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就来到了这里。
花莲港灯塔,高98英尺。这里是附近最高的地方,站在塔顶俯视大海,很容易生出高处不胜寒的萧瑟感……除了陆洱之外。
陆洱天不怕地不怕,但有一个弱点……她严重恐高。
“妈呀,为什么这么恐怖,我不行了,我腿软,完了完了!”一米多宽的眺台上,陆洱紧抓着栏杆,仅仅往下看了一眼整个人就往下滑,贴在栏杆上动也不敢动:“溯从,溯从!快把我救回去!我站不起来了!”
溯从在厨房听到了她的尖叫,脚步匆匆地出来。但看她还好好地在屋里呆着,他就皱起了眉:“你还没走?”
陆洱蹲在地上一团,闻言可怜巴巴地抬头看他:“你不让我乱动你东西,没说不让我来你阳台啊?快快快,帮我一下。”
溯从一动不动。他眉头仍然皱着,过了一会儿,慢慢转过身背对她,说:“你可以爬回来,我不看你。”
陆洱看着这冷酷无情的男人拿着瓶子就径自去给乌贼换水,不理她了,整个人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可稍微一想脚下的画面她就浑身酸软,只好仰着头望着苍天干嚎:“我动不了啊!都怪你变态啊!这么高的地方,眺台为什么是玻璃做的,玻璃啊!全透明啊!”
“吵死了!”卫生间里传来他提高的嗓音。
陆洱立刻闭嘴,她紧紧的抿着唇,眼睛死死盯着卫生间的门。看到溯从拿着换好水的乌贼瓶子出来了,她立刻朝他伸出手,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救我!救我!她拼命用眼睛给他发信号。
结果溯从看都没看她一眼。瓶子放在桌上,他的手还是湿漉漉的,直接走到她面前,也没有像她想象的那样牵她的手,而是像抱小孩一样双臂在她腋下一提,直接把她提溜了起来,没想到他看起来瘦瘦高高,力气却真的好大。
溯从像提玩具一样把她放到屋内,然后转身关上了眺台的门。“下次小声一点讲话,你声音太大了。”他垂着眼睫,一副被吵到的样子。
“谢谢啊,好人有好报喔。”陆洱就当没听见。她整个人秒速回复正常,开始自行在他房间里走动:“但说真的,这里这么高,还不够刺激吗?你还要搞一个全玻璃露台,万一哪天梦游,半夜出去一脚踩空的感觉多慎得慌啊。”说着便如同感同身受般搓了搓手臂。
溯从说:“我不梦游。透明的话,可以看到大海。”
陆洱:“啊?”
他没再说话,陆洱就想了想,哦,原来他第二句话是在回答她的问题。可是……如果不要玻璃的,也能望到大海啊?
区别不就是……是否能看到脚底下就是大海吗。
……可这不更慎得慌吗!随时都觉得自己要溺水!陆洱摇摇头,决定抛弃研究溯从神奇的脑回路了。
溯从不让她碰屋里的东西,但没说不让她看。陆洱走来走去,路过卫生间时眼睛一瞟,忍不住“哇”地一声。
“啧啧啧!海象观测员?脑回路果然和我们这种陆生动物不同啊……”陆洱由衷地赞美道:“你是出于一种怎样的心态,卫生间里不放浴缸,反而放了一个比浴缸还大的鱼缸啊?”
就和传统鱼缸的造型一样,透明的,玻璃的,椭圆形的。但是更大,更厚,更高,放在原本应该放浴缸的位置,更像个变异版的浴缸,只不过是为鱼服务……联想到这里,陆洱心中不由得微微一动。
她走进卫生间,眼睛直盯着那鱼缸。鱼缸里面甚至铺着水草,透着海水微微的咸腥味。
她不由得伸出手。
“别动。”
陆洱回头,溯从站在卫生间门口,警惕地看着她。陆洱问:“你自己养鱼吃?”
“我不养鱼。也不吃鱼。”溯从说:“你没事了?没事你可以走了。”
这是他第三次赶她走了。陆洱心里撇撇嘴。
但脸上却迅速拉出一个甜美的笑容:“怎么没事?我今天,其实是专门来找你的。”
溯从微微眯起了眼睛。
“刚才的意外,让我差点都把正事给忘了。”陆洱拍拍脑袋,笑道。她其实还背了一个小包,他坐在书桌前面,她就走到他旁边,把包摘下来,一边伸手摸一边说:“我打听过啦。既然这片海域只有你一个人的工作是观察大海,那想必对这片海域的动态最了解的人就是你咯?”
溯从拿起水杯喝水,并不正面回答:“我仅仅负责气象观测。”
“这样啊。”陆洱从包里摸出她精心绘制的那张海中男人的裸体,“啪”地拍到他面前的桌子上:“那这个男人!你见过没!”
长腿蜂腰,腹肌八块,赫然是手绘裸男。
溯从瞟了一眼,一口水呛进喉咙,偏头咳嗽起来。
他咳了好半天,好不容易转回来,一眼就看到那张裸体男色的脸上空白一片,只有一个粗暴的“= =”。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溯从最后脸都咳红了。
“怎么了?我画的不好吗?”陆洱狐疑地打量了一下他的神色:“只不过忘记了长相而已,你反应也太大了……”
溯从:“你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子,拜托一个不熟的男人,帮你找另一个不熟的男人的裸体?”
“不要这么客气,你是我的朋友!”陆洱一挥手,理直气壮地说:“至于他,没办法,我只见过他的裸体……身材这么好,其实也不多见嘛!脸的话我记不太清,但是是银色的头发,蓝色的眼睛,长得特别特别地好看。”
“我不认识。”
“喂,你觉得我看起来很傻很好骗?你从头到尾就没有正眼看过我的画!”陆洱一把把画抓起来就要往溯从眼前贴,溯从左躲右闪,就是不看。“你到底在躲什么啊!我的画技很羞于见人吗?”
“我真的不认识!你找他干什么?”
陆洱被他猛地抓住手腕,也忘了挣扎。她的目光对上他定定投来的目光,犹豫了一秒,摇摇头:“这个不能告诉你。”
“那我也不帮你。”
“咦?为什么?”
溯从:“不用看你的画,我就知道你说的人不存在。哪有银色头发蓝色眼睛的人?”
“哦!”陆洱恍然大悟了。
“……哦是什么?”
“我没说清楚。其实吧……这个……人的话,还真有可能不存在。”陆洱从包里摸出一支笔,神神秘秘地说:“你听说过人鱼吧?啊,人鱼?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鱼尾,好长一条的那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