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因齐被关在房间内已经两天三夜了!
关于两国联姻这件大事,一个要求必须联,一个要求必须解,双方谁也不肯松口,这注定是一场胶着的拉锯战!
老国王才不管白因齐怎么想,既然来到我芥子国的地盘,当然是我说了算,难道还允许你讨价还价不成?
于是不消问当事人意见,已经派了内官来给白因齐送订制的喜服。内官带着两个宫女推门走进房间,却发现白因齐面向屋内静坐,一动不动。
内官语气中充满了喜气洋洋地:“请陛下试穿喜服,如果有不合身的地方,下官这就叫着人修改。”
白因齐头也不回地喊道:“拿走! ”
内官向前一步:“王……”
愤怒的白因齐突然转头,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狠狠的盯着内官:“我要见你们的国王!!”
宫女内官哪见过发怒的雄狮,别的国家陛下也是陛下啊,何况还即将成为芥子国的驸马,哪敢得罪?于是齐齐跪下:“陛下息怒!!圣上口谕,等到大婚礼成,您便可随意出入了。”
白因齐不听这些废话,抬脚就要往外闯,内官与宫女在后面站起身就要追,可天子的威仪又逼迫他们不敢拉拉扯扯,一群人急得团团转。
好在白因齐刚走到院门口,被门口的侍卫拦下了。
两个侍卫把门堵得严实,齐声说道:“请留步!”
白因齐大喝:“给我让开!!!”
两个侍卫不为所动,眼睛都没眨一下。真真是秀才遇到了兵!
又有一说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白因齐与侍卫对峙了一会,发现人家压根没有抬头看自己,昔日作为皇帝的尊严哪里摆?
没有办法,白因齐一记重拳重重砸在门上,拂袖转身而去!
内官看到白因齐走回来,长舒了一口气,公主的驸马终于还是留下了!
相比白因齐,虞嫣在芥子王宫倒是行动自由了多,毕竟她有着公主原来的口谕,可以在芥子国王宫内自由行走,然而人生地不熟啊,即便是有自由,又去哪里找那个白因齐呢?
虞嫣在长长的走廊内疾步如飞,因着公主的庇护,所遇之人纷纷向她行礼。
虞嫣见状也不含糊,直接拉住一位宫女:“麻烦你,请问到哪里可以找到文琦公主?”
宫女低头答道:“回姑娘的话,公主近日操办大婚,都与国王陛下在一起,姑娘可能暂时见不到她。”
虞嫣:“那须弥国王呢?”
宫女:“小人不知。”
虞嫣怅然若失,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无助,只能点头谢过宫女,宫女看虞嫣六神无主的样子,也不敢多说什么,低头匆匆走了。
虞嫣收住了急速的脚步,茫然地走在芥子国王宫内,王宫内处处喜气洋洋,都是筹备婚礼的喜庆气氛,宫女和太监忙着往宫殿的殿檐挂着红灯笼和红绸,看着这些,虞嫣想到她之前跟白因齐在须弥国那场“假”婚礼,当时的婚礼比现在还更盛大吧!只是那时的她和他……哎,一言难尽,虞嫣的心情十分复杂。
不觉中,虞嫣来到了关押白因齐的院门外,或许是心有灵犀,那个门仿佛有什么吸引力,使得虞嫣不自觉地欲推门进去。
守门的侍卫客气地说:“王宫禁地,请姑娘留步。”
她不知道,此刻的白因齐也刚刚遭遇到了侍卫的拒绝,正在院内郁闷的踱步。
虞嫣心灰意懒地转身离去,忽听得门上重重一砸的声音!!
心怎么会跳的这么快?!难道他出了什么事?!
虞嫣不舍地离开了院门,还不时回头望一眼,如果他不在这里,那会在哪里呢?刚刚为什么会突然心跳的厉害?难道他就在门内?
就这样,一对璧人,隔着一扇门,就像隔了整个世界。
虞嫣刚刚走远,蔡文琦便带着宫女来访白因齐。推开房门,只见白因齐还是背朝外坐着,任凭桌上摆着已经放凉了的饭菜。
蔡文琦看着眼前的情景,一阵心绞痛,叹口气轻轻挥挥手让宫女撤下去。
白因齐头也不回:“不必热了,都出去吧。”
蔡文琦声音软软地:“连我也要轰出去么?”
白因齐一愣,转过身看见蔡文琦,站起来毕恭毕敬地:“公主……”
蔡文琦:“我今天一天水米未进,陛下愿意陪我吃点东西么?”
白因齐梗住了,看着蔡文琦款款坐下,吩咐跟来的女官将新的饭菜摆好,白因齐只得和蔡文琦在桌前坐下
奈何白因齐心事重重,食不下咽。蔡文琦亲自给白因齐盛了一碗汤,说道:“陛下,你身负复国大业,龙体为重,就当是为了须弥百姓,也不能饿坏了身子啊。”
白因齐苦笑:“公主,因齐不是为难与你,只是我现在……”
蔡文琦:“我父王年事已高,有些事情难免一时无法想通,文琦已经在尽力说服,陛下还信不过我么?”
白因齐叹口气,面对一起共患过难的公主,况且他也知道公主成人之美的心意,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勉强喝了一口汤。
蔡文琦犹豫再三,还是开口:“陛下,所谓事缓则圆,你与我父王僵持于此并非良策。哪怕你先假意答应我父王,我也好从中筹谋,事情至少还有回旋的余地……”
白因齐知道公主是好意,但也不得不防:“公主的好意因齐心领了,但婚姻大事何等重要,我怎能为了自己脱身,就利用公主欺瞒天下?这与公主也太不公平了。”
蔡文琦执着地:“……我若是说,我不介意帮你演这出戏呢?”
白因齐抬头看着蔡文琦,蔡文琦目光坚定毫无躲闪。
白因齐知道他面前这个女子乃非常人,拥有着一般女子没有的高远志气,但这事毕竟有关女子名声清白,只得再拒:“公主大恩大德,因齐受之有愧,假意成婚之事,公主不必再提了。”
蔡文琦一针见血:“你到底是怕委屈了我,还是怕委屈了……别人?”
白因齐也不扭捏,知道蔡文琦说的是谁,坦然道:“皆是。”
蔡文琦看着白因齐,满腹委屈不知从何说起,恰此时有宫女匆匆进来,附在蔡文琦耳边耳语几句,蔡文琦点点头,道:“陛下,文琦有事,不能随陛下用膳了。但无论如何,还请陛下一定保重自己。”说罢便起身向白因齐行礼,匆匆离开。
白因齐看着桌上的菜,正是当初他们在乡间饭店吃过的那些山珍鸽子汤之类的,想起那时与蔡文琦的些许肺腑之言,对这个女人充满了复杂的情感。
是感激,是愧疚?是怀疑还是钦佩?或许都有或许都不是,白因齐摇了摇头,告诉自己,此刻最重要的是——找到虞嫣。
逛了大半个王宫的虞嫣,仍然没有白因齐和蔡文琦的消息,回到房中,她左思右想,都觉得不对劲儿,再回想起来芥子国的路上,蔡文琦和白因齐时不时卿卿我我的样子,她试图说服自己,也许自己在这里是多余,是时候该走了。
然而,走岂是那么容易的事儿?
虞嫣轻装走到王宫门口,被禁卫拦住,毕竟在人家的地盘,打也不能打,虞嫣只好施展嘴上功夫跟禁卫大吵,后面跟着几个宫女劝也不是拦也不是,都快要急哭了。
虞嫣振振有词:“我再说最后一遍,我是你们公主请来的客人,我想走便走,谁敢拦我!!”
王宫禁卫不为所动:“虞嫣小姐,出入王宫要有令牌,没有令牌者我们恕难从命!!”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说完虞嫣就要硬闯,王宫禁卫知道这是公主的客人,虽不能来硬的,但也不能就这么看着虞嫣硬闯啊,情急之下两个禁卫只好用长矛交叉成一堵墙,不停变换着位置阻碍虞嫣逃跑!!
远远看起来,可不就像是双方在动手么!
虞嫣正无计可施,耳旁突然传来一声娇呵:“住手!!!”
王宫禁卫定睛一看,原来是公主蔡文琦来了,赶紧行礼:“见过公主!!”
蔡文琦大约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也不得不给虞嫣卖个面子,冲着禁卫佯装发怒:“虞嫣姑娘是本宫的贵客,你们竟然敢对她不敬,眼里还没有本宫了?!”
王宫禁卫齐齐跪下:“属下知罪,请公主责罚!!”
虞嫣拉住蔡文琦:“罢了,他们也是按章行事,文琦你来的正好,请他们打开宫门让我出去吧。”
蔡文琦看着虞嫣:“……你真的要走么?”
虞嫣心中委屈苦涩,又不能说,只得吞吞吐吐道:“……当初来就是为了护送你回宫,现在你到家了,我也该回去了。”
蔡文琦知道虞嫣心意,也知道她的性格,于是故意卖个关子,目光诚恳地道:“……你走前,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虞嫣侠骨柔肠,看着公主弱不禁风的模样,又是一句这样诚恳的请求,虞嫣败下阵来,只能先放弃跑路的念头,跟蔡文琦回到春喜阁,面对面地坐下,好好地听蔡文琦说出想要她做的事。
虞嫣怔怔的看着蔡文琦,问道:“……你要我去救白因齐?”
蔡文琦点点头:“当日陛下在大殿上公然拒婚,我父王震怒,情急之下说要起兵攻打须弥国,可就是这样,陛下他也没有松口。如今陛下被被我父王软禁在宫中,除了你,我想不到别的办法能救他出来了。”
虞嫣觉得自己有些小肚鸡肠了,错会了白因齐和公主,心中有亏,咬着嘴唇低着头,不说话。
蔡文琦继续循循善诱:“你与陛下之间的过往,陛下虽然没有与我明言,但我也能才能猜到几分。你们二人之间的事情,本不应该由我这个外人多言,但如今情势逼人,还忘你以大局为重。”
虞嫣听到公主如此成人之美,又胸怀天下,更觉无地自容,一言不发。
蔡文琦看虞嫣不说话,以为她还在生白因齐的气,只好缓缓起身,对虞嫣施了一礼,盈盈的看着虞嫣:“陛下是因为送我回宫才会被父王扣押,如果再勉强他与我成亲,难保陛下不会做出伤及龙体的事情,真要那样,我恐怕此生都难逃自责,姐姐,我们闺蜜一场,就当是为了我,请你一定要救陛下!!”
虞嫣再也忍不住,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何德何能,遇到蔡文琦这样的闺蜜。
别说自己是打心眼里想救白因齐,就算只是为了蔡文琦,也会两肋插刀,肝胆相照!!!
一颗崭新的刺客之魂,冉冉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