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宋槿昔不相信齐峥嵘是个这么谨慎的人,会知道熙宁与康宁的一举一动。更何况,这种事,他是怎么知道的?
齐峥嵘笑笑,这笑容不像之前那么傻里傻气,倒是有几分让人看不懂的苦涩,“我虽然不如你们看得清,但是也不傻。师妹的死,我总要想办法知道清楚,不然怎么给她报仇雪恨。你知道的,这世上,有风的地方就没有我不知道的事情。”
宋槿昔收拾纸的动作一停,“怪不得你一手促成了康宁与熙宁的死,我还以为是陛下他……没想到,原来是你。”
“她们都该死,一个背信弃义,一个忘恩负义。”
“罢了罢了,你回去好好想想,遇到康宁,你要怎么办?”
“她不可能活着。”
宋槿昔直视着齐峥嵘的眼睛,看到他眼睛里的疯狂,有点不确定地问道,“你做了什么?”
“我用了镇魂钉。”
宋槿昔被齐峥嵘的话惊了一下,似乎没想到齐峥嵘会做到这样一步。他们师兄妹几个,彼此的关系有好有坏,其中最针锋相对的就是康宁与楚棠。而齐峥嵘,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和楚棠看对了眼,每次康宁和楚棠动手,帮的都是楚棠。
楚棠的死,出乎他们所有人的意料,其中不乏康宁的缘故。他知道齐峥嵘会给楚棠报仇,但是,没想到齐峥嵘竟然学会了斩草除根的做法。齐峥嵘手里的那根镇魂钉,是难得的宝物,也是难得的邪物。用了它,便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以前,他是不信这一套的,但是,这么多年了,他自己大概也算是长生不老了,让他怎么可能不相信这一套呢?师父当年把镇魂钉交给齐峥嵘的时候,大概也没想到,齐峥嵘会把它用到同门的身上吧。
“你……”宋槿昔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才好,其实,不管怎么说,都没什么用了。时过境迁,都来不及改变什么了,“你也学会了狠心。”
“没学会。”他不过是以仇报仇而已。他若是学会了,楚棠当年不会惨死。
……
“顾清晏,你到底想带我去哪里?”不是去吃饭吗?这怎么越来越荒凉了?棠挽不确定道。走了这么久,现在路上连一辆车都看不到,房子也没有,她都不知道原来这里会有这么荒凉的地方。可是,这是哪里?
见棠挽越来越慢,顾清晏也放慢脚步,然后手悄悄地往后,假装一不小心地拉住棠挽的手,软软的,小小的,还是媳妇儿的手好摸。虽然内心戏多,但表面上还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手却慢慢握紧,没有松开。
棠挽就这样看着顾清晏的动作,然后就看到顾清晏的耳朵变红,她在想,她要不要告诉顾清晏,每次一怂,耳朵就会变色这件事呢,还是算了吧。
“来吧,你会喜欢的。”
“可我不想怎么走着,累!”
顾清晏似乎没想到棠挽这样说,惊讶地回头,见顾清晏盯着自己,棠挽问道,“怎么了?”这句话哪里有问题,不能说吗?
顾清晏有点不知所措道,“你,以前不是很想出来走走吗?我以为你会喜欢的。”那时候,他们都身居高位,也整日困在四四方方的宫墙里。哪怕偶尔有机会出来,看到的也只是那些被刻意制造出来的场面。他知道,楚棠是极想这样普普通通地出来看看,看看民间的日常生活到底是什么样的,看看没有刻意修饰过的山水是什么模样的。
可是,他没有想到,现在可以了,她竟然却闲累。也是,她不记得了,而他还记得。
“是我的错。”他还执着当初,而她却什么都不知道,说着,顾清晏便撕裂了空间,直接带着棠挽来到目的地,其实已经不远了,但她不想走,他就不会勉强。
棠挽万万没想到,顾清晏带她来的这里是藏在地下的。放眼望去,照明的不是普通的灯火,而是一颗颗拳头大的夜明珠,将路照得十分清楚。如果不是顾清晏说这是地下,棠挽觉得自己可能不会发现。因为这里完全看不出是地下,处处都写着建这里的人很有钱,很有钱。但是,这种奢华却恰到好处,不会让人反感。
“这里看上去真漂亮。”简直是一步一景的程度,哪怕是用来照明的夜明珠都是恰到好处的镶嵌在石壁上,与周围的景物融为一体。棠挽觉得,可以设计出这样美景色的人,一定是个很聪明的人。
看出棠挽眼中的惊讶,顾清晏失笑道,“媳妇儿,你是要这样慢慢看下去,还是现在就去吃饭?”
“这里是吃饭的?”这么美,棠挽还以为是景区之类的地方。不过,这么好的地方,为什么在这么荒凉的地方选址,不是应该在繁华的地方更热闹吗?
“对啊,去看看?”
棠挽点点头,等到顾清晏把菜单交到棠挽手里,棠挽又傻眼了。菜单是上好的花笺做的,拿起来手感极好,根本就不像是一张菜单,而像流传于才子佳人间的诗词。
“这花笺一开始是借鉴了薛涛笺的做法,‘以芙蓉等为料煮糜,入芙蓉花末汁,其美在色,不在质料也’。后来,又慢慢地融入了‘砑光小本’的做法,传说,‘砑光小本’的砑纸板乃沉香刻山水林木,折枝花果,狮凤虫鱼,寿星八仙,幅幅不同,纹镂奇细。渐渐地,用了特殊的方法,使花笺可以俱两者之长。”顾清晏解释道。
但是,什么薛涛笺、砑光小本,棠挽通通都不知道,也不懂。只知道这花笺做得十分精致,她也有点兴趣,想自己尝试一下。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
“活得太久了,知道得就多了。”
不知道为什么,棠挽硬生生才这句话里听出几分落寞的感觉,如果,她一个人活这么久,大概也是寂寞的。还好,她一直是睡着的,醒了,也不用一个人。
看棠挽思索着,顾清晏打断她,“看看,我们今天吃什么?”
字,不是一般餐馆用的楷书,而是一种龙飞凤舞的字体,看上去不仅舒服,还有几分高雅。但好像不是写上去的,也不是印上去的。棠挽没能抑制住自己的好奇心,摸了摸,好像是刻上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