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由地想起第一次与冉苏相遇的时候,那是个意外,却没想一个意外竟延伸得那么长,那么多的日子。
他的年少轻狂,她的混乱与单薄。
她和他真正的相遇并不是开始于母亲执拗地逼婚,而是一个偏离轨道的夜晚。
那个晚上,他的失控和她的脆弱。
在他后来知道的日子里,冉苏甚至不避讳当一个未婚母亲,也不向他诉说任何的苦楚,直到后来的阴差阳错,他们还是结了婚,让那个孩子顺理成章地出生。
甚至连他的母亲都不知道,他们曾有过那样疯狂的邂逅。
而现在,眼前的女子对他说,未婚生子。
她又何尝知道什么叫作真正的未婚生子,她有他尉行云无形的庇护,怎么会知晓那种容不下的污点在他们这种名门世家的眼里有多轻蔑不屑。
他亲眼见过冉苏身子上那些深浅不一的疤痕,那时,他只觉得内疚并未觉得如何心痛,与冉苏的婚姻虽然因为先有了孩子却也并不那么顺自己的心意。
他尉行云那时意气风发如何能真的愿意为了母亲的意思去娶一个没有兴趣的女人,如何能为了一个还在女人肚子里没有感情的孩子妥协自己的婚姻!
如今,再次听到那个敏感的字眼,他才发现,原来自己比想象中地要感同身受,原来那时的内疚还包括了对那人的心疼。
原来,不仅仅是母亲的逼迫,还有自己心里那份少得可怜的温存与责任。
冉苏,你在我的心里有多重的分量,连我自己都看不清了……
她解开了衣服说:“要我,尉行云。”
他神色自若,冷淡平静。
“尉行云,太迟了,你为了她守身如玉都没用,你已经脏了不可能再洗得干净!”
“所以呢,你想做尉太太?”淡淡的反问,尉行云的黑眸闪动让人无法辨别的复杂情绪,嘴角微扬,指尖温柔却冰冷地抬起面前楚楚无依的女子下颚,亲密地贴近她的脸颊。
沉沉的呼吸扑在俞向依的面上,很热,却让她心底无端的一冷。
她还是无法捉摸他,这个眼前的男子,她以为一辈子的依靠,她仿佛从来都没看懂过。
很艰难,俞向依还是提着胆子坚持着说出自己的渴望:“云,这是我们的孩子,我不希望他出生就成为私生子,我不在乎这个位子,可我们总得为了我们的孩子考虑啊!”
“不可能。”又是一句斩钉截铁的回答,他似乎想都没想,只是那样落下一句话,淡漠似冰,高贵俊美的脸庞居高临下地望着俞向依,冷静又淡漠。
“为什么,为什么不可能!云,你告诉我,如果你爱我,如果我们是相爱的,为什么不能在一起,你又为什么不愿意娶我!?”
两次冷淡的“不可能”将俞向依仅存的信心都崩塌了,她泪眼朦胧,咬着唇,跪在尉行云的身旁,紧紧揪着他的袖子,使劲地甩着。
为什么,明明他们是一见钟情,明明他们在一瞬间就被对方吸引了,为什么,他甚至考虑都不考虑就说“不可能”,不可能娶她,甚至觉得他们不可能有孩子?!
“……”尉行云怔怔地注视着此时有些失态的俞向依,半晌,未发一言。
为什么,这三个也敲击着他的心坎,他似乎听见自己的心一下一下忐忑不安地在阻止什么感情汹涌浮现,那是什么,二十多年来,他从未去分辨那种前所未有的感情。
是啊,为什么,为什么他以为自己是爱眼前那个女人的,却为什么在她要求名分的时候,不假思索地拒绝?
如果爱她,为何他竟没有一丝一毫想要娶她的欲?
那个位置……已经给了冉苏,即使当年他极不愿意,不那么心甘情愿,如今的他此时此刻想起才猛然惊觉,他竟然是那么不愿意那个位置上再换上别人的。
即便是,他脑子里爱情中的女人也一样。
冉苏,就是他的尉太太,不可能再有别人了……
那种根深蒂固的意识此刻就那样涌现出来,让他不由得瞪大了眼睛,难以消化。
优雅非凡的俊颜就那样仿佛冻结了所有的思绪,内心翻腾却外表如常,尉行云就那样坐在沙发上,倨傲完美的脸孔失神地向上昂起,幽暗的眼眸忽明忽暗。
果然,她还是看不透他,俞向依就那样呆呆地凝望着失神的尉行云,心中的哀伤一阵阵地袭来。
为什么,尉行云,你告诉我,是我真的比不上你的妻子,还是你……只能是她冉苏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