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因为这样，所以，康宁从一开始就做好了打算，只是没想到，这个打算还是用到了。她就不相信，楚檀凭借一己之力，能和天道对上。
康宁这样说，楚檀确实是没有想到。她因为，康宁这个阵法就是阴毒了一点，没想到竟然有如此的关联。看来，这么多年下来，康宁也不是没有长脑子。
而且，康宁对
她的恨意竟然可以如此，不减反增。其实，康宁想的也没有错，她凭借一己之力，自然无法与老天持衡。
但是，康宁有倚仗的东西，她楚檀就没有了吗？
指作兰花，楚檀硬生生翻出一小枚金色印章。那印章是从楚檀心口的地方出来的，很小很小的一个，发着金色柔和的光芒。上面雕刻着一条飞龙，栩栩如生，好像下一秒可以飞入云端，腾云驾雾。
康宁已经呆了，这印章她虽然没有见过，但是，不代表她没有听说过。
山海印，平定山河安宁，镇压邪魔。传说中，此章上可斩杀神魔，下可破除妖鬼。此章一出，不是乱世就是太平盛世。可是，不管书中如何记载，说得多么神奇。从来都没有人看到过实物，康宁也是。
她一直以为，山海印是前人杜撰出来的。毕竟，很多历史都是这样不是吗，毫无根据，不过就是民间的口口流传，一遍遍的润色，才说得神乎其神。
康宁也一直这样以为，不止康宁，很多人都是这样想的。康宁曾经也好奇过，甚至问过国师，但是，国师摇头，说他也不知道。毕竟，这世上未知的东西太多了。
但是，康宁怎么样没有想到，这东西会在楚檀手里，根本就不可能啊。
如果，当年楚檀有这个，那么，她还死什么死啊。山海印在手，楚檀还会斗不过国师，束手就擒？根本就不可能，除非是楚檀她自己不想活了。但是康宁根本就没有考虑到楚檀不想活了这个理由。
因为，她觉得，楚檀怎么会不想活了呢？明明天之骄子，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以说当年的楚檀，是全世界都围着她转。是，有人诋毁楚檀，但是，看看那些和楚檀作对的都是什么下场，就可以知道当年想楚檀多猖狂了。
这样好的一副牌，楚檀她凭什么，有什么理由不想活了。
一直以来，康宁都因为楚檀的死是因为国师。是楚檀她斗不过国师，才被国师所杀。楚檀天赋再好，本事再高，和国师相比，还是差了一点，差的不是其他，而是时间。
国师比楚檀年长许多，那些年都不是白活的。所以，楚檀败了，不能想。更何况，国师本来就是因为她的鼓动，才有了出其不意的效果。
可是，现在看到楚檀手里的山海印了，康宁不确定了。
如果，这山海印是楚檀最近才得到的，那么，康宁就更加怀疑这个的可能性了。在她看来，根本就不可能，近来的动静她也不是不清楚。除却她自己做的，最大的两个，一个是妖族作乱，一个就是地府丢东西了。
山海印作为祥瑞之物，不可能在地府或者妖族这种地方。那么，又怎么会落到楚檀手里。只能是，很久之前就在楚檀那里。
那么，为什么楚檀当年还要寻死呢？
康宁想不明白，但是，她知道，今天她怕真的是失算了。
楚檀把玩着小小的山海印，对康宁道，“你说我能不能破了这阵法？”眉眼弯弯，看上去根本就不像穷凶极恶之人。
不，应该是，今天在这里的，每一个手里都不干净，都染了很多血。但是，哪一个看上去，都不是穷凶极恶的人。
就算是打完之后，一个个看上去衣服都带褶子了，身上都有些狼狈了。可，看那张脸就可以给人好感了。
他们一个个，基本上都是当年的世家子弟。从小就意气风发地活着，哪怕世家里再怎么肮脏，他们的脸上也始终带着笑。哪怕踩着白骨往上爬，他们也面上一片温和。
尽管脚下白骨成堆，依旧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
大多看上去穷凶极恶的人，只是小人物，而真正穷凶极恶的人，往往会伪装自己。
只可惜，世人看不懂而已。总是喜欢看脸，以貌取人啊。
“贱人！”康宁咬牙切齿道。
楚檀也不恼，“我还是喜欢你叫我妖妃，起码在夸我美啊。”
“不过啊，你夸不了多久了。”楚檀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
楚檀话落，冯奚也被凌骅打倒在地上，动弹不得。对比冯奚，楚檀觉得自己对康宁还是很仁慈的。不过，看着冯奚狼狈的样子，一脸的不甘心，楚檀突然觉得，留着也不错。
至于康宁带来的其他人，就没有康宁和冯奚的好运气了，虽然败了，起码他俩还有一口气。但是，那些人就直接斩草除根了。
楚檀对山海印极为熟悉，简简单单的就破了康宁自以为傲的阵法，看上去毫不费力。但是，只有楚檀自己知道，这次她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了。
可是，她不是还是赢了吗？楚檀不在乎自己这边的伤损，她就只要一个结果，一个康宁败了的结果。
阵法，是楚檀当着康宁的面破了的。但是，结界楚檀却没有动，因为，楚檀也知道，这些事情不适合在人前处理。这个结界现在还有存在的必要，楚檀徘徊在康宁与冯奚中间，脸上挂着笑。
“康宁，你说，我怎么对你好呢？”楚檀说道，听上去就像和康宁商量一样，但是，在场的人都知道，楚檀没有那么好心。
康宁只是看了楚檀一眼，有些要命一条的意思。她现在这个样子，连死都做不了主了。
“康宁，你是不是怕啊？”楚檀说。
看着康宁的意思，楚檀笑了，有些得意，又不像是这样。当年，康宁就是这样想着她的死吧，可惜了，康宁没有亲眼看到。不过，就算是没有亲眼看着，康宁也应该很高兴吧。
现在，这个角色换了，楚檀觉得，其实她心里没有自己曾经想象的那么高兴。到底是为什么，楚檀也不太清楚。
世俗红尘里，楚檀最大的敌人，就是康宁了。两个人纠缠了这么久，哪一日不是心心念念着对方倒霉。可是，现在明明就要成功了，她心里却没有那么高兴？
她和康宁，最开始为什么敌对，楚檀也已经记不清了。只是随着年岁日增，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越来越差，最终不可挽回。或者说，他们从来都没有想过去挽回。
最后的最后，已经是你死我活的局面了。如果，如果可以从头再来，楚檀不知道她和康宁是不是还会是这样的。
但是，没有再重新开始是机会了。今天就是最后的，她不杀康宁，就是康宁杀了她，事关生死，怎么可能仁慈。
反正，她不想死。
不过，有一点是必须的，那就是她可以杀了康宁，但是，这件事却不能让更多人知道。毕竟，她还要让康宁背锅。
没有康宁，妖族的事情她按在谁头上，康宁恰恰合适。而且，找不到康宁，只能说是康宁神出鬼没，这样也掩护了她。
就在楚檀准备下手的时候，冯奚突然道，“楚棠，你住手！”
楚檀莫名其妙看了冯奚一眼，不知道冯奚哪里来的自信敢这样说。而且，冯奚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去管康宁？
“你不能杀她？”
“闭嘴！”康宁道。
楚檀觉得有意思，什么时候冯奚这样在乎康宁了，而康宁对冯奚也是如此。看来，这两人的相处比她想象的要好很多啊。
但是，楚檀俯下身，冲冯奚‘嘘’了一声，“你不要说，我可不想知道。”
她不知道冯奚想说什么，但是却可以猜出来是和她还有康宁有关的事情，而且，这件事情她不知道，康宁却知道，很可能左右了她的想法。
如果是这样，那么，她还不如不知道。她也不想和康宁有任何的关系，至于日后会不会因为这件事而后悔，就不在楚檀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再说了，人一辈子，哪能事事都不后悔，总有那么些遗憾。这个，就作为一件吧。
“你会后悔的！”冯奚说。
“那就后悔吧！”楚檀的手落了下去，生生将康宁的魂魄抽出来，就像康宁想要对楚檀做的一样。
康宁不是不疼，但是被楚檀封住了声音，喊都喊不出来。楚檀看着，不觉得自己残忍，毕竟，差一点这样的人就是她自己。
康宁的身体本来就不是正常渠道来的，被楚檀抽了魂魄之后，身体就化为虚无。至于魂魄，楚檀将其封在了山海印里，日后再说。
如今，就剩下一个冯奚了，楚檀看着冯奚问道，“你说，你想怎么办？”
冯奚看着楚檀，很久才说了一句话，“要杀要剐随你便，但是，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杀了阿檀。”
楚檀的手微微一顿，没想到冯奚这样说，真是倒死都不忘记楚檀。要不是为了楚檀，冯奚大概也不会这样自取灭亡吧。这样一来，楚檀还真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才好。毕竟，他口里的楚檀，是她自己，而他现在质问的人，也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