就被揪了出来。
君天宸看着林之沐,“你的事原本也就是我的事。”
林之沐眯起眼睛,却听门口,有下人声音传来。
“公子,长公主求见。”
林之沐猛一抬头,“快请。”
君天宸的书房里,迎来了第一次踏入君府的女客——李暮环。
不过短短的一日,李暮环就像是被掏空了全身的精力。
面容憔悴,就连厚厚的妆容也遮挡不住。
李暮环站在君家书房,两只眼睛肿的像核桃一般,她看着林之沐,将怀里一个东西交给林之沐。
她的声音带着微微的哽咽,“驸马临终前的亲笔信,丫头收拾遗物的时候发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