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他们走后,在华韵高中的我好像真的是与大学的他们没了交集,有时想通过电话联系,可总也耐不住高三那快速压迫的生活节奏。
一年以后,我终于通过了复旦大学的自主招生考试,可当我可以选择不参加高考的时候,我却迷茫了。
我发觉这时候的复旦对我的吸引力远不足够了,当我和哥哥谈起这件事时,他猜中了我到的心思。
我说,“哥,我想改志愿。”
我是不敢跟家里人说的,父母对我的期望很大,对复旦的情愫也不同于清华北大。
哥哥一向是最贴我心的,我他又几次叮咛我一定要考虑清楚。
我说,“我如果不去,我一定会有遗憾的,我还有事情一定要去做。”
然后他便再没有说什么了,我知道哥哥会帮我瞒着的,而且越到后来,我便越发明白自己未来想干什么,最后参加了高考填报了欧明法学院中文系。
高考一结束的那个暑假,无数次想象着我出现在李奈学长面前时他的惊喜。
开学的时候,我庆幸自己看到了李奈说的那片樱花,似乎温情柔语,伸手捧下飘落的花瓣,我似乎感觉到了他的存在。
迎新会那天晚上,我并没有见到我想见的人。
那一夜的夜,如此漫长寂静,幽深无际。我一个人散步在小径里,路过樱花树前的草坪。柔美的花瓣随着夜风飘散,显得有些凄美,风飒飒地吹来,忽然觉得有些凉了。忽然听见身后有脚步声。
学长?!
我心里猛地一诧异,但我没有立即转身,嘴角勾起一抹笑,我想,这是他给我的惊喜。
我感受到身后的人沿着我走过的路小心翼翼的走着,身影被灯光拉得老长,老长,却还是难以消灭我心中的激动终于还是忍不住转了身。
“学……”
我还没有说完,我便知道自己错了。
“教授?”
面前是一个短发的极具知性气息的女人。我知道她,因为欧明法学院只有教授级别才会有制服。
她没有立即对我说话,只是轻轻地微笑了一下,陪我走了好一段路。不知不觉便到了校门口,我们将要分别。
“怎么?没有等到你想见的人,失望了?”她本来打算转身要走,却看见我颓废的样子,又回过身来问我一句。我很疑惑他是如何记得我。
“忘了?两年前……”
两年前哦,我一下子记起来。两年前华歆高中有过她的一次讲座。
我就说怎么会有大人物与不见经传的我一起走路,这幸福未免来得太莫名其妙。
随后我表现出很抱歉又很感激的样子,但莫念教授一下子便转移了话题,说了一些让我摸不着头脑的话。
“党米儿,不管你为了谁而努力,都别忘记了追求自己想要的。不要停下脚步,不然你永远追赶不上你追求的脚步!”
我正打算叫住莫念教授,可是她就像两年前希望自由,风一样来去自如。
此后,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自我入学以来一年多,从未碰见过李奈。我依然在大学里奋斗,我想,只要我努力,他一定在某间教室里看着我,陪着我。渐渐地,我习惯了熬夜,习惯了一切的优秀。
再后来,我和莫念成了朋友。她说,我们很有缘。
因为,我像极了年轻时的她。
我在心里只是笑笑,我从不希望自己会成为像莫念一样的大人物,平凡的幸福,其实也挺好。
高考完那个暑假,心想会有许多同学会办谢师宴的,我不愿意凑热闹。
付老师在付瑜瑶高考后便回到了公职所在地,于是乎,沈老师从理科又调到了文科。
我领了大学第一比奖学金,遍请了韩老师、沈老师和安老师吃饭。
他们都是华韵的资深教师,往来不凡,所以不用我多做介绍。
倒是韩老师,几年没见,越发青春靓丽,拥有中年妇女独特韵味。
她很欣慰地笑了笑,“米儿这些年发展不错吧,前些年听见广播里的捷讯,你和李奈、葛以肖那孩子都考上了欧明。”沈老师和安老师也停了筷子,等我回答。“嗯,是的。”我乖顺地答着。
确实,去欧明的第一年就考了英语专业水平项,在法律、美术、文学各方法均有涉及——这是在按我的方向在发展。
“哦,不,米儿你这孩子,可能没听明白韩老师的意思。”她很惊讶地笑了笑,轻轻拍拍我的肩膀,我很疑惑地瞧了一眼沈老师,她恰好也在看我,她说;“我知道你这孩子很优秀。但是智商高还不行,情商也要有。……”她顿了一会儿。
“韩老师……老师我的意思是你交男朋友没有?”
“男朋友?”没恋爱,哪儿来的男朋友?
说实话,我现在对早恋的事有些后怕,尤其是在这群平常严厉打击早恋现象的老师们面前。
可是韩老师听着,却很欣慰地点了点头。
我将视线转向安老师,他在我眼中像个严父,他应该是听不得这些八卦吧,希望抓住一个“封口”的理由。
谁料安老师露出也笑了一声,“米儿你现在长大了,可以恋爱了。”
“毕业后,你还跟葛以肖联系吗?”
“老师也知道葛以肖?”我很惊愕地望了三位老师。我就说吧,很多事,有些人看在眼里,只是没有说穿而已——只是,为什么偏是葛以肖?
“他是华韵的骄傲。没有人不知道他。还记得你和陈闵的事吗?”沈老师温柔地笑了笑,轻轻摸了摸我的脑袋。陈闵,我当然是记得的——但,这似乎与他没有什么关系。也许是沈老师看穿了我的疑惑,又解释了一句:“攻击你的帖子是被设置了审核权限贴,要想在万千评论中主持公道,发表一条和楼主意愿不符合的评论。只怕全校没几个人能够做到。”
我的心猛的一怵,老师的意思是:那个匿名微博评论,十之八九就是葛以肖做的,除了他,没有人有这个能力!
他在所有人不明真相,都指责我的时候站了出来?
不,不会的。他是那样高傲冷漠的一个人,怎么会管我的闲事?
我猛地又忆起CS那一晚,心里泛起了点点酸意。
自己似乎是对他有偏见,其实――有时候他也很体贴人,很温柔。
对啊,李奈是住校生,葛以肖是走读生,李奈没有破密的工具和楼主斗争的!――这么浅显的事情,我为什么没有看清?
我抬头望了望天花板,氤氲着的水汽使我的眼前迷茫。
耳边再也听不见他们的谈笑声。
一切都变得那么陌生。
我的心里像是被剜去了一块重要的器官,连呼吸都很不畅。
不重要了吧。
我想,往事不复存在,时光已去,纠结也于事无补。也许人家只是巨蟹座,泛滥了圣母心,刚好到我这里,成为1个周期。
不过心里总泛着一丝不甘,仍然不敢相信的再问了一次。
“怎么会把我和他牵扯在一起了?老师!”
我假装有些愠怒。
虽然老师不是瞎子,知道我和葛以肖关系还算不错,也算患难之交,但他们还是误会了。
李奈学长――会被我永远藏在心底,没有人可以取代。
“当初你托我帮你找精华版的高一教材,就是以肖帮的忙呀,你不知道吗?”
我的脑袋像是被轰炸了一般,一片空白。
什么!是葛以肖帮的忙吗?
浆糊一般的脑袋嗡嗡作响,突如其来的揭秘让我无法坐立安稳!
下意识的翻了翻手机里的QQ记录。偶的掠过有“LN”的备注,心猛的咯噔一下,隐约感到一种纷涌的慌张。
“那……那不是李奈学长吗?”我怯怯的问。
老师们,兴许看出我的情绪不太对,也没有在互相聊天了。
韩梅老师怔愣了一下。忽然放声笑开。
“明儿你真是个小糊涂,不会自误以为是李奈借的书吧?”
还没老师轻轻敲了一下我的头,我才猛然间惊觉。
我竭力的让自己的思绪保持清晰。
照这么说,我家的两个QQ都是葛以肖吗?
我不应该是这样的,我分明和李奈学长有相同的话题。
回忆一下,这四年来,我似乎从未称呼过他的名字……
我心里有点后怕,究竟是不是自己弄错了什么?
我自己进行着猜测,一如既往地傻笑着掩盖自己的慌张。
“看,那时你俩站在同一领奖台上,老师们私下都看好你们俩,前程无限,学习上上进不说,连体育也不落给别人。”
韩老师说得正兴上头,又翻出一张照片来给我和沈老师以及安老师看。
我的眼角瞥见手机下方的时间,是2002年!
那也就是我的初中时代。
“瞧我们米儿,可是夺过女子乒乓球冠军的。”
她笑得很不遮掩,眼睛眯成了一条线,指着我和某个人的合影。
待我视线再度聚焦,清晰地看见那张棱角分明,轮廓精致的侧脸。
―――是葛以肖!
难道,当年那个和我并肩打男女双打的少年是……
怎么会这样?
“我……我……他……他……”
天呐,自己到底错过了什么?
“是不是很怀念那时候,要不我发一张给你?”
我的内心,犹如海翻江,完全没了头绪,没有在听别人讲话。
当手机接收到消息震动那一瞬间,我才发觉自己失态了。
我又回归一如既往的微笑。尽管心里怅然若失,却极力让自己看起来没有什么异常,和老师们聊着过往幼稚青涩的我们,以及班上的乌龙事件。
心,早已不知道飞向了何处。
分别时已是满天星辰了,软云飘过时隐时现,仿佛在低语呢喃。
最后一个离开的是韩老师,她兴许是喝在了兴头上,脸上有一缕红晕呢。
“以肖是个好孩子。”
她忽然说着像是疯言疯语。听得我没头没脑的。
“老师,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去吧!”
“就不醉人人自醉。我没有醉,醉的是你。”
她又开始胡言乱语了,我只好无奈的迁就了他送她回家。
她走路有些颠簸,佛在我的耳边,我将她送到了楼下。
“傻孩子,不要错失了机会,自己遗憾啦!”
晚风吹在脸上,使人清爽,老师整个人也精神了许多。
还没等我回过神来,她已经离了我的身子,要进门去。
我说我送她进家门吧,因为看她步履蹒跚的,怕摔着。可她非拧就不可,我只好见她开了大门进去才算放心。
刚走出两步就听见她叫住我。
“米儿!”
我扭过头,隔着有些远,她的面庞在黑夜中模糊了。
“以肖前不久跟我说,这个暑假要去白海银滩!”
白海银滩?那是在哪里?
“韩老师……”我想叫住她,却早已没了身影,我猛地感到身体某一处热血流淌,查阅百度才知道白海银滩。
“傻孩子,不要失了机会自己遗憾啦!”
韩老师,已经进了屋,不知为何脑海中满是这句话在回旋……翻开,QQ记录一片空白――一年多没有联系了,让我莫名的感到恐惧了!
葛以肖,他才是借书给我的人,那这个QQ……?
不行,我得问清楚!
茫茫的夜色苍凉,我的心却在悸动,在奔往t市的白海银滩的路上,思绪飘扬。
他是那个学长,那个悉心教导,陪我成长的学长!
……原来我一直活在愚昧中!
经历两个日夜的火车,我终于到了t市海银滩。那是——几乎要流进人心中的那种蓝色,富有动感又通透,化作柔软的白云飘在心里。
我一路忍住欣喜与迫切,想象着我告诉葛以肖一切的场景,他是否会和我一样惊喜,然后笑靥如花地对我说:“米儿,我在这里等你很久了。”
漫无目的地在一片沙滩上奔跑,寻找一个高瘦的身影。
沙滩上满是沐浴阳光,嬉戏冲凉,拾贝追逐的年轻男女、穿着令人眼花缭乱的泳装。
我的心情在人海中急切,终于在某处锁定一个形似的身影,高大健壮,皮肤黝黑得透得诱人的气息。
是葛以肖?!伴着他一个转身,我分明看见他的棱角分明的侧脸。
我的心情犹如波涛般澎湃,只想立刻出现在他面前。
“you——are——my——pretty——sunshine,没你的世界好好坏坏……”
忽然之间,手机铃声锁住了我刚要跨出的脚步。
我的思绪猛然间撞烈,擦出不可言状的火花。这歌声在脑海不知不觉配上了雨中借伞的片段仿若李奈学长又回到了我身边,又提醒着我的暗恋,那4年真真切切的青春。
那一刻,我的心很乱。我忽然不知道自己的心到底是从借书开始,还是从雨中那把伞开始被偷走的,还是QQ空间里的一点一滴,亦或早,更早以前。
我很迷茫,望了一眼远处的葛以肖,戴上太阳镜的他和一片海洋风光如此和谐,一犟一笑间都是沉默的酷雅。
“姐姐,你手机响了!”一个小孩拉了拉我的衣角,我才发现手机依然显示着来电:党林?!
因为哥哥的学院分配的新工作很忙,从来基本都是我主动打过去的。
今天这是怎么了?
我的心憱尔一慌,点开接听:“小妹,你快回家,爸他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