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呸!呸!呸!真恶心!”我用力抹掉唇上沾染的口水,又朝地上狠狠吐了几口口水。
“你……你……你……”我结巴了半天,涨红着一张脸,指着他的鼻子想骂又不知骂什么!
我年少时,曾撞见过村里的张大牛和李家二丫头在那苞谷地里的稻草堆上就是这般贴着身子,嘴对嘴,两人手还不停的在对方身上摸来摸去。
听说这样子会怀小孩!
果然没多久就听说李家那二丫头怀了小孩,李家大伯拿着笤帚将二丫头一顿好打,最后还是不得不把二丫头嫁给了张大牛。
常有村外游手好闲的人来我们村里偷鸡,家里丢了鸡的婆婆婶婶,便会站在村里最高的那块地上骂一些难听的话,比如王八蛋、流氓什么的。
我脑子里理了半天,也没想到该怎么骂他,于是骂了几声王八蛋!王八蛋!王八蛋!
然后委屈的伏在桌子上委屈的哭了:“呜……呜……呜……我要怀小孩了……我还没有成亲呢……呜……呜……呜……”
罗晟铭眼中一片慌乱,他又过来搂我,这次我没有反抗。
我要怀小孩了,孩子不能没有爹爹。
他明显也吓坏了,酒醒了大半,结结巴巴说道:“芙蕖……我……我……我……我会负责任的!”
我抓住他的肩膀用力的摇晃他:“负个鬼大爷的责任……呜……谁稀罕你负责任……呜……呜……呜……”
又将他往外撵:“你滚……你滚……”
他反而搂的更紧了,一张脸憋得通红,急急道:“对不起,对不起,都是表哥教我的,我……我……我也不知道会怀小孩啊……”
“呜……呜……呜……”
我伤心欲绝、肝肠寸断,心里被害怕和惶恐占满,怎么办,怎么办,我没有父母,要是怀孕了,挺着一个大肚子,怎么去干活,怎么去养阿吉,以后要怎么办啊,怎么办……
我兀自想着很久以后的事,再没有力气搭理罗晟铭,将一副身子软软的搭在他身上。
他用我的绢丝手绢来替我擦眼泪,擦掉又流下来,擦掉又流下来,怎么擦也擦不净。
他红着一双眼,捧着我的脸:“芙蕖,我们成亲吧,这样你就能名正言顺的生下小孩了,不会有人笑话的。”
我将他的手打掉:“我不成亲,我不想成亲,谁要跟你成亲,你才多大点啊,就想着成亲成亲!要成亲跟你表妹去成亲,你跟我成哪门子亲。”
我滑坐到地上,将身子摇晃的像秋天挂在树上的枯叶,不停的对他拳打脚踢,将他往远处推,还未来得及修剪的长指甲将他一张脸抓得满是伤痕。
木槿是个非常称职的丫鬟,屋里闹成这样,她也没进来看一眼。
“木槿,木槿!”我大声喊了两遍,木槿才一脸通红的推门进来,看见屋内的景象,大吃一惊,快步走到我身边来,将我从地上扶起来。
“木槿,把他给我打出去!”尽管是怒吼,我仍然压低了声音,若不是顾忌声音太大引来其他人,我早就咆哮开来。
木槿垂手立在一旁,不知所措。
罗晟铭站起来,看了我一阵,又看了看木槿,然后留下一句话,匆匆从窗户离开。
他说:“芙蕖,以后你要做任何事,只需要让木槿知会我一声,我自会替你安排!”
这是……要对我负责吗?
我悲伤的躺在床上,木槿给我擦洗了手脸,我躺着,想起许多事情。
师父曾隐晦的跟我提及过,女人最容易怀孩子的时候是两次月事之间的十天,而生产的日期要从最后一次月事初来之日算起,不分大小月,总共十个月,十个月满的那日就是可能会发作的日期,但这一日准时发作的不多,大部分人也可能提前或推迟半月。
我觉得我要怀孕了,我想给自己算算什么时候会生产。
但是什么是月事?
记得阿娘每个月会有几天下体出血,我第一次发现的时候还小,吓得哇哇大哭,阿娘抱着我安慰道,不过是月事来了,死不了人,在再三保证自己不会死之后,阿娘给我解释了什么是月事。
月事就是女子成年以后,每月一次,一次三至七天的周期性下体出血。
而我长到这么大,竟然还未曾有过月事,那我的生产之日可该如何去算呢?
想到这里,我又哭了起来。
木槿一张脸涨红得跟猪肝一样,哆哆嗦嗦的给我补充了我残缺的知识:“姑娘,你误会了,其一,只是亲吻是不会怀孕的,必须要行房;其二,女子来月事以前也是不会怀孕的;其三就算是来了月事,也不是每一次行房都会怀孕的。”
我一个十四岁的大姑娘,被一个十岁的小姑娘进行了夫妻之事的教导,羞愧的满脸通红。
但心情却是好了起来,至少我知道,我不会有小孩啦!
再想到罗晟铭的一身酒气,又原谅了他!
我啧啧赞道:“木槿,你真厉害诶,连这种事也知道!”
木槿愣了愣,脸上的红潮退却少许,她敛眼道:“姑娘忘记了,奴婢曾经在勾栏里待过几年。”
之后的几天,罗晟铭再也没来过,只是通过木槿传话给我,说在外面买了套宅子,正在收拾布置,让我等布置好了,再跟老太太辞行。
木槿说的时候,我羞得满脸通红,他这是干什么,是要养外宅吗?
我问木槿:“你说,他是买的房子?”
木槿点头。
我问:“那买一套房子得多少钱?”
她答:“这个不一定吧,看地段、房子大小、材质、配套的家什什么的。”
我:“……”
我问:“那他很有钱吗?他一个毛头小子,哪里来的钱啊?”
她答:“姑娘不知道?公子们都是有月例的呢!”
我问:“啊?那罗晟铭一个月有几文钱啊?”
她答:“这个不一定的,每年会稍微上调一点,公子们长大了,花钱的地方也多,现在三公子一个月有十两银子!不过刚过了生辰,这个月应该还会涨一些。”
我感叹:“天哪,一个月的月例是你四年的月例总和啊!啧啧啧!”
想着罗晟铭本来就欠着我银子,若是就此出了罗府,恐怕今生也不会再有机会相见了,如此一想就有些舍不得离开罗府了。
而我们又结拜过兄妹,那自然是不需要将你我分的太清的,总归那房子也不在我名下,我便欣然答应入住了!
那些日子,王薇还在坐着月子,每日躺在床上无聊的紧,我便时常去看她,和她聊天儿,一对双生子长得越来越白净、漂亮。
天天看着,才知道原来睫毛是一点儿一点儿往外长的,每日长长一点儿,大约七天之后,长得又长又翘,就不再长长了,我原来一直以为是出生以来就自带着长睫毛的呢。
两双眼的颜色慢慢变浅,不再是浓黑的墨色,逐渐能在远处也看得出瞳孔来。
两个胖小子一人配了一个奶娘,后来稍大些又增加到一人两个奶娘,奶水吃得足足的,浑身肉肉的,圆滚滚的。
每次奶娘们喂奶也不避讳,直接撩起衣服当着我们的面就喂奶,一开始我还满脸通红的主动转身避开。
商贾人家规矩并不森严,奶娘们聚在一起常讲一些荤话,听得多了,我脸皮也厚了起来。
我时常好奇的绕着她们转,心里感叹,到底是谁想到用乳汁来喂养孩子的啊,第一个用乳汁来喂孩子的人,到底是怎么知道乳汁能用来喂养孩子的啊!
女娲娘娘造物可真是神奇啊!
不过王薇自己是不被允许喂奶的,听奶娘说喂奶会推迟来月事的时间,会让下一胎来得更晚一些。
而且府里的婆子教导她,喂奶需要吃很多油水,不然奶里没有油水,小公子们也会长不好,还会让她身体变形,到时候大腹便便的,不好看了,会失了罗大公子的心,而她这样的女子凭的全是丈夫的宠爱,若是没了宠爱,将来的日子就没了指望。
所以应当趁着现在有宠爱傍身,多生几个孩子,将来才有依靠。
反正她的奶也喂不饱两个孩子,不如直接交给奶娘来喂养,我让他找大夫开了几幅回奶的药吃着,没吃两天,就完全没奶了。
双生子长得越来越像罗家大公子,罗大公子日日都来逗弄孩子。
一双孩子才半个月大小,竟然像别家两三个月的孩子似的,看见大公子能主动的朝他微笑,又是踢腿,又是摇手,开心的很还会发出咯咯的笑声。老大喜欢抓着罗大公子的手指往自己嘴里送,老二喜欢吃自己的手手,把他们老爹逗得乐颠颠的,看向两个孩子和孩子娘的眼里全是宠爱。
都说父亲更爱长得像自己的孩子,毕竟孩子从谁的肚子里生出来是肯定的,然而孩子的父亲是谁有时候却是不确定的,但如果这个孩子长得像父亲,那他的父亲是谁就毫无疑问了。
再说那罗大公子原来的心上人,是个官宦人家嫡亲的长女,原本也不怎么喜欢罗大公子,只是因为自己多了个崇拜者有些虚荣,对着罗大公子若即若离的。在罗大公子成亲以后不久也被媒人上门说给了一个门当户对的人家,于是罗大公子的念想也就断了,两人再无往来。
王薇再也不用听别人说孩子不是罗大公子的闲话,又得了罗大公子的宠爱,越来越容光散发,半个月下来,竟比怀孕的时候还胖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