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铁门前,她抽出钥匙,费了不小的劲才打开那已经锈了一小半的锁。
又该换锁了,她这样想着,锁一扭动,门也开了。
陈旧的屋檐哗哗的淌水,院子里除了杂草丛生,其他的跟她上次走的时候一样。
门前,收起伞,推开木门,走进那已经落了一层灰的房间。潮湿的味道夹杂着霉味扑面而来,引得温映雪一阵的蹙眉。后退几步,仰头望去,暗处的墙角上,似乎还有蜘蛛网。
两个小时后,天黑了,雨停了,温映雪也收拾好了房间。
“哟,姑娘,是你回来了吗?”
听到声音,温映雪拎着东西出门,来人正是多年的老邻居了,“阿姨,是我,我给你带了点补品,你拿回去吃吧。”
“每次你都给我们带东西,倒让我都觉得不好意思了。”
“阿姨,你别客气,”温映雪愣是将东西塞到了那包裹着头巾的女人的手中,“这些年一直劳烦着你帮我照看着这里,真是给你添麻烦了。”
“哎呀呀,我们都是左邻右舍的,看着,不费事。”
“那我爸,是不是一直都没回来?!”
她在问,更多的是肯定的语气,女人的点头也让她更加肯定心中的答案了。
送走了邻居,温映雪想要出去走走。这里离市区并不是特别远,可是,走着走着,这脚步却不自觉的走到了A大。
教学楼上透出闪亮的灯光,在校园里格外的闪亮,映照亮了小半边夜空。A大学生必须上晚自习的传统都这么多年了,竟然还没变。
沥青路上,深深浅浅的水涡中漂浮着一片片的落叶,一阵风吹来,有些冷。温映雪裹了裹身上的外套,果然是一场秋雨一场寒啊。
主路旁那两米高的宣传栏上依旧是每个院系的光荣榜,曾经她也是其中的一员。
“你瞧瞧,你笑的真难看。”
她曾经指着南彭宇的照片数落着他,一脸的得意,“你看我的,笑的多么好看。”
“我那是给你减少情敌,你没看那小学妹都多么迷恋我。还有,你不准这样笑,我可不想多几个情敌。”
说着,还扬起手中的马克笔,在温映雪照片的嘴边画了几道胡子。收笔时,望着他的得意杰作连连点头,“嗯,这样才好。”
她伸手去擦,却越抹越多,转身就追着那恶作剧的人大跑,用那狮吼功喊着,“南彭宇,你给我站住!”
真的是有好多年了,灯光有些昏暗,看不太清,她又走近了一步,却不小心碰到了个肩膀,踩到了一只皮鞋。
“对不,”温映雪没站稳,一只有力的手臂扶住了她,也将那滑到嘴边的最后一个字给堵了回去。
远处正好有一辆轿车缓缓经过,闪亮的车前灯打出的灯光擦过了那张脸。
多么清晰的一张脸,这么多年了,她第一次无法逃避的看清楚了。
墨黑色的眸子依旧那样漂亮,只是多了点深沉。摆脱了以往稚气的脸庞还是散发着让人无法拒绝的帅气、俊美,他的五官算不上是多么的无可挑剔,偏偏搭配在一起就有着让人难以移开目光的魅力,恍若是经过上帝精心斧斫过的面容只是带着些许的冷意。
他没变,却也变了。
车子早已驶过,这里又成为了那暗淡的一片,他松手了,她也站稳了。
气氛有些尴尬,温映雪掉头就走,身后却响起了一声讪笑,“何太太,你难道不打算说声谢谢,我以为州长夫人的教养不至于这么差。”
“好,谢谢!”
没有回头,铿锵有力的三个字,她继续抬头走,走的很奋力,高跟鞋使劲的戳着地。
“啊!”
路牙石不稳,她一下子崴到了脚,身体一斜,踉跄的跌倒,一手支撑着扶住了冰冷而又湿湿的石砖。一抬脚,不争气的鞋跟竟然断了。
“果然,坏事做多了,报应就来了。”
他已经跟了上来,垂眸俯视着出糗的温映雪,一手揣在裤子口袋里,只是静静的看着。
“南彭宇,你的嘴还真是毒!”
她咬牙,侧头看着他,得到的是一抹嘲笑。
“不及你,心毒!”
这话,真狠!
温映雪一愣,有那么一瞬的走神,随即抬脚脱掉了两只鞋,拎着鞋子,深一脚浅一脚的踩着冰凉的脏水,任那冰冷的寒气透过脚心一点点的传递上来,冷丝丝的生在心头,她的脚步越来越急促,匆匆走出了A大的校园。
而南彭宇双手插在口袋里站在原地,眯着眼睛注视着那走的坚决而又极快的身影,始终没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