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楚棠在世人眼中是何等模样，她在孟婆心里，始终是个心怀善念的小姑娘。哪怕生于绝境，心中依然有向往阳光的一面。
善是什么？每个人心里都有不同的答案与标准。可是，究竟什么才是善？
救一人是善，救万人也是善。救一人于水火中，是小善，救万民于水火中，是大善。那么，若是为了救人，需要用几个人的性命去换去万民的生命，是善还是恶？
于牺牲的几个人来说，可能是恶。但对于被挽救的万人而言，绝对是大善。甚至说，只有那被牺牲的几个人不是自己，所有人都会认为理所当然。
楚棠大概也是这样觉得吧，只不过，她救了的人并不知道自己得救，反而是看到楚棠残害忠良。所以，明明那么好的人，硬生生被了那么多年的骂名，也始终一言不发。
孟婆相信，不管发生了怎么样的变化，人的初心是不会变的。所以，哪怕棠挽口口声声说着自己不记得以前了，可是，那颗向善的心还是没有变化。所以，她才会找到棠挽。
“楚姑娘，如今这个世界，人、妖、鬼、魔甚至还有其他未知的生物共存，并不像看上去那么安定，总有一天，会爆发的。只是，缺少一个引子。”
对于孟婆说的一切，棠挽听着和没有听到是一样的。她能怎么办，她只能随波逐流啊。难不成她还可以变成救世主？哦，听上去就很中二。
“哦。”
孟婆：“……”
“哇，原来这么可怕啊。”这个反应可以吗？棠挽看着孟婆，演技拙劣的让人惨不忍睹。
孟婆深呼吸一下，告诉自己，不能操之过急。
“不过，为什么你这么关心这种事情？”难得不应该是阎王关心吗？再说了，这和孟婆也没有什么关联啊。
“世上百态，皆息息相关。”
棠挽一副听不懂的样子，孟婆只好继续道，“简单的说，就是地府是有限的。如果凡间斗得太严重，死得人太多，那么，就有大批的灵魂涌入地府。到时候，地府不堪重负，亡灵被会流入人间。”
棠挽点点头，她有点明白了。不就是说，死得多了，地府就忙不过来了嘛，可是，这个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棠挽觉得，她虽然不厉害，但是也不是会主动惹事的人，所有，她不会死的吧。再说了，难得孟婆还想让她去地府帮忙？那听上去也不靠谱，所以，主要的问题是什么？
“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可以制止。”
棠挽：……
怎么制止？她为什么觉得背后一凉，好像孟婆把什么主意打到她身上了。再说了，为什么她制止。这种事情又不可能说发生就发生，万一到时候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后，久到她都死翘翘了怎么办。
“你不会死的。”似乎看透了棠挽的想法，孟婆道。
“你怎么知道？”
孟婆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道，“你是入不了轮回的。”
人之所以可以生生不息，一个原因就是轮回。所有的人死了之后，都入轮回。这样一来，就有生有死，生死相扣。
但是，不是所有的魂魄都这样，有的魂魄死后执迷不悟，留在世上成了孤魂野鬼，不入轮回。也有的，被心怀恶意的人炼成傀儡，无法进入轮回。
因此，为了保持平衡，地府有一处名叫‘生池’之地，可生生不息地产生新的魂魄。
但是，棠挽与所有人都不一样。她不知从何处来，也不知往何处去。似乎就是莫名出现的一个魂魄，哪怕生死簿上也无详细记载。
所以说，棠挽才不受天地法则的制约，从另一个方面来说，这未尝不是一线生机。
但是，棠挽却不这样认为。她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没有轮回，这不是要她珍惜小命吗？万一死了就彻底消失了，想想就可怕。
不过，棠挽突然想到另一个问题，那就是楚棠当时知不知道这件事。她觉得楚棠临死前眼睛里的绝望与不可置信，还有孟婆对她的那种熟悉，也就是说，楚棠或许也是知道的。
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会绝望。
“可是，那万一我死了，为了这个，不是太不值得了吗？这世上这么多人，我认识几个，又有几个人值得我以命相护？为了他们而死，不是太可惜了吗？再说了，他们死了还可以入轮回，十年二十年后还是可以再见的，而我死了就没有了，想想就不值得。”
棠挽不知道孟婆是多缺心眼才会提出这样的一个话题，明明才哪个方面来考虑，她都应该保护好自己的小命啊。
棠挽的话完全出乎孟婆的预料，她没想到棠挽会这么说，她记得以前的楚棠，明明不是这样的。
哪怕楚棠用全部的力量去反抗那个不公平的世界，可是，仍有一腔热忱，愿意为了大善粉身碎骨在所不惜。可是如今的棠挽，柔柔弱弱，却是发自内心的薄凉。
这大概就是棠挽与楚棠的区别了吧，哪怕所有人都口口声声说棠挽就是楚棠，可是这么久了，沧海桑田，时过境迁，早就变了。
“再说了，你为什么断定这种事情会发生？还会被我赶上？”这天地间自有法则，万物相生相克，此消彼长，一切都是定局。为什么这样的平衡会被突然打破，不要说是因为她。
“因为”孟婆凑近，再棠挽耳边低声道，“一切冥冥中自有天意，楚姑娘你信也好不信不信也罢，只希望如果那天真的到了，楚姑娘可以考虑一下无辜之人。”说完，孟婆的身影就开始模糊，然后不见。
棠挽轻声道，“那我就不无辜吗？”声音里带着旁人听不懂的情绪。但是，很快画风一转，“雾草，能不能付完钱再走。”
棠挽慢悠悠喝完咖啡，发现洛渊已经走了，这真是个不愉快的消息，好吧，棠挽决定自己付钱的时候，却发现已经有人帮她付了，好奇的问了一句，就看到服务员抬手的方向，是她不想见到的人――冯奚。
这个时候，冯奚也看了过来。棠挽在心里盘算，她溜走成功的概率是多大，可不可以尝试一下。她宁愿自己花钱，也不想让冯奚替她付，因为，冯奚的眼神让她全身都保持戒备。
但是，在她思考的过程中，冯奚已经走过来了。面带微笑的邀请棠挽过去，这笑在棠挽眼里就是不怀好意的代表。她可以拒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