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珠？”只一眼顾清晏就知道那是什么，目光跳过棠挽，看着想要装萌卖傻的大白，他这次真的是低估这只猫了。没想到，这只猫还真的是不傻。
虽然大白出现的时机很凑巧，可是有孟婆的说辞，还有大白奄奄一息可怜巴巴的小样子，顾清晏当时还真的没有多想。
更重要的是，他一直觉得大白虽然有点小聪明，可是归根结底就是一只猫，可以聪明到哪里去呢？就算智商在猫里面算好的了，可是，动物的智商都不是特别高。尤其是，大白还是一只不能成精的猫。
所以，顾清晏没有把目标放在大白身上。不止是顾清晏，就连其他人应该也是这样的。顾清晏觉得孟婆可能都不知道大白拿走了轮回珠，怪不得地府找不到这东西，也怪不得轮回珠丢得无声无息。
原来是有大白这个内贼啊，大白在地府待了那么久，想要悄无声息地回去，应该并不难。至于拿了轮回珠，引起地府的注意。
但是，出来的时候，是顾清晏把它带出来的。没有鬼会怀疑顾清晏的，应该是地府请顾清晏过去的。这样一来，大白就神不知鬼不觉地拿走了轮回珠。
顾清晏不得不吃惊，而现在，它把轮回珠给棠挽，让顾清晏不得不怀疑，是不是从一开始大白就打算这样做，只不过因为什么原因耽误了。
或许，大白是给过楚檀的，但是楚檀拒绝了，所以它又给棠挽。
但是，轮回珠的用途到底啊什么，颠倒轮回，扰乱生死，从来就没有人用过。
“你认识？”棠挽问道。
顾清晏点点头，“喵呜”大白有点心虚地看着顾清晏。
“怎么会这样？”菩提喃喃自语，轮回珠的用处，菩提是知道的。但是，菩提从来都没有打算动轮回珠的主意。毕竟，那不是他的东西，不能有非分之想。
但是，现在都送到他眼皮子底下了，菩提觉得，如果不用是不是就太傻了。
可是，看样子，好像顾清晏他们并不知道这东西是怎么样的。既然这样，为什么他们还会拿到手呢？
“你知道这个怎么用？”
面对着顾清晏棠挽还是大白小白蛇，整整八只眼睛的注视，菩提还是不慌不忙地开口，给他们说了一下。
显然，这个完全打破了他们的固有想法，甚至是很离奇。但是，顾清晏想了想，觉得这个未尝不是一个好办法，只不过是不是代价有点大。可是想想菩提的话，好像也没有什么太大的代价。
现在这些东西，他都可以放手，没有什么可以执着的。只是，他害怕的是，就算回到了过去，一切都重新开始，他还是逆转不了这个局面。兜兜转转，他们会不会还走到这一步。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是不是就没有任何的意义了？
但是，棠挽却觉得完全可以一试。这样，她和楚檀合二为一，谁也不欠谁的，很好。可是，她转头看了顾清晏一眼，她觉得还是对不起顾清晏。
顾清晏朝她笑笑，郑重问道，“当真可以逆转时间？”
“没错。”
“那现在这些人呢？他们会怎么样？会消失吗？”这一点，菩提刚刚没有说，但是，顾清晏却不得不问。
菩提摇摇头，“他们会定格在这个时间了，直到时间下一次来到。如果你们成功了，那么就什么事情都没有。如果失败了，那么一切还会如旧。”。
这样听起来，好像真的是稳赚不赔的买卖。但是，没有免费的午餐，天上不会掉馅饼。
“那么，代价呢？”
如果这个轮回珠这么好用，为什么地府里从来都没有人用过？
判官说过，这个和神界息息相关，那么到底有什么关系？莫不是判官希望可以把时间倒回到神界灭亡之前，如果这样的话，为什么迟迟不动手？
是因为轮回珠的力量还不够，可是，媒介是什么，一切都是问题。
菩提隐晦地看了一眼天地剑，顾清晏和棠挽两个人都在思考，没有发现菩提的动作。
“没有代价。”菩提说。
这话，顾清晏不相信，棠挽也不相信，顾清晏说，“你不用隐瞒，如实说即可。”
菩提摇摇头，“出家人不打诳语。”
是的，没有代价。不是没有代价，只是当年这轮回珠里留下了一线生机。这一线生机，不是个万物苍生的，而是给它的主人。现在，这一线生机，终于有用武之地了，自然是没有代价的。
只不过，他们都忘记了而已。
“真的吗？”棠挽和顾清晏面面相觑，犹豫不决。
菩提看着轮回珠，“时间不多了，你们快决定吧。”
是就这样，还是重新开始。都是一个难题，如果就这样，其实也不是不好，牺牲楚檀一个，幸福千千万万人。更何况，楚檀又不是死了，只是一辈子禁锢在天地剑里，这是比死更可怕的。
如果重新开始，是有机会的，但是，未必可以成功，很可能还是如今的结局。生离死别，都要重来一次。人，都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
第一次有勇气面对，未必下一次还是有勇气面对。尤其是当一个人知道了未来会发生什么，自己要经历什么，就会有畏惧之心了。这样，往往更不容易成功。
所以，菩提看着他们两个，带着他们两个的一个决定。
棠挽看了看顾清晏，又看着天地剑，“重来吧。”棠挽说，“喵呜？”大白看着棠挽，棠挽像往常一样摸摸大白，她没有什么害怕的。
“我会记得这些事情吗？”棠挽问道。
菩提说，“这个，不确定。”。
棠挽点点头，也没有说什么，看着顾清晏，顾清晏说，“那就重来吧。”
一手轮回珠，一手天地剑，光芒由菩提身上发出，一点点扩散，直到笼罩了所有人。一道光柱冲天而去，连接天地间。
等到一切都散去了，昆仑山顶上，只留下了一座石像，看样子是个五六岁的孩子。雪还是纷纷扬扬的下着，时间却在一点点地倒退。
各种先进的文明可是慢慢湮灭，一点点褪去，留下了杀戮与血腥，那是最开始的状态，人类最原始的生存方式。
……
棠挽觉得自己的意识好像在一点点的涣散，她努力地睁开眼睛，发现四周是一片黑暗，好像是一个很空旷的空间。可是，根本就看不到出路，一片漆黑，黑得让人绝望一样。这么大的地方，除了她自己没有任何一个人。
只是哪里，棠挽不知道，但是，她可以清楚的感觉到，自己好像在消失一样。真的是有感觉的，她觉得自己的一点点的散开。
慢慢地，整个人都不见了，成为虚无的小颗粒。很神奇的一点是，她的意识还没有完全散去。棠挽想，这大概就是菩提说的，她会和楚檀融为一体，重头再来。
棠挽闭上眼，也好。
顾清晏小心翼翼地抱起刚刚从百天的小姑娘，软软的身体，白白胖胖的，看上去就软乎乎的。顾清晏情不自禁地想要捏捏她的脸，手刚刚放上去，小姑娘就睁开眼睛，大大的眼睛里特别的清澈。
四目相对，小姑娘看着顾清晏，一瘪嘴，‘哇’的一声哭起来。顾清晏手足无措地看着小姑娘，想放下又害怕她哭，可是不放，她还是哭。
“表妹为什么一直哭？”顾清晏问道。
一旁的奶娘恭恭敬敬道，“回太子的话，小郡主怕是饿了。”
顾清晏点点头，把小姑娘交给奶娘，然后看着奶娘把小姑娘抱走。直到看不见了，顾清晏还立在原地不动，想了一会儿，朝福乐的院子跑过去。
“清晏怎么过来了？”这和驸马说着话，福乐就看到闯进来的顾清晏。
“姑姑，表妹有名字了吗？”顾清晏仰头问道。
福乐看着驸马，点点头，“驸马起了一个单字，檀。”
“楚檀？”……
“嗯。”
顾清晏又念了两遍，然后说道，“真好听，妹妹有名字了。”
看着福乐含笑的样子，顾清晏又问道，“妹妹好可爱，我能把她带走吗？”
福乐摇摇头，“不行的，她是姑姑的女儿哦。”
顾清晏听了，好像明白一点，又好像不明白，“那我长大可不可以娶妹妹做妻子，她好可爱啊。”
福乐揉揉顾清晏的小脸，“那样问你妹妹啊。”
“清晏，一定会对妹妹很好的。”顾清晏保证道。那么一点大的小团子，软软的，让人看一眼就心生怜爱。顾清晏觉得，他一定会护着小团子长大，像父皇对母妃那样。
那时，年岁正好，阳光从窗户照进来，撒了一片的光晕。重新开始，未尝不是一个很好的结局。彼此年少，他们还有无数的可能，不一定重蹈覆辙。
漫长的年岁里，他们可以青梅竹马地长大，然后像曾经想过的那样，白头偕老子孙满堂。至于其他的事情，哪怕在前方阻碍着他们，都无所畏惧了。
命运的齿轮已经发生了变化，一切和曾经都相同又不同。
昆仑山上的雪，到了五月，快停了，阳光一点点融化了雪，露出山顶上不知何年何月的石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