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郊外,三人又往前走了些,日光愈发强烈,照的人整个身子都暖烘烘的,独孤西辞心里也愈发着急,偏头见陆瑾和温锦书还面带惬意的微笑聊着天。
“我得走了,先告辞了。”独孤西辞作揖,还未等俩人开口说话,急匆匆的就要折回。
刚回头却见不远处三人骑着马匹缓缓朝他们的方向过来,为首的是个玄衣贵公子,俩旁是青墨色紧束衣的中年男子。
待人越来越近,独孤西辞眯着眼睛望清了来人,双眼猛然放大,呆滞的抬不动脚。
瑞亲王!
他怎么会在这儿!
她惊诧的回头见温锦书和陆瑾也是一脸疑惑的表情,皱着眉头望着他们越来越近。
三人下了马,瑞亲王微笑着大步走了过来。
“独孤少将军,怎么这么着急,本王还想和将军好好聊聊呢。”
独孤西辞作揖道:“瑞亲王爷。”
瑞亲王忙扶起独孤西辞,道:“不用客气,大家都是来踏春景,不必拘束。”
这时身后又传来一声:“草民陆瑾拜见瑞亲王爷。”
望着陆瑾跪拜的身影,瑞亲王看了眼独孤西辞和温锦书二人,道:“起来吧,你是何人?怎么会和独孤少将军和丞相千金在一块。”
陆瑾不卑不亢的答道:“草民陆瑾不过是一介穷酸书生,有缘与独孤少将军和丞相千金结识,相约来踏春。今日又见到了瑞亲王爷实在是草民之幸。”
瑞亲王笑道:“原来是独孤少将军和丞相千金的朋友,快快起来,不用拘于礼节和身份。”
陆瑾谢了便站起了身子,一双眼里隐隐约约含着骐骥望着瑞亲王。
独孤西辞道:“没想到臣会和王爷不期而遇。”
瑞亲王笑得温和:“今早儿本身是想出来走走,见温姑娘正出府,觉得好奇就跟过来了。也是本王失礼,不过能见到独孤将军也是惊喜之余。”
温锦书怼道:“果然,你明明是和我爹爹合起伙来故意诱我出来的,我说今日怎么我那么容易就能出府。”她没好气的瞪了笑面虎般的瑞亲王几眼,又委屈巴巴的望着独孤西辞。
“锦书别乱说话,与王爷不期而遇是我们的荣幸。”独孤西辞瞥了锦书一眼,又道:“不过…臣忽然想起府里还有些急事需要臣回去处理就不陪着王爷了,望王爷不要责怪臣。”
瑞亲王还想开口挽留,独孤西辞又望着温锦书和陆瑾二人,道:“陆兄,可一定要将锦书安全送回府里。”
陆瑾作揖道:“将军放心。”
独孤西辞嗯了声,又看向脸色一青一白的瑞亲王道:“那臣告退了。”
说完话,独孤西辞就大步折返,忽略了瑞亲王衣袖下悄然攥紧的双手,翻身上马时幽幽叹了口气,她这般不给瑞亲王面子实在太失礼,什么时候自己那样急躁了。
独孤府里,厨房只有油锅起的呲呲声,香味四溢,子折将鱼盛起放在青花纹样的玉瓷盘里,又撒上些通透的葱丝点缀,可口入味。
这时门外走来一人,安叔道:“子折公子,西湖醋鱼做好了?我可是老远就闻到香味了。”
子折微微一笑:“安总管实在抬举我了,就是小试一场,哪有厨子做得好。不过也得多谢府里的师傅了。”
青年男子低头道:“公子夸奖了。”
子折望了眼门外,道:“将军该回来了,可以准备午膳了。”
安叔一愣,看了看院里:“公子怎么知道的?”
子折似笑非笑,也不解释,这时院里走近一侍女急匆匆的走了过来,道:“将军回来了,一直嚷嚷着说饿了,要吃子折公子做的西湖醋鱼呢。”
安叔莫名惊诧,子折早已料到,对那侍女道:“你回去告诉将军,早就备好了。”
“是。”那侍女低头,又出了院子,子折对着安叔道:“安总管去准备吧,我得去换身衣裳,随后就到。”
他一边说这话一边眼角含笑望着身上脏兮兮的衣袍,衣袖高高撸起到手肘处,也沾了些油渍,那笑意淡淡的神情竟然还有些莫名的孩子气。
子折换了身干净的绣着青竹纹样的月牙色衣袍走进了堂里,刚望进去,就见独孤西辞夹着筷子抿着嘴戳着鱼肚子,砸吧砸吧嘴。
“将军怎么没吃,是我做的不好?”子折坐在他边上。
“不是啊。”独孤西辞笑了笑,将筷子末端塞进嘴里唆了唆,道:这是你做的,本该让你第一个尝。”
子折哦了声,又道:“我还以为是将军害怕我在菜里下毒呢。”
独孤西辞一时索然无味,见他持起了筷子夹下一片鱼肉尝了尝,满意的点了点头,又动起了筷子。
“子折…”
独孤西辞眼神认真的看着他的侧脸。
“子折…我很相信你。”
子折夹着筷子的手一顿,停留在了半空。
“所以你也别让我失望,因为我真的不会信你…会害我。”
子折眼里的光一暗,喉结滚了一圈,他放下筷子,搁在碗上,嗤笑道:“将军总是涉世未深,年少轻狂,子折没味口,先行告退。将军慢慢品尝吧。”
独孤西辞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慢慢垂下了眼眸。
沈家灭门,子折的心门也跟着封闭了吗?
她拿起筷子,取了一片鱼肉放进嘴巴里,味道极好,睫毛轻颤,独孤西辞忽然很难过。
菩提本无树,何处惹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