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三年,江浙一带军阀战乱不断,大小战争无数。各家军阀都卯足了劲儿想要掠夺更多的土地和资源,短时间内,使得天怒人怨,民不聊生。
幸得两年后,许三腔老将军家的独子许任,手段雷厉风行,不过双十而立的年纪,竟兵法出众,在众多军阀之中杀出了一条血路,让许家灭了大大小小军阀无数,暂控江浙一带,封地称帅,百姓总算得了段太平日子。
众人心安,百业发展迅猛。走在路上,可看到无数小摊贩做着小本生意,莫管是吃食还是百货,又或者是引孩童欢心的小玩意,总呈出一副喜气洋洋的样子。
元帅府设南安市内,府邸大气气派,门口两只石狮模样霸道,引人生畏,透着十足威严。门口站岗的兵穿着军绿色的军装,背着长枪,笔直站立,让人不敢造次。
自然,许家打赢了仗,和市里财阀的支持不无关系,其中许家又和陈家最是交好,陈家财阀来自山西,靠煤矿发源起家,如今本宗全来了江浙一带,便是想着靠着江南水乡,养一养自己身上的文气。可惜陈家少爷们文气没有练出来,遛鸟玩儿瘦马的戏果儿活倒是全激出来了。
陈家三少爷陈微同许任最是要好,今日陈三少爷穿着金线马褂,便抖着衣摆,朝着元帅府走去。
许任此时正在书房处理文件,陈微也不避讳,直接便朝着内头走去,一边说道:“本公子已经许久没有见你,也不知你最近在忙些什么,竟也不来寻我玩乐。”
和陈微的风流样子不同,许任长得凤眸挺鼻,嘴唇红润,只是浑身肃杀之气太浓,使得他多了让人不敢接近的气质,让人不敢招惹。闻言,许任淡笑,说道:“家父要培养江南商会,自是任务繁忙。不过……”
陈微笑着接过话,显然并不惧怕许任:“不过,再忙也要陪我出去走一走。你本就没什么烟火气,再不陪本公子去烟花之地寻乐,怕你迟早要成了仙去。”
许任但笑不语,埋首抓紧时间处理了手中文件,终究拗不过陈微,换了套便服,陪着陈微出门去了。
等快走到南安女子教堂时,却听得耳边传来一阵清脆的女子声音,宛若风吹脆铃,惹人侧目。这处女子教堂来得十分不易,是附近乡绅和财阀们争取了许久,才终于向原来的总统府求来的。从那之后,女子教堂建立,附近十里八乡的女子们便都可以入这里念书学知识。
许任和陈微听得女子笑声,不由全都侧目看去,便见前方迎面走来的女子,穿着嫩绿色的旗袍短袖,配着黑色的百褶裙,脚上穿着一双小巧的黑色系扣皮鞋,整个人都透出一股青涩的青春气息。
明亮的阳光洒在她的脸上,便衬得那脸颊愈加明亮温柔,一双夹着水汽的眸子就像是熟透的石榴嫩果,透着别光的光泽。
许任缓缓停下脚步,看着她的目光也渐渐蒙上了一层柔软。陈微感觉到了身侧许任的不对劲,他瞥了眼许任,又看了眼前方的女学生,心中便瞬间了然。
陈微歪着脑袋看着许任,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揶揄:“你若看上了那女子,我便助你。”
许任终于收回眼神,看向陈微时已带上了高冷的肃色:“一派胡言。”
陈微嗤笑:“你总保持着少帅做派,如今二十又三了也没个暖床的丫头。我倒是不急,可老元帅却是急得不行了,上回还特意召了我去,让我替你物色几个好的女子,给你送到床上去。”
许任听陈微说得愈加不好听,倒也懒得再理他。当下拉着许任的手就要往前走去。只是才走了没两步,他却又忍不住回头看了那个姑娘一眼。
她此时正和身边的女同学一齐走在路上,也不知是说道了什么好笑的,便见她脸上又露出了宛若白兰花的笑意,漾开了脸上的梨涡。
半截露在外头的手臂白嫩细腻,就像是一节刚洗净的嫩藕,在日光下白得发光。
许任眸色渐深,却仍是极快收回了眼。
只是那道笑意,仿若深刻在他眼前,竟是如何都挥之不去。
许任陪着陈微又去了雨花小筑。雨花小筑正是他们常去的院子。许任陈微不是一般人,可是不好直接去勾栏院子的,陈微才在附近不远处买了处小筑,专门用来寻乐用。
小筑内,两个被陈微包了的花魁早已到场。陈微在内室左拥右抱,许任独自坐在一边喝着闷酒。身侧是一位怯生生的瘦马,穿着明丽的旗袍,盘着发,脸上的妆容和那张稚气未脱的脸格格不入。
陈微又亲了口左侧的嫩妓,慵懒道:“阿任,你公务繁忙,倒不如就此放松放松,总不好一直紧绷着弦。否则做人又有什么意思。”
许任单手捏这酒杯,说道:“女人,又怎么比得上醇酒。”
陈微理了理身上凌乱的衣衫,撇开那两个女人走到他身边去,又拉过许任身边的那只瘦马胳膊,推到许任面前。陈微嬉笑道:“我特意叫烟雨阁的老鸨儿给你物色了这瘦马,刚养熟,上个月才来了初潮,正是新鲜的时候。配你这万年冰山,倒也不算委屈了你。”
说话间,陈微又拉开了这瘦马的衣裳,于是瞬间便露出了白嫩细小的胳膊,以及胳膊上那一点颇为刺眼的守宫砂。
瘦马脸上也露出了娇羞却欲拒还迎的神情。
许任面无表情看着,可莫名的,他眼前却又浮现出阳光下,那个女学生娇白若莲的笑脸。眼前的瘦马瞬间便恶俗了百倍,让他有些反胃。
许任险恶别开眼去,淡淡道:“十岁出头的小丫头,竟也被教成了这副取悦男人的样子。那些勾栏院子内,也不知究竟藏了多少腌臜事。”
陈微自知触了他的底线,便挥挥手让这瘦马退下,这才好笑道:“出来陪我玩,何必这样正经。”
许任不再说话,独自握着手中酒杯,仰头一干而净。
等到天快黑了,陈微和许任方各自回了家。
第二日,许任入前院书房开始工作,没多久,下人便呈上了一封信。
接过信件,打开,上书一位女子明细,落笔人正是许任。
信上写道:庄芫,年十七。家属南安辖区陈县内庄成贵乡绅之女。家中有幼弟,父母健全,家境温饱足以,被父亲送到女子教堂上学。如今正读高等小学二年级,国学专业。
信上还写明,庄芫平时在善德堂做药童帮工,每周三要做车去附近当云县摘药材。可惜三日前当云县内入了一伙麻匪,境况危急,不知庄芫能否安然无恙。
放下信纸,许任面无表情地将这信纸放到抽屉内,继续忙碌自己工作。
一直等到三日后,一大早,许任换了清俊的白色衬衫,带着一组穿着便服的军队便上了马去,朝着当云县疾驰而去。
当云县乃是南安市出了名的药材大县。县内被大大小小的山脉所包围,山上生长着无数宝贵中药,许是因为得天独厚的地址位置和生长环境,此处生长出的药材十分俊,药效亦是猛烈,久而久之便成了药材之乡。
只是山多,有时候并不是什么好事。
许任带着兄弟们佯装运货,横穿着眼前这片连绵的山脉。一直等到要翻过第三座山的时候,远远的,许任听到了一声受惊的女子尖叫声。
正是从西北方位传来。
许任凤眸顺间眯紧,伸手一挥示意身后兄弟跟上,旋即腿夹马腹朝着声音发源地而去。
马群奔腾在山间,扬起一阵浓密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