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的第二个星期天，虽然出了太阳，但天气仍旧是一如既往的冷。
杨子健站在小镇的街心花园，一手拿着个小盒子，一手还捧着一束玫瑰花。
他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女朋友，深吸一口气，攥了下手里的盒子，想要做出这辈子最重要的一个决定。
“丽丽，我们在一起这这么久了，今天……”
“杨子健，我今天来是有话要跟你说。”
孙丽丽的语气笃定，明确，就像是要跟杨子健划清界限，她用余光瞟了眼杨子健手里的东西，脸上露出一丝嘲弄：“这就是你说的情人节惊喜？一束霜打过的玫瑰花？盒子里是什么？地摊上买的项链？戒指？杨子健，你真是穷得让人恶心。”
杨子健的手不由自主攥紧，孙丽丽的话像刀子一样扎进了他的心里，将他本就敏感的自尊戳得体无完肤。
他沉默了片刻，试图做最后的挽回和解释：“丽丽，我……”
“吱……”
也就是这时候，一辆奔驰轿跑停在了两人身边。
车上走下来一个穿得花里胡哨的年轻人。他手里同样拿着玫瑰花和巧克力，但跟杨子健手里的不同，人家买的，明显更上档次。
他以一种挑衅的目光，俯视看向杨子健：“哟，这不是老渔头家的杨子健吗？今天这么闲，不用摸鱼了？”
杨子健的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
这个叫王瑞的人他认识，是镇里有名的富户，家里搞着贸易和物流的生意，多少有那么点底子。
还有一点，他从小就跟杨子健不对付。
瞧见他这架势，杨子健突然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王瑞似乎没有跟杨子健来劲的打算，他的目光很快落到了孙丽丽身上。
“丽丽，你怎么到这儿来了，我正到处找你呢……来，送给你，情人节快乐。”
孙丽丽的脸色一下子从冰冷中融化，就那么当着杨子健的面，堂而皇之的露出了异常灿烂的笑容。
她非常‘自然’的接过了王瑞手里的东西，一脸幸福模样的道：“很好看，谢谢。”
“呵呵，你喜欢就好。”王瑞笑得很得意，他故意睨了眼杨子健：“哎，杨子健，你这焉不啦叽的花打算送谁啊？哎，我估计没人会收吧？丽丽，你说是不？”
“是呢。”孙丽丽回头看了眼杨子健，轻笑一声：“杨子健，我以前的确是天真了，居然会相信你这种小富即安的人能在红都市奋斗出头。”
“今天我把话说明了，你给不了我想要的生活，我们就此分手吧，以后麻烦你不要再来纠缠我。”
孙丽丽说完，没有丝毫的犹豫，上了王瑞的车，关上车门。
王瑞哈哈大笑，跟着上了车，随后降下车窗，脸上完全是一副胜利者的姿态：“杨子健，爽不爽？”
杨子健看都没看孙丽丽一眼，一直仔细的盯着他，像是要把他的脸刻在脑海里，半晌，开口道：“这事我记住了。”
见杨子健没有预想如自己当中的破口大骂，王瑞明显愣了下，继而看见他的眼神，心里居然有些发慌。
这感觉让他有些恼火，忍不住冷哼一声：“你他妈吓唬谁呢？老子会怕你？哦，对了，大家十几年的关系，有件事我得提醒你一下：我听说渔网这玩意儿时间长了不用可是会烂的，你这么穷也别他妈想有女人了，最好还是多保养下家里的设备，省得这两天捕鱼的时候，一不小心出了事故，嗯？哈哈哈！”
他语含深意的讥讽完，直接一脚油门，扬长而去。
地面上的碎雪随着车尾气升腾起来，盖了杨子健一身，一眼看过去就像是个流浪汉，异常的狼狈。
杨子健就那么一言不发的看着两人远去，心里早已是怒火万丈。
事实上在他跟孙丽丽谈恋爱前就有同学告诉过他，说这女人爱慕虚荣、朝三暮四，除了长得漂亮，就没有任何优点。
但爱情总是让人头脑发昏，杨子健之前天真的以为，孙丽丽对自己是真心的，为此他几乎是付出了自己所能付出的全部。
然而她今天决绝得完全不顾情面的举动，也撕碎了杨子健最后的幻想。
他总算明白，这孙丽丽，就是一个拜金又无情的婊子。
换做一般人或许会恳求孙丽丽留下，又或许会对王瑞发火，但杨子健不会。
无力的挽留最是苍白，那是弱者的乞讨，除了让人发笑，没有任何意义。
再者如果破口大骂，也不可能伤得了王瑞分毫，相反，只会让他更加得意。
杨子健一言不发的转身，抬手，扔掉了手里的玫瑰花，然后把盒子里的手链拿出来，扯了个粉碎。
他抬头看了眼天：“这事没完。”
也就是这时候，手机响了。
杨子健拿起来看了眼屏幕，随即揉了揉脸，接通电话，故作轻松道：“李叔，什么事？”
“子健，你赶快回来！”
电话那头的声音异常急促，显得格外着急：“你爸在湖边昏倒了！”
杨子健脸色顿时一变：“李叔，你别急，你先找人把我爸送医院去，另外，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都老天爷不开眼啊。”电话那头的李叔叹了口气：“刚才我跟你爸领着冬捕队凿冰下网，结果那渔网居然断了！一群人忙活了半天才拖上来几十斤鱼！旁边收鱼的看着，你爸一时心急，火急攻心，就晕倒了……你说这么多年来都是好好的，怎么今年就出了这么个事！这要是耽误了冬捕，我……哎……”
杨子健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他回头看了眼身后的轮胎痕迹，手攥成了拳头：“王瑞……”
……
杨子健到了捕鱼地点的时候，现场已经是一片混乱。
十几辆卡车停在路边，驾驶员和收货商带着叫过来装车的工人把捕鱼队团团围住，嘴里骂骂咧咧，神情异常激动，两方眼看就要起冲突。
有外围的人瞧见从出租车上下来的杨子健，立刻吼道：“人在这！老渔头的儿子来了！”
人群顿时‘呼啦’一声围过来，带头的收获商拦住杨子健，脸上完全没了平日的和气，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狰狞：“你小子来得正好！我们之前可是说好了，今天晚上十二点之前交货！现在老子钱也花了，人也雇了，鱼呢？鱼呢？”
杨子健没有被他的咄咄逼人吓住，回头看了眼被堵住的李叔和昏倒的父亲，他冷声道：“先让人把我爸送走，这事我跟你处理。”
“处理？你他妈拿什么处理？”
满脸横肉的收获商分毫不让，指着杨子健的脸威胁道：“老子先把丑话说在前头！十二点前没有足够的鱼，你就得按合同陪老子双倍的钱！一分都别想少！”
当初找到这人的时候，因为对方给的价够高，杨子健的父亲杨实当场就以捕鱼队的名义签了合同，金额高达两百万。
外行的人或许觉得这价钱太过夸张，但事实并非如此——冬捕不比海捞，抓的都是过冬的大鱼群，这一网下去最起码都是几万斤，两百万的鱼量，也就算是一般而已，况且这两百万最后还得捕鱼队评分，杨子健家到手的毛利，也就几十万，再刨去花销，能有十几万利润已经很不错了。
可谁都没有想到，第一网就出了这么大的事故。这要是翻倍赔偿，就是让杨子健去卖血都凑不出来。
杨子健沉了脸：“马老板，就算要赔偿，那也得到时候再说。”
收获商马老板顿时冷笑道：“到时间再说？你们的网窝子都破了！就是给你一天的时间，你也弄不出这几万斤鱼！”
这话莫名让杨子健感到有些熟悉，他深深的看了马老板一眼，突然道：“王瑞的主意？”
马老板明显一愣，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不过很快又恢复了镇定：“什么他妈王瑞，老子不认识。”
杨子健心里冷笑一声，这网早不坏晚不坏，偏偏这时候就坏了，再加上王瑞还对自己说过那么一番话，就是傻子也能猜出这里面的勾当。
很明显，这马老板是跟王瑞搅和在了一起，想要把杨子健逼得走投无路，家破人亡。
为了个婊子孙丽丽……王瑞，你可真他妈狠啊。
杨子健心里对王瑞得恨意顿时更深一分。
不过他也明白，此刻父亲晕过去，捕鱼队这么多人都等着自己拿主意，就是心里再愤怒，也不能乱，一旦乱起来，捕鱼队的人也放弃了再捞鱼的打算。那才真是翻身的机会都没了。
所以杨子健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他拨开这马老板，对看着自己的捕鱼队众人道：“我先打电话叫救护车……大家都是熟手了，应该明白网窝子破了也能捞鱼，不过几万斤，不一定就捞不上来对不对？”
这话明显是安慰，但杨子健笃定的态度还是给了捕鱼队一记强心剂，大家伙也镇定下来。
杨子健见状，也就拿出了手机，打算先打120叫急救车，毕竟父亲岁数大了，昏过去这么长时间，再拖下去，很可能出事。
不过就在他解开屏幕锁的时候，一段视频却弹了出来。
“首先穿过这个孔洞，然后我们再进行编织……”
这段视频是杨子健之前为了给孙丽丽编手链的时候搜索的网络教程，不过此刻编好的手链都被他扯了个粉碎，视频自然也用不着了。
他略微有些烦躁，随手就点了关闭。
指头按上去的一瞬间，屏幕界面明显卡顿了下。
下一刻，一条提示冒了出来。
“恭喜您，下载成功！”
“正在安装中……”
中病毒了？
杨子健有些恼火，打算强制结束这个进程。
结果手还没放上去，又是一条提示冒了出来。
这次不仅有提示框，还有同步的声音。
让杨子健惊疑不定的是，这声音还是在他脑海中凭空冒出来的！
“神级工厂系统安装完毕！你已自动称为第一序列服务对象：厂长。请自行构架生产模式。”
厂长？神级工厂生产系统？
这个在我脑子里说话的，到底是个什么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