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自清吹着难听的曲子,不自觉的留下两行血泪。吹完后,他笑着对胡玄誉道:“我吹的是不是很难听,小林他吹的可好听了。”
胡玄誉像是看见他流的只是眼泪不是血,平静的递给他帕子,温和道:“你吹的很好。”那一声声难听的笛音,透着浓浓的爱慕与哀伤,能够体会出他的认真与融入的感情。
鹿自清接过帕子,捏在手里,血泪一滴一滴的从眼眶往下掉。他咧开嘴露出一个难看的笑来,“可是小林他不喜欢,他甚至都不愿意听我吹。我刚刚看见他了,他和他的未婚妻在一起,很开心。”
胡玄誉懂了,刚刚那个男子应该就是小林了。
我有点疑惑,“你和月姬不是昨天就走了吗?怎么还在小镇上逗留了一晚上看灯节啊?”
凌霄捂住眼睛,声音苦涩,“昨天月姬催我走只是不想我与小清有纠葛,下山后我又时刻想着去见他一面,便找了个借口留在小镇上,但是月姬一直跟着我,我脱不开身。哪曾想,哪曾想……”
哪曾想被鹿自清歪打正着碰见了那个画面。这也是难以预料的。
鹿自清突然拿起帕子用力在脸上擦了两下,板着脸道:“不对,他不是小林,他是坏人,是魔族的凌霄,专门来抢灵山的灵源。我的小林,那么好,那么温柔,可是已经死了。”
魔族凌霄?胡玄誉眉头微皱,想问什么但看见他一副故作深沉,眼中却翻涌着痛苦,终究没有问,不知从哪变出一盏莲灯给他,“这是莲灯,在人间,人们向莲灯许愿可以完成愿望。你不要难过了,你可以向莲灯许愿,或许你可以完成你的心愿。”
鹿自清怔怔的看着莲灯,好一会儿才拿过来,低声道:“我希望能够回到初遇凌霄那天,我没有碰见他,没有救他,就不会喜欢上他。那么,所有的一切依旧会跟原来那样,而我也就不会那么痛苦了……”说到最后声音哽咽,抽泣的说不出话来。
这次他没有再叫小林,他清醒的告诉自己,那个人叫凌霄,骗了自己的凌霄,魔族的凌霄,害得灵山上的生灵死亡的凌霄。他后悔遇上他了,那个人,一边跟自己说他是迫不得已,一边却用最残忍的方式伤害他。
“你别哭了。”胡玄誉看他的脸上布满了血痕,有些不忍,“再哭眼睛就坏了。”
鹿自清拿帕子擦擦脸上的血泪,没有再哭,可是还是忍不住抽噎。他把莲灯放入水中,“我的愿望,真的会实现吗?”
“会的。”胡玄誉微笑道,“像你这么好的人,神明一定会听见你的心声。”
鹿自清没说话,就这样看着莲灯顺着河水越飘越远,直至消失不见。他摩挲着手中的玉笛,眉目一片淡然,没了刚才的悲伤之色。他抬起头问道: “我这只玉笛你还买吗?”
“什么?”胡玄誉有些没反应过来,“你要卖给我,它不是你最珍贵的东西吗?”
鹿自清惨淡的笑了一下,“造出这只玉笛的人已经伤害了我,怎么能算是我的珍贵之物,我又何必再要它。”
我身旁的人突然猛烈的咳嗽起来,我转头看过去。见他用手捂住嘴巴,脸色通红,一丝一丝的鲜红从他的指缝中漏出来,我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你没事吧?”我有点担忧。
他摇摇头,神色一片清明,脸上布着两团病态的褚红,眼睛又明又亮,只知道盯着鹿自清,就没移开过目光。他这样的表情让我有些害怕和担忧。
胡玄誉摸摸他的头,“这只笛子我要了。”
鹿自清将笛子给胡玄誉时眼睛里流露出浓浓的不舍,雾蒙蒙的大眼睛一错不错的看着那只笛子,感觉快要哭出来了。直到对方将笛子收入怀中,他闭上眼睛转过头,眼角滑过一滴血泪,很快被他擦干。
胡玄誉把钱交给他,“你有什么打算?要不要跟我一起?”
“不用了。”鹿自清摇摇头,没接钱。“我想一个人转转,你能不能带我去游船上玩玩,我想在船上住几天。这些钱就当是给你的谢礼。”
“可以。”胡玄誉起身拉起鹿自清,“我可以帮你弄一艘好看的游船。”
考虑到鹿自清什么也不会,胡玄誉给他安排了船,吃食,玩乐还有一些衣物,考虑的十分周到。
那是一艘画舫,上面挂着五颜六色的彩色灯笼,在灯光的照耀下可以看见倒映在波光潋滟的河水里,十分漂亮。
鹿自清很开心,上了画舫之后就东摸摸西看看,脸上的笑像是原来那个没有受到伤害的鹿妖,清澈而美好。
他们在船头欣赏夜景,鹿自清两手抱满吃的,一边吃一边听胡玄誉讲民间故事。
看他这样花我的钱,即使过去了一百年之久还是觉得可恨。我站在胡玄誉面前,指着对方的鼻子低声骂道:“好你个臭狐狸,黑狐狸,拿着我的钱跟别人游玩,看我不好好教训你。”
说着我对着他假意挥了两巴掌,然后心满意足的拍拍手,痴迷的看着他的脸。看得我伸出指尖想要碰他,但是从他的脸上穿了过去。
我一下子清醒过来,这只是幻境啊。心里头也难过起来。胡玄誉,我已经等了你那么久,你还没有想起来我们的过往吗?
画舫在河面一圈一圈的转着,转到一处繁华的街道时,胡玄誉突然停止了讲话,看着某一处。
“你怎么了?”鹿自清好奇的看着他。
“没什么。”胡玄誉向他拱手道,“时间也不早了,我也该走了,你一个人可以吗?”
“可以的,你放心吧。”鹿自清点点头。
胡玄誉默了一下,“我能请你帮个忙吗?”
“好,你说,什么忙。”
“你看到那个站在柳树下穿着青衣的书生没?”胡玄誉指着河岸的一处柳树道,“我想让你请他喝顿酒,酒我已经备好了,你只要请他过来就行。”