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洱在和他目光交汇的瞬间,清晰地感觉到一阵要命的酥麻从天灵盖顺着脊椎直通脚底,让她忍不住蜷缩起脚趾,浑身轻轻战栗。
这种极度的亢奋和刺激感叫做肾上腺素,激情地点燃了她心中的四个大字。
卧槽!发了!
陆洱的视线迫不及待地往下看去,却立刻愣住了。
那条金色的尾巴,不见了。
没有金色的尾巴,什么都没有。这个漂亮的男人双足赤裸,踩在海水中,看起来完全就是一个普通的人类的样子。陆洱不可置信地狠狠盯着看了几遍,心一横,突然发力游了过去。
能安然置身于这么多鲨鱼中面不改色,怎么可能是普通人?——这个男人一定有古怪!
陆洱这股蛮劲儿连鲨鱼都避让左右,她竟然轻而易举地就靠近了他,伸手就要去抓他的肩膀。那男人侧身避开,一丝淡淡的粉红色从他肩膀飘了出来,陆洱这才发现他肩膀上竟然有一枚新鲜的枪伤。
陆洱又去抓他,他轻而易举地躲开,陆洱就不抓了,她皱着眉头,指了指他的肩膀,又做了一个包扎的动作——“你需要治疗!”
男人闻言,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肩膀。陆洱心里窃笑一声,立刻趁他这一分神的空隙,出奇不意,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腕,他便是一僵。
她一只手拉住还不算,另一只手也死皮赖脸地跟了上去,确认握紧了,陆洱才仰起脸来,得意洋洋地对男人绽放出一个笑不露齿的灿烂笑容。
鼻头因为紧抿着嘴唇而皱起,落在男人微微收缩的浅色瞳仁里,身体力行地呈现出两个字——欠揍。
他涵养颇佳,她立刻就得寸进尺,抓着他就想往上游,奈何他手臂僵直,在海水里纹丝不动。
可问题是……陆洱并没有带呼吸器下来!她一口气憋到现在已经是天赋异禀,此时此刻,她憋得简直想翻白眼!脸蛋滚烫脑袋嗡嗡作响都是缺氧的前兆,陆洱舍不得放手,望着面前这个也什么都没带居然如同闲庭信步般安逸的怪人,她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竟猛地前倾,一把抱住他的同时,把嘴巴往他嘴巴上凑去!
那男人的瞳孔骤然紧缩!她没有看错,他的眼睛如同海洋的无常变化,一瞬间从平静的浅碧瞬间加深至愤怒的深蓝!他不知怎么一动,在她碰到他的那一刻脱离了她的拥抱,下一秒,他出手如电,捏住她的手肘往外一拉!
“嗷嗷嗷!”陆洱疼得大叫,嘴一张,一串气泡从嘴里冒出来,水呛进了嗓子眼。脚下忽然一股巨大的力量,带她瞬间冲出海面,她踩在一条鲨鱼的背上,疯狂地咳嗽,眼泪都咳出来了。
该死的!这怪人够狠!直接把她右臂拉脱臼了!
陆洱愤怒地腹诽,抬头往上一望,船上目瞪口呆的看客们这才反应过来:“来人啊!有人落水了!快救人!”
东方珍珠号,在经历了一场生死劫难之后,终于缓缓归程。
来时的行程开了一个多小时,回程时却死了个船长,惊魂未定的船员们拿出开火箭的架势,居然也没有一个人抱怨船速颠簸。
陆洱其实想抱怨来着。浑身湿漉漉的,冷风一吹她就有点晕船,加上旁边还有一只复读机,抓着她不停地呱呱呱呱,陆洱连让她闭嘴的力气都没有,她用尽浑身解数只够让自己闭嘴,免得一不小心吐出来。
何况,手臂虽然被接上了,但还钻心地疼着。
她陆天霸,横行江湖,好多年没人敢给她吃这种闷亏了……这一切都怪那个怪人!小心眼的陆洱把这笔账牢牢地算进了她心里那个叫记仇的小本本上!
那男人皮肤冰凉湿润的触感似乎还黏在手指上,陆洱握紧手指搓了搓,靠着回忆那个男人刚才的一举一动来分散注意力,好不容易靠了岸,她真是长松了一口气。
等待已久的警方哗啦啦全涌上了船,还有看热闹不怕事大的媒体,东方珍珠号瞬间就从一锅冰冷粘稠的液体毫无转折地到达沸点。倒是大多数经历了惊魂一刻的游客们分外安静地离开船只,陆洱被姚美美拉着往外走,眼睛无意识地扫过疲惫的游客、紧张的警察、悲伤的船员……突然定住。
她停下脚步,目光缓缓回溯,落在那几个船员身上。
不对……
“姐姐?”姚美美拉了拉她。
陆洱猛地回神。可她既然发现了问题,就这么轻而易举走了,不是她的作风。“你先下船,估计警方还要问话,你跟着先去。”陆洱说:“不要怕。我等一下就过来。”
陆洱虽然脸上带笑,眼神却锋利得没有半点笑意。姚美美一看便知道多半和她那“绝密任务有关”,听话地点点头:“哦。”
等姚美美走了,陆洱刨了刨她冰冷的头发,忍住余潮未尽的那股子晕眩感,决定就在门口等。
游客们渐渐走光了,媒体们也跟着嗡嗡飞走了,幸好现场还有很多痕迹需要警察封锁处理,陆洱死死盯着那个人,没过多久,就看到船员们和警察的交谈结束,一个一个走了下来。
她等的人落在最后,在她看来,分明就像是故意和警察多说了几句,这样便能和前面的船员都保持距离了。小伎俩。陆洱不屑地撇撇嘴,屏息等着,总算等到那个人告别了警察,走到门口,她猛地从门背后窜出去,冷不丁地一把捏住他的手腕。
冰冷的潮湿的柔软皮肤,这触感让她心里莫名一动。可还来不及多想,这个被她抓住,身穿制服的高个子男人脸上就露出了很吃惊的表情,一下转头看向她,健康的阳光色脸庞,黑得发亮的短发,眼睛也是黑黝黝湿漉漉的,看起来有些无辜。
和刚才海中的男人长得不一样。但这仍旧不能让陆洱死心。
“上船的时候,被绑架的时候,我分明记得,一共只有七个船员。在你之前已经有六个船员下船,第七个船员死了。”陆洱懒洋洋地朝他扬了扬眉:“大帅哥,你穿制服这么帅,之前我怎么一直都没有看到你?”
她直截了当地问:“你不是那七个船员里的一个。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