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与胡玄誉断了关系之后,他教我的寻忆术我也不想用了,有关他任何东西我都不想沾染。因此我关了寻忆阁,不再打算做这门生意,以后想一想另寻他路。一连拒绝了好几个人后,后面就没人找我了,我的日子颇为清闲,正好,我的伤还未好全,花点时间慢慢调养伤口也是好的。
那日我正在院子里晒太阳,许久不曾响过的木门被敲响,很有规律,敲三下,顿一会儿,再敲三下,就这样维持了好一会儿。我心里好奇,以为是哪个小妖敲我家院门敲着玩儿的。打开门一看,不是小妖,来人是一位衣着华贵的公子,此人我也很熟悉,容貌温润俊朗,眼角有颗泪痣,是我在幻境见过好几次的承远。
“公子来此地所谓何事?”
承远看着我拱手笑道:“在下承远,想请寻忆阁阁主帮我个忙。”
我摇摇头,“公子请回吧,我已经不做生意了,让公子白跑一趟真是对不住。”
承远问道:“为何不做?”
这人怎么那么多问的?我有点不耐,皱眉道:“身体不好,想要好好休息一下。公子莫要多问,请回吧!”
说完我就要关门,谁知他竟然撑住门板,不让我关上。
他目光细细的看着我,“阁主,若今日我非要做这门生意呢?”
我冷笑的看着他,“天下哪有强行做买卖的道理,你这人也忒无理了吧!都说了不做生意,公子何苦刁难我?”
承远笑了下,一翻手掌将我轻轻推进去,自己再进来合上了小院的门。
“阁主莫要生气,我们坐下来好好谈谈。”
我被他的不清自来气得头疼,原本身上的伤就没好全,又碰见个这么无理取闹之人,当真是令人恼怒。
“我们有什么可说的,公子莫要给脸不要脸,我让你进来了吗?公子还懂不懂规矩?”
承远站在离我几步远的地方,拱手施礼道:“阁主请见谅,我实在是找人心切。我已经耽误了他一百多年了,实在不能让他再等,再找不到那人我怕他要生我好久的气了。况且那人也等我实在等的辛苦,还望阁主通融通融。”
笑话,就他这样嚣张的态度的还望我通融?简直是做梦。我当时既已打定主意与胡玄誉断了关系之后不会再用寻忆术,岂会因为他说要找人就施法?他有多大的脸面值得我破例,再说我身上的伤还没好,根本无法施法。
我恼怒的背对着他,“我不会帮你的,既然这个人你找了一百多年没找到,那就说明你没本事,想来还是你的错,想你这样无用的人干脆不要算了,还挽回什么,各自安好最好了。”
“是吗?你真的是这样想?”
近在耳旁的呢喃吓了我一跳,我转头就看见承远不知何时站在我身后,而且是与我贴的极近,他的呼吸就打在我的脸侧,偏头好像就能吻上他的脸,隐约能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热气,两人距离很是暧昧。我心下恼火,大骂这人登徒子,曲起手肘就要往身后那人的腰腹撞,却被他眼疾手快的扣住了。我一皱眉,另一只手刚要动作又被他扣住了,现在我是被他圈在怀里,两人身体相紧贴,他的体温我都能感觉得到。
我气得不行,大声喝骂:“王八蛋你放开我,看着人模狗样没想到内里却是这般模样,你丢不丢人?”
承远他也不恼,抬手点了我的哑穴,而后一手将我的两只手腕抓在一起,低声道:“阁主莫要生气,既然你不想帮我找人,那就由我施法,让阁主看看我找的人到底在哪里?说不定由阁主帮忙我能很快找到我的心上人。”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只见他用空下来的那只手指尖轻轻一划,割下我的一缕头发,然后拽下他腰间的锦囊,从内里滚出半截白玉笛,上头的花纹和雕饰我都很眼熟,曾经我拿在手里把玩过,分明是与我那半截玉笛是凑成一对的。
我如遭雷击,愣在那里,一时忘记了呼吸,后背一片酥麻,犹如万只小虫爬过。他怎么会有这截玉笛?当时胡玄誉被魔族杀死,我一时心慌意乱忙着给他聚集魂魄,待他醒过来后却发现那半截玉笛没了,当时也只是以为被弄丢了,怎么会到承远手里?而且看他这割发念诀的手法,明明是寻忆术的,他又是怎么会的寻忆术?一时间我脑子里有太多疑问,让我镇静不下来,脑子一片慌乱,死命的挣扎,想要好好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但是我的嗓子发不出来声音,让我更加焦躁。
承远点燃头发糅合玉笛,一只手紧紧扣住我的手腕不让我挣动,另一只手环上我的腰,他低头在我额角落下一个吻,然后用气音安抚道:“小涯,安静一下,不要急,很快你就会知道你想要知道的一切了。”
听到那个熟悉的称呼,我一下子安静下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冷汗如雨下,打湿了我的内衫,心也慢慢下沉,直坠深渊。我不断告诉自己不要急,所有的一切很快就会知道的。
幻境慢慢清晰,出现一片依山傍水的美丽山景,我也看清了那是昆仑山的幻境。那幻境既陌生又熟悉,却是昆仑山,但是那片景色又有点陌生。
承远在我耳边轻笑道:“小涯好乖,慢慢来,我们不急。”
承远迷路了。今天休假,他一个人在学堂里觉得无聊,也不愿意人陪着自己,就蹦哒着小短腿自己四处溜达。结果太忘形,在山里走来走去竟然迷了路,一下子找不回去了。他才是个五六岁的奶娃娃,什么都不知道,头一次碰见这种情况,蹲在一棵大树下偷偷的抹眼泪。
“哎哟喂!这哪里的小孩儿,怎么躲这里哭?”
一道声音突然响起,洪亮朗快,还带着一股笑意,好听是好听,但还是把小承远吓了一跳,顿时把他吓得打起哭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