葵昧双手抱胸,歪着头笑道:“我叫葵昧,草癸葵,日未昧。”
顾明漾点点头,说道:“我叫顾……”
“我知道你叫什么,”葵昧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你叫顾明漾,是那个每天背不来书被先生打手板的傻小子。”
顾明漾一愣,脸色气得通红。眼泪都快被他气出来了,“你这人怎么这样,老是欺负我。”
“我为什么要欺负你?”葵昧一脸无辜的看着他,继而嘴角咧的大大的,笑得满口白牙,“谁让你傻,还好欺负啊。哈哈哈,笑死我,小屁孩。”
顾明漾这回真的被气着了,眼含泪花恼羞成怒的跑了。
葵昧看他要走了,赶紧大声叫住他,“等等,顾明漾你别走啊。”
顾明漾停下脚步,用袖子一把抹干眼泪,气呼呼的想,要是他肯跟我道歉我就原谅他。
葵昧趴在岸上,笑着大声道:“我还没有给见面礼呢,不能让你那几声爹白叫啊。”
“你……”顾明漾气结,眼泪汪汪的瞪了他一眼。他很想用难听的脏话咒骂他,可是他学习的都是圣贤书,根本不会骂人,憋了半天吐出一句自认为很难听的骂人话。
“你个乌龟王八蛋。”
葵昧笑嘻嘻道:“啊,你不要搞错了,我不是乌龟,我是鲛人。”
顾明漾直接气跑了,无论再怎么葵昧再怎么喊他都不肯应了。要是再理那条臭鱼他就是乌龟王八蛋。
话是这样说,但做起来就不是这样了。虽然顾明漾没有再去找葵昧,但是他总是旁敲侧击的跟仆从打听荷池有什么异样,或者是自己随便找个借口经过那个荷池,就为了看一眼那个鲛人,可惜未能如愿。他很想跟葵昧说话,但又拉不下面子,抓心挠肺的很是难受。于是他想了个办法,央求奶奶让他继续在那个亭子里读书。
顾老夫人听说他要继续和同窗在荷池的那个凉亭读书时很不同意,“我的乖孙,你就是在那个凉亭里读书才会生重病的,这回可不许去了,说不定那里有什么邪祟之物。”
顾明漾抱着老夫人的手撒娇,“奶奶,求你了,我很喜欢在那读书。您看那风景好,又凉快,我很喜欢的。上次生病只是因为我着了风寒,这次不会了,奶奶,您就让我去那里读书吧,您最疼我了,就答应我吧。”
顾老夫人耐不住他的撒娇,加上小孙儿一张嘴又甜又会哄人,忍不住就松了口,让他继续在凉亭读书,也没有责怪那个先生,还是让他教那群孩子读书。
重新回到凉亭来读书,顾明漾心情很是激动。不过不是因为读书,而是能看见鲛人而激动。虽然上次他们闹了矛盾,但依旧挡不住他对鲛人的好奇与兴奋。可是一连坐了几天,事与愿违,荷花都快谢了葵昧都没有出现。他每日心不在焉的听先生讲学,眼睛总是落在凉亭外的荷池上,期望能见到那个漂亮的,长着鱼尾的人。
“顾明漾,你起来背一下李白的《长歌行》。”
顾明漾一个激灵回过神来,迷茫的看着先生。先生脸色有点不好看,严厉的盯着他,看得他冷汗都下来了。他慢吞吞的站起来,努力在想《长歌行》该怎么背来着,可就是想不起来,让他又恼火又沮丧。这让他想起来葵昧说的一句话。
“你叫顾明漾,是那个每天背不来书被先生打手板的傻小子。”
还真是这样,每回背不来诗文再被先生打手板。他偷偷攥紧了拳头,暗想:下回可真的不能这样了。
正当他红着脸尴尬的站在那时,窗口下面传来了熟悉的说话声。
“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羞直万钱。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剑四顾心茫然。”
顾明漾的眼睛偷偷往窗外瞟,看到葵昧正浮在水面上,笑眯眯的看着他。他心中一喜,立马收敛心神,跟着念了出来。
先生的脸色慢慢有所好转,微微点了下头。
“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
听到这句话时,顾明漾有点犹豫,他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可眼角余光看到的是鲛人和善的笑意,而且他也背不出来下面的,没做多想跟着念了出来。
还没念完先生的脸又变了,目光瞪着他看。吓得他立马不背了,一瞬间,他就知道葵昧又坑了他。
“顾明漾!”先生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手里的戒尺蠢蠢欲动,若不是忌惮着上回的例子,他早就几板子下去了。
“你这背的什么诗,全混着背。上课天天走神,又不好好听讲,小小年纪心浮气躁怎么行?下去把《长歌行》抄五十遍,明天交给我。。”
“是,先生。”顾明漾脸上烧的通红,窘迫的咬着嘴唇应了声坐下来。他用目光愤恨的看着水里的葵昧,对方毫不在意,无声大笑,似在嘲笑他的愚蠢。
先生布置的课业不得不写,顾明漾觉得手都要抄断了才抄完。这件事他越气,晚上辗转难眠。匆匆披了件衣衫就往那个荷池跑。
晚上的院子很凉爽,微风阵阵,送来缕缕荷香,完全没有白天那般炎日的浮躁。檐角挂着的灯笼散发着微光,使得荷池的景色半明半暗,影影绰绰看不真切。
顾明漾心怀一股怒火来到这里,但是很快就怂了。夜黑风高,越靠近荷池越害怕,生怕有什么不好的东西会蹦出来,他是强忍拔腿就跑的冲动往这里挪。很想立刻撤回去,但又觉得没面子,硬着头皮靠近荷池。
“咕咕!咕咕!”
突然一只不知名的鸟儿从树丛里飞出来,扑棱扑棱的闹得叶子哗哗作响,吓了顾明漾一大跳,腿一软转身就想跑。目光无意一扫,看到了想要找的那个人,顿时没有那么害怕了。
葵昧在水面上露出大半个身子,双手撑在岸上,仰着头,优美的脖颈曲线显露无疑,突出好看的喉结。柔和的月光倾洒在他莹白如玉的赤裸肌肤上,好似为他披上了一层轻薄的白纱,美得不可方物。
顾明漾呆呆的看着,连呼吸都轻了许多,生怕自己过重的呼吸会破坏这个美丽的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