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扬这次来本就不是来听感谢话的,就是想见见章母。
这一见到让张扬刮目相看,虽然这样的家庭环境,但是说话和气质都觉得有一股大家气息,不卑不亢,特别有礼。
“您严重了,章月楼既然是我母亲的干儿子,那您也就是我的母亲,没必要这么客气的,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您还是和我母亲一样,叫我扬扬就行了!”张扬恭敬的说道。
章母很是感动,之前总是听自己的孩子提起张扬,对张扬的印象非常的好,今天见到本尊,发现果然和自己孩子说的一样,温文尔雅,谦逊有礼。
主要这话说的也合情合理,张扬和自己的孩子称兄道弟,那自己也确实是长辈,不应该再谦卑下去了,于是当应答:
“好吧,我们家这个样子,还能有你这样的儿子,我是不敢想的,但是辈分归辈分,恩情归恩情,我给你浅浅的鞠一躬,算是谢谢您对章月楼的照顾,还请你不要拒绝!”
说着站起身来,就要鞠躬。
张扬心理暗道,这章母和自己的母亲还挺像的,都是这么懂礼,而且都喜欢给人鞠躬啊。
张扬也站起来,等章母稍稍一低头,就伸手扶住她的胳膊,说道:“行了,这就算您谢过我,以后这种感谢的话也就不要再提了,章月楼是我的兄弟,您也就是我的母亲!”
说着张扬扶着章母坐到凳子上,刚刚坐定,张扬一眼看见章母手上戴着一个镯子。
这些年张扬在社会上阅历不少,也有些送礼的,见识过不少好东西,但是这个镯子真不一般,比起自己见过的类似的东西要好很多。
一半翠绿、一半雪白,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个冰种的上品,而且做工精细,天然的半碧玉半白玉,色泽相会处也是浑然一体,这种半天然半人工的玉镯,已经是个有价无市的东西。
张扬觉得疑惑,毕竟这样的家庭情况,有这种东西实在是太扎眼了,而且与其一直带着,倒不如卖掉补贴家用。
章母看出了张扬的疑惑,把戴镯子的手举了起来,露出那只翡翠阴阳镯,笑着说道:
“你一定奇怪我为什么会有这样珍贵的东西,而且一直戴在身上没有拿去换钱吧!”
张扬被这话问的有些尴尬,连忙说道:
“不是,我并不是奇怪您怎么有这个东西,只是看着非常不错,所以多看了两眼,您要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也不必告诉我的。”
章母看着手上的镯子,脸上的笑容慢慢凝固,似乎还有点点泪光在眼中闪烁。
张扬看着章母这个样子,也觉得心酸,虽然他还不明白这镯子对章母有什么意义,但是老人家一定是触动了伤心事。
“对不起,看来我无意中勾起您的伤心事了,算我失礼了,我们不谈这个,说点别的吧!”
章母一摆手,叹了口气,看起来思绪绵长的样子说道:“你既然说我也是你的母亲,那儿子有了疑惑,怎么能不给解释呢,只是这事说来话长了!”
接下来,章母就把这只镯子的来历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张扬。
章母娘家姓栾,名叫栾婉清,从小出生在一个书香门第的家庭。
父亲是香港大学的教授,母亲也是个小名气的作家。
本来是个羡煞旁人的温暖家庭,妻贤子孝,丈夫也是高人一等的职业,但是天不假其便,在栾婉清七岁的时候,父亲因为劝阻路人打架,不小心被推倒,头撞在了路边的消防栓上,不幸当场死亡。
得知噩耗的母亲瞬间感觉失去了顶梁柱,当场昏倒,等到再醒来的时候,双眼什么也看不见了。
虽然当时误杀自己的父亲的人,最后受到了法律的处分,而且栾婉清母女二人也得到了一笔不小的赔偿,可是家里失去了唯一的男人,母亲也双目失明,这母女俩的生活瞬间从天堂到了地狱。
俗话说的好:磨难总能使人成长。
年纪尚小的栾婉清异常的懂事,每天除了上学还要做家务,母亲什么也看不见,栾婉清晚上不光要做好晚饭,还要准备出第二天两人的所有食物,一份自己带到学校,一份给母亲留下,放到顺手的地方,方便母亲第二天取。
也许是天生聪慧,又也许是从小受了两位高级知识分子双亲的熏陶,栾婉清的学习成绩一直都很优异,在十五岁的时候就被香港大学中文系破格录取了。
母亲的状态却是每况愈下,本身为了给母亲治眼睛,父亲死亡换来的赔偿也基本用尽了,而且母亲每日思念父亲,以泪洗面,终于思念成疾,连床都下不了。
栾婉清的压力就更大了,每日坐在母亲的床前寸步不离,一边开解母亲,一边还要伺候母亲吃喝拉撒。
这个情况被香港大学的领导层知道了,本来栾婉清就是教授子弟,而且也很优秀,所以香港大学决定免去她所有的学费开支,并且允许她先处理家里的事,之后可以随时来报道。
有了这样的待遇,栾婉清可以安心在家伺候母亲,还专门给母亲买了台笔记本电脑,键盘上带着点字的那种,希望母亲能解开心结,继续写一些优秀的作品出来。
但是母亲和父亲的感情至深,根本写不出来一个字了。
栾婉清并没有放弃,时刻鼓励着母亲,不仅是为了让母亲能够振奋起精神,而且自己也很喜欢母亲的作品。
母亲所描绘的每一个爱情故事,都有父亲的影子,文风温婉细腻,总能带着读者进入那如天空一般清新的世界。
这也是父亲死后,母亲没办法写出任何一个字的主要原因,当思绪一进入那个世界,总免不了出现父亲的身影。
但是母亲也不愿意看着栾婉清为自己担心,所以勉强抱着电脑写着,却不让栾婉清偷看,只说是没到时候。
栾婉清已经很高兴了,只要母亲能够转移下思维,那这身体也就会逐渐好转,因为医生说过,栾婉清母亲的病就是心病,只要心里的那个坎过去了,就自然会痊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