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颗轮回珠是地府的命脉之一，关乎着三界的兴亡，呃，我，我跟你说啊，那颗珠、珠子看上去灰扑扑的，并、并不出彩，但是、是，呃……”趴在地上的判官摸了摸离他不远处的酒葫芦，晃了晃，把里面的东西倒入口中。
酒葫芦里装的，不是酒，而是孟婆汤。是判官偷偷从孟婆那里偷出来的孟婆汤，孟婆汤不是酒，喝多了不会醉，也不会头疼。
普通的魂魄喝了，会忘记前世今生，但是像判官这种在地府属于大佬级别的人物是不会的。只不过，酒后吐真言，喝了孟婆汤之后，也有如此之类的效果。
真言是不一定，但是，会让鬼变得更啰嗦。起码，判官是这样。这一点，大白深有体会。
作为地府里最无业游民的一只猫，经常被判官顺手抓过来，强迫着听判官的瞎比比。大白很糟心，但是，跑不了。
但是，大白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这些消息会派上用场。
“喵呜”大白缩在一旁，舔着自己的毛毛，一脸无奈。
“呃。”判官喝完后，又一次扔了他的酒葫芦，撸起了大白的毛毛，大白的内心是拒绝的。
“但是，只、只有我、我知道轮回珠是在怎、怎么用的、的，你求、求我我就告诉你，呃。”
“喵呜”小爷并不想知道。
可是，醉了孟婆汤的判官根本就不理会大白的反应，只是盲目地说着，“可以颠倒、倒轮回，扰、扰乱、乱生死。”
颠倒轮回，扰乱生死，是什么意思，大白并不知道。判官也知道，大白不知道，所以才会放心得和大白说。
大白虽然聪明，但终究是一只不成器的猫。不然，为什么判官不去找别的鬼说。
但是，直到昨晚，大白趴在窗台上，看着棠挽的动作。恍惚间，才明白了什么是颠倒轮回，扰乱生死。它没什么大智慧，只希望它的铲屎官平平安安，这样它也可以平平安安的。
它知道，很多人不喜欢它的铲屎官，但是，它不能不喜欢。因为，它的铲屎官对它真的很好，是第一个对它好的人。它是一只猫，也是会报恩的。尽管，可能铲屎官很少需要它，但是，每一次它都会全力以赴的。
它知道，一只猫的寿命很短，但是，也知道，它活这么久，是不正常的。可是，那又什么关系呢？它不在乎的，它就想和它的铲屎官一起，混吃等死。
但是，混吃等死之前，它要保护它的铲屎官。所以，它要拿到轮回珠。
一边回想着判官和它说过的话，一边小心翼翼地穿梭着。大白胆子不大，走得慢，但是，运气却不错。
……
棠挽在小区里找了一圈，都没有发现大白的影子，小白蛇跟在她后面，“嘶嘶，我都找过了。”
棠挽不理会小白蛇的话，又找了两遍，很仔细，连草丛里都没有放过。但是，还是一无所获。大白真的不见了，就像大白突然出现的时候一样，但是悄无声息的。
可是，棠挽不能把这当做一件小事。随着梦里的事情一点点崭露头角，棠挽就越来越能体会到大白对她的重要性。
大白，从来都不是一只特别聪明的猫。在楚檀捡到大白的时候，大白生活得特别惨，但是，一双鸳鸯眼却满满地都是希望。就是因为这双眼睛，楚檀才留了下来，因为，楚檀觉得，这只猫和她都是一类人。孤独，却努力地活着。
楚檀从来都不养废物，因为浪费人力物力也没有好处。但是，大白却成为例外。楚檀对那只猫的态度特别好，尽管，这只猫每天除了吃和睡，就是瞎溜达，偶尔还撒撒娇。但是，楚檀还是很喜欢它。
因为，楚檀觉得，她自己活得这么艰难，已经是不能改变的事实了，为什么不能让一只猫，一只像她一样孤独的猫活得舒心一点。
这能力，她是有的。
人是一种很复杂的生物，自己越是得不到的东西，就越是羡慕。
楚檀就是这样，所以，才有了世人眼里的楚檀，那么干净澄澈的存在。但是，假的终究是假的。
楚檀只能死去，留下真实的楚棠。
因此，曾经的等不到，就成了执念。所以，她不介意养一只什么都不懂的猫。所以，她才一意孤行，让一只原本普通的猫，可以一直活下去。
如果，在楚檀小时候，有一个人对楚檀可以好一点，就好那么一点点。楚檀会不会像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一样长大，嫁人，生子，老去。
不用轰轰烈烈，不用高高在上，就做一个淹没史书的普通人，找一个人，白头偕老，子孙满堂。
这样，会不会也很好？
但是，楚檀小时候，没有遇到一个可以给小小的她遮风挡雨的人。所以，她必须自己长大，披荆斩棘，所向披靡，踏着白骨垒成的高台。一步步往上走去，耳畔是所有人的骂声与诅咒。放眼望去，所有人都与她背道而行。
梦里，楚檀的每一步，棠挽都看得清清楚楚。尽管不是很认同，但是，她也不得不承认那或许是楚檀可以选择的最好的一条路。尽管有骂名，但起码，也得到了权力。
楚檀，从来都是一个实际的人，会利益最大化。这一点，或许在现在并不合适，但是在当时，却是极好的保命办法。
她不狠，别人会更狠。那个年代，没有和平，每一句话都要深思熟虑，一不小心就是万劫不复。可是，楚檀从来就没有走错过，这也是一种本事。
“嘶嘶”我们该回去了。
棠挽回过神来，看看天色，确实不早了。虽然，大白还是没有找到。但是，棠挽还是记得顾清晏三令五申不让她在天黑后出来的事情。
尽管不情不愿，但是棠挽还是和大白回去了。
“没找到？”其实这句话不用问，顾清晏看棠挽的脸色就可以知道答案。
果然，棠挽点点头，脸都快皱起来了。
“我已经让人去找了，放心吧。”说着，递过了一杯热牛奶。
顾清晏手下的人，本事还是很厉害的，什么样的都有。按理说，棠挽是应该可以放心的。但是，现在最主要的问题是，她不知道大白失踪的原因。
要是被别人带走，还好说。但是，如果是大白自己跑掉的，那就不好办了。毕竟，要是它自己跑得，那么，肯定会躲起来了，不容易找。
这才是棠挽最担心的问题。
“嗯。”
喝完牛奶，棠挽就回房间休息了。而小白蛇被顾清晏带走了，小白蛇摇头晃脑，一副不情愿的样子。
棠挽刚刚啥时候，躺下去不久，就又睁开眼睛，茫然四顾。然后，很僵硬地坐了起来，穿上了棠挽扔在椅子背后的白色连衣裙。推开窗户，看了一下高度，义无反顾地跳了下去。
稳稳地落地之后，棠挽看了一眼周围。然后就消失了，监控里什么都看不到。
棠挽消失了整整一夜，是黎明之前回来的。熟练地翻上了窗户，那连贯的动作看上去特别轻盈具有美感。但是，却不是棠挽可以做出来了。
棠挽回去之后，又慢慢地脱了衣服，躺在床上。在天色微明，第一抹晨光露出的时候闭上了眼睛。但是，很快又睁开了眼睛。
就像只是简简单单地眨了一下眼睛一样。
棠挽起床的时候动作有些慢，没办法，腰酸背痛。她真的怀疑自己根本就不是睡觉，而是出去打了一架。要不然怎么会这么难受呢？
下意识的看看窗户，还是关得好好的。吃饭的时候，隐晦地和顾清晏说了一下，然后，顾清晏告诉她，有监控。
棠挽兴冲冲地去看，又失败而归，监控上什么都没有。
“没事，我们再找找。”顾清晏以为棠挽是因为大白的事情而伤心。其实，大白的事情，只不过是她伤心的原因之一。
但是，大白的身影在监控里没有出现，棠挽就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了。大白，应该是不知道有监控这回事吧，她都不知道。既然这样，怎么可能会这么小心地跑掉。
想想就知道哪里不对。
“我担心大白，想快点找到它。”棠挽说。
顾清晏点点头，“会的。”
不过，一晚上都没有找到一只猫，顾清晏还是觉得有些奇怪。毕竟，他手下的人，也不是白吃饭的。那么，就只能说那只猫藏得极好。
顾清晏不得不承认，大白看上去蠢，但实际上，还是有点脑子的。只是它第二次在他眼皮底下跑没影儿了的。
上一次，还是因为楚檀的死。他让人照顾那只猫，却没想到那只蠢猫竟然自己跑出去，跑到楚檀的陵寝。脏兮兮的，但是，鸳鸯眼里却是泪光。
果然，一只猫比一个人更有情。这大概就是为什么，楚檀宁愿喜欢一只猫，也不愿对一个人动情吧。人，会负了她，但是，猫是不会的。到最后，陪着她的，还是只有那只猫，哪怕是生死相隔，他们都去为了她报仇，只有那只猫，会在她身旁守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