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离家出走的王二狗
离离原上草2018-05-08 15:003,053

  坐在湖边的亭子里,他让木槿命人去传唤果盘。

  我找了他大半个月,始终没有找到他,我有好多话想问他。

  而如今,他就坐在我面前,千言万语,我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沉默半晌,他先开口:“芙蕖,大嫂生了孩子,你就要离开罗府了。”

  我道:“嗯!”

  他又道:“都打理好了么?”

  “嗯?”

  打理什么?有什么需要打理的?

  他看我一脸茫然,温和的笑了:“你难道就两手空空,什么都不管,就走了?”

  “嗯,我本来也是两手空空就来了的啊!”

  “那出门以后呢?先找个客栈还是先流落街头?”

  “这个,出门以后再说啊!”

  又沉默了半晌!

  他这一提醒,让我想起世安村张婶子家的二小子王二狗。

  张婶子一心想让王二狗考个功名,或者有钱了捐个官也行。于是对王二狗非常严苛,不仅对功课要求高,对行为举止要求高,全家人更是节衣缩食、吃糠咽菜,就为了王二狗考不上的时候,捐一个官来做。总之,王二狗这辈子必须得当个小官,什么样的官都行,也算是给咱们村子争了光,也算是咱们村里也出了个公家人,以后有点什么风吹草动的自己人能先知道,而不用从别人那去听说。

  可是王二狗不这样想,他正处在孩童无知的年纪,还想舒舒服服的过个童年,长大的事长大再说啊。于是他想逃离这个家,他决定离家出走。他做了很多准备,一把大斧头,陶罐陶碗什么的,还有许多晒干的干粮,如木耳、萝卜片什么的,甚至还有各种蔬菜种子。然后在夏日一个亮如白昼的夜,刚过十岁的王二狗将这些物什用他老爹宽大的上衣一卷,打了个结,兴冲冲的拎着朝深山老林走去了。

  第二天,张婶子醒来里里外外的没找到王二狗,又见他爹的一件上衣不见了,家里干活的农具也少了几样。于是急匆匆的,发动全村人去寻找,最后有人在一片浓密的树林里看见了王二狗,找到的人不动声色的回来报告给村里德高望重的赵老太爷。赵老太爷紧锁着眉头思索了一阵,最后派了两个村民,在远处远远的看着王二狗。

  两个村民每日躲在暗处,王二狗不知道他们在看着他,他自己用锄头在土梁子上挖出一个深沟,又捡来许多枯枝烂叶做柴火,用陶罐煮饭,倒在陶碗里吃。又用斧头将旁边几颗大的松树中间清理出一片空地来,砍来许多粗壮的枝条和藤条爬上大松树上做了一个顶棚的框架,再搭上许多松枝,又割了许多野草,晒着准备做床铺用。一切看起来都没有问题,这个十岁的小孩为自己准备了一个看起来足以遮风避雨的窝。

  三天以后,下雨了。松树上原本就有很多枝叶足够遮挡雨水,下面又搭着树枝松枝搭成的棚,雨水竟是一滴也没有漏下来,王二狗躺在他的野草搭成的床铺上,满意的笑了。可是他的“厨房”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因为挖在露天的小土梁上,被淋得湿湿的,柴火倒是被抢救了出来。聪明如王二狗,他又趁雨停的间歇捡来几块大石头搭成一个简易的石灶,下雨也丝毫不影响他进食。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完美,王二狗有些洋洋得意。他觉得自己离家出走是个正确的选择。

  日子就这样一日一日的过着,王二狗除了吃自己带来的现成的吃食,还抓鸟雀儿吃,也找野果子吃。他将带来的种子撒在地里,以为会长出粮食来,可惜被鸟雀儿全部吃光了,竟然连芽都没发出来。旁边的山坳里有好几颗桃树,山里空气清冷,野桃子成熟的比家养的要晚上许多,桃子刚红一点儿,就有鸟雀过来啄食,王二狗日日在桃树下用弹弓打鸟,又将稍微有点儿红的桃子摘下来带回去吃。

  夏日本是农闲,守着王二狗的村民换了好几拨。张婶子也哭哭啼啼的偷偷去看了王二狗好几回,但看到他每日这般自给自足,很是能干的样子,就给王二狗他爹说:“二狗他爹,我再也不逼着这孩子去考什么劳什子功名了,其实只要自己有本事,在哪都能活,何必一定要考功名呢!”王二狗他爹眼泪汪汪的,点头如捣蒜:“二狗他娘,你终于想明白啦!”

  在村民们日日勤勤恳恳帮忙吃桃子的情况下,没两日,几棵桃树的桃子全都被吃光光了,就连那青皮的都寻不到了。王二狗带出门的吃食也悉数吃尽,他站在一只桃子也没有的桃树下,连鸟雀儿也打不到了,于是这一日他饿了一整日的肚子。那天夜里,王二狗结结实实的哭了一顿,喊了半天爹娘大哥,二狗想你们啦!

  在又饿了两天肚子以后,王二狗简单的收拾了行李,结束了为期一十五天的离家出走的日子,灰头土脸的回家了!

  张婶子第一件事是将王二狗带去吃饭,吃糠咽菜的过了这十多年,王二狗第一次看到满桌子从未吃过的肉食和大白米饭,娘儿俩抱在一起结结实实的大哭了一场。

  从此以后张婶子再也不提考取功名,一家人的伙食总算是有了改善,再也不光吃白米饭野草汤,偶尔大小子打到的肉食也不再拿到镇上去卖,而是煮出来放在桌子上一家子分着吃。沾了油荤,有了力气,王二狗的爹乐颠颠的,常常一闲下来就去打鸟雀儿,一家人的生活蹭蹭蹭的上调了好几个档次。

  而王二狗再也不抱怨读书,他自己日复一日更加努力的念书。

  听了王二狗的故事,傍晚天凉的时候,我热血澎湃的在我家药地旁边的林子里也用斧头砍出一片空地,用黄荆条子搭了一个棚子,天黑的时候下了一场雨,将那棚子淋的散成了一堆烂枝条。早上我去查看的时候,还看到有些黄荆条子上有几条拇指大的大青虫,通体嫩绿的颜色,和黄荆条子的叶子颜色融在一起。不是一场雨打下来,我可能还发现不了,想到我在里面睡觉,那嫩绿的小虫子会掉到我身上爬啊爬,顿时打了几个哆嗦,我的离家出走梦,还没做,就碎了!

  村里有几个混小子瞧着王二狗家的日子过得像模像样,也摩拳擦掌的想要效仿,被他们爹一顿胖揍,一下就老实了,再也没人提离家出走的事。

  我给罗晟铭讲这事的时候,满以为他会拍着桌子哈哈大笑,但是他只是扯了扯嘴角,全然没有当时在蜀郡时候的样子。

  我讪讪的咧嘴笑了笑:“想不到有生之年我的离家出走梦还有实现的时候,远离故土、亲人,要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生活扎根。”

  他将眼帘窄了窄,眼光暗淡,沉默不语。

  坐着无趣,罗晟铭已不再是当初的模样,我们变得无话可说,于是我站起来,准备离开。

  他站起身,与我擦肩而过,离得太近,鼻息喷进我耳朵里,低声道:“晚上我来找你!”

  我的脸刷的一下红到了耳根,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奇怪,像是,像是……

  我还在扭捏,他已经走远了。

  晚饭吃的早,想到罗晟铭要来,我不大想要他看到我狼吞虎咽的样子。

  等了许久,木槿都在桌边坐的打瞌睡了,他才翻窗而入。

  第一件事是将我搂在怀里,木槿识趣的退到门外放风。

  这情形,像极了夜会穷书生的富家小姐,只不过掉了个个儿,变成了富家公子夜会穷丫头。

  浑身的酒味!

  我将他使劲推开,脱口吼道一个“滚”字!

  他搂的更紧,将薄凉柔软的唇吻上来。

  我一张脸憋红的跟猪肝一样。

  这个王八蛋,占老娘便宜。

  于是伸手继续推他,他左手搂住我的腰,将我右手紧紧禁锢住,他右手抓住我的左手,将我抵在墙上,我动弹不得。

  这个王八蛋、王八蛋、王八蛋!

  在心里问候完他祖宗十八代。

  他将一双眼闭上,长而翘的睫毛就在我眼前,直到我被吸吮的呼吸困难,而他的舌头始终没撬开我紧咬的牙齿,他才放开我,双手得了空,便要抬起来打他。

  不等我将手掌落下来,他呢喃道:“芙蕖,闭上眼!”

  又吻了上来。

  这个王八蛋、王八蛋、王八蛋!

  他的睫毛真好看,可惜我这睫毛就不够长,也不上翘。

  这般一走神,松了口,他将一条滑腻腻的舌头伸进来不停搅动。

  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就推开了他。

  大约是他得了逞,便松懈了下来。

  我一推便推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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